啪!啪!


    李府庭院中,霎時響起了兩道清脆的巴掌聲。


    程俊的手臂何等粗壯,兩個大記憶恢複術下來,李福的腮幫子肉眼可見的腫脹起來。


    眼看著程俊的巴掌又要落下來,李福急聲大叫道:


    “李尚書,我是李福,雍州三原的啊!”


    李靖,也是雍州三原人。


    李靖這才眉頭微皺,能說出他的籍貫,而且也是雍州三原人,很顯然,這人真是他的遠親,隻不過是遠的沒邊的那種。


    他當即攔住了程俊,問道:“跟老夫說說,到底咋迴事?”


    程俊解釋道:“他來我程家,要買我手裏的精鹽配方,我不賣,他威脅我。”


    李靖怔了幾秒,隨即嗬笑了一聲,“哦,明白了,威脅禦史是吧?”


    他轉頭叫來一名部曲,指著李福道:“送他去大理寺。”


    李府部曲抱拳道:“是!”


    李福瞬間蒙了,被李家部曲拽著胳膊,朝著府外走去方才迴過神,再次叫道:“李尚書,李尚書,咱們真是親戚啊!”


    親戚?你他媽都威脅程俊了,誰跟你是親戚......


    李靖暗罵了一聲,神色淡然,一副什麽都沒聽見的模樣。


    程俊見狀,笑著道:“李伯父做事,真是果斷利落。”


    李靖瞅了他一眼,緩緩說道:“老夫雖說是隴西出身,但是,跟他們不一樣。”


    “他們愛怎麽鬥,那是他們的事,老夫是站在陛下這邊的。”


    程俊點頭道:“小侄看的出來。”


    李靖坐迴逍遙椅上,隨即招手道:“來,坐下說。”


    李府管家當即又搬來了一個逍遙椅,放在了李靖旁邊。


    程俊對著李府管家道了一聲謝,隨即坐了下來。


    李靖拍了拍逍遙椅的把手,轉頭看著他,笑道:“你弄出來的這逍遙椅,確實不一般,老夫現在都離不開它。”


    “以後你弄出什麽東西,給老夫這裏也來點。”


    程俊聞言,當即對著站在不遠處的程忠說道:


    “忠伯,你迴去把我加工出來的精鹽,分出一斤,送過來。”


    程忠應聲道:“好的三郎。”


    李靖看著程忠離去的背影,轉頭投給程俊一個讚賞眼神,心中大為滿意,這小子簡直是個人精,一個有關的字都沒跟他說,他卻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李靖撫著胡須道:“其實,老夫並不在乎這些。”


    程俊道:“這是給伯母的。”


    李靖看著他道:“你伯母也沒說要。”


    程俊正色道:“小輩孝敬長輩,這是應該的,等到長輩開口說了,那還能叫孝敬?”


    李靖沒忍住笑了一聲,眉宇間都寫著愉悅,脖子靠在逍遙椅的頭枕上,緩緩說道:


    “精鹽的事,老夫已經聽說了。”


    “看在你這麽尊敬長輩的份上,老夫就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你得罪的不是隴西李氏,是整個五姓七望。”


    李靖瞅著他,說道:“自從你弄出清酒,濁酒的價格,便一落千丈,鬧得現在是個人,都買得起濁酒。”


    “現在,你又弄出精鹽,附庸於五姓七望的那些鹽商,哪能坐得住?再加上你本就替陛下出力,打壓五姓七望,他們配合鹽商對付你,是情理之中的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要麽,大家都有,要麽,誰都別有,你有,他們一定弄你。”


    李靖沉聲道:“現在隻是開始,越往後,越是對你越不利。”


    “老夫給你支兩個招,你要不要聽?”


    程俊坐了起來,看著他,正襟傾聽說道:“李伯父請講。”


    李靖豎起一根手指,說道:“第一個招,是你把精鹽的配方賣出去,你程家不僅能夠因此暴富,還能夠消了此次鹽價上漲的局麵。”


    說完,他又豎起一根手指,道:


    “第二個招,是你把精鹽之方,交給陛下,如此一來,陛下會替你處理此事,你也就可以不用再擔心有人拿鹽價上漲的事,對付你。”


    程俊皺眉道:“那不就沒我什麽事了嗎?”


    李靖搖頭道:“處俠賢侄,你要知道,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啊。”


    程俊點頭道:“說的對,他們要斷我的財路,確實讓我很上火。”


    李靖見他已讀亂迴,直接提醒道:“老夫說的是你斷他們的。”


    程俊反問道:“那他們就沒斷我的財路?我給宮裏特供精鹽,關他們什麽事?”


    李靖道:“老夫剛才不是說了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程俊問道:“匹夫一怒,還血濺五步呢,他們怎麽不掂量掂量後果?”


    李靖不由坐起身子,看著他,問道:“你不怕?”


    程俊搖頭道:“我沒有惹任何人,為什麽要怕?現在是有人惹我,該怕的是他們。”


    李靖哼了一聲,“大話,誰都會說,重要的是,做得到做不到。”


    “你當真要跟他們鬥到底?”


    程俊沉吟道:“不是我要跟他們鬥到底,是他們要跟我鬥到底。”


    李靖哦了一聲,問道:“要老夫幫你什麽?”


    程俊神色一肅,說道:“我不想李伯父難堪,這也是我今天過來的原因,請李伯父跟隴西李家的那些人說一聲,不要給自己找麻煩,不然掉進了坑裏,他們不好收場。”


    李靖微微頷首,“你要怎麽做?”


    程俊攤手道:“那就要看他們怎麽做了。”


    李靖擺手道:“隴西李家那邊,老夫會說,你自己小心。”


    程俊一笑,站起身行禮道:“多謝李伯父,小侄告辭。”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李靖喃喃道:“這小子,真是年輕氣盛啊。”


    說完,他轉頭叫來一名部曲,說道:“去把李儀叫過來。”


    那名部曲應了一聲,“是!”


    兩刻鍾後,一個頭發半白的中老年人,身穿錦羅綢緞製成的深紅色長袍,走了進來,看著躺在逍遙椅上的李靖,笑吟吟道:


    “藥師,你找我?”


    李靖看了他一眼,正是隴西李氏出身,如今被稱作隴西李氏家主的李儀,字德鄰,指了指旁邊空著的逍遙椅,讓他坐下,隨即問道:


    “德鄰,鹽價上漲的事,你知道嗎?”


    李儀眉頭一皺,“你問這個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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