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去樓下取酒。”


    “好嘞!”


    柳如煙看著二人,哪裏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隻以為程俊是想一口氣連喝二十九壇,起身攔住程處默,看向程俊說道:


    “三郎,這二十九壇酒依奴家看可以不用喝了,三郎酒量驚人,奴家輸的心服口服。”


    “何況三郎是頭一次來到樂雲樓,奴家可不舍得三郎酩酊大醉的迴去。”


    柳如煙眸含秋水,俏臉像是早上霞光照耀著的桃花一般,嬌豔動人。


    程俊雖然不吃美人計這一套,但美人結賬這一套還是吃的,笑道:“若是如此,在下豈不是勝之不武?”


    柳如煙的眸子忽然蒙上了一層霧氣,楚楚可憐道:


    “奴家雖然不懂打仗,但也知道沙場上的將軍是允許敵方投降的,不會因為對方投降,覺得自己勝之不武!三郎是不願接受奴家的投降嗎?”


    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難怪她是樂雲樓的頭牌,文人最吃這一套了......


    程俊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暗暗驚歎,要不是前世在美人堆裏練過坐懷不亂,今天還真頂不住,笑吟吟舉起酒杯道:“那在下敬你一杯!”


    柳如煙立即露出蕩人心魂的淺笑,蔥白手指握住酒杯,道:“多謝三郎敬酒。”


    說完,柳如煙看向程處默,也沒有冷落對方,問道:“程大郎今日帶三郎來樂雲樓,是遇到什麽開心的事嗎?”


    程處默在一旁正美滋滋想著迴去怎麽跟朋友吹牛,聽到柳如煙的話,撓了撓頭,問道:


    “如煙小娘子知道不知道陛下今日在宮中舉辦的禦史選拔的事?”


    “奴家有所耳聞。”


    柳如煙點了點頭,旋即目放異色的望向程俊,“這麽說,三郎被天子選為禦史了?真是可喜可賀,奴家敬三郎一杯。”


    程俊笑著舉起酒杯,“同喜同喜。”


    “令尊大人應該也很開心吧?”


    柳如煙放下酒杯問道。


    還不等二人迴應,忽然一道巨大的力量在雅間的屋門上爆開。


    砰!


    雅間的屋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一個絡腮胡的彪形大漢手握馬槊,兇神惡煞走了進來。


    柳如煙看他手持馬槊,嚇得花容失色,俏臉煞白道:“你是何人?”


    程處默喉嚨竄動,汗流浹背道:“他就是你口中的令尊大人......”


    他是宿國公程咬金?


    柳如煙更感到不可思議,不解的看向了程家兄弟二人。


    兒子當上禦史,當父親的不應該開心嗎?


    怎麽拎著馬槊跑來這裏找兒子?


    程處默見氣氛有些僵硬,趕忙起身舉著酒杯走到程咬金麵前,陪笑著道:“爹,你也喝一杯?”


    程咬金看了他一眼,猛地甩手,將他推到一邊,罵道:“孽障,給老子滾一邊去,等會收拾你!”


    旋即,他轉頭直勾勾望向還坐在地上的程俊,一個字一個字從口中蹦出道:


    “程......俊!”


    一般來說,父母不叫孩子的小名而是叫大名,那孩子就是要遭殃了......


    程俊很是淡定,扶著窗沿站了起來,對著柳如煙道:“如煙小娘子,你先出去一下。”


    “好的,奴家先去結賬!”


    柳如煙很識趣的沒有摻和,找了一個理由離開。


    但她並沒有走遠,而是站在了門口,緊張又好奇的對著屋內張望著。


    程咬金橫起馬槊,盯著程俊吐字道:“孽障,死到臨頭,還有什麽要說的?”


    程俊反問道:“皇後娘娘跟你道歉了?”


    程咬金氣笑道:“都到現在了,你還有臉說是皇後娘娘召老子入宮,是為了給老子道歉?”


    砰!


    程咬金一腳踹開旁邊的案幾,怒聲大喝道:“你在陛下麵前參了皇後娘娘一本,你覺得皇後娘娘召老子入宮,是為了道歉嗎?”


    “啥?!”


    程處默驚叫道:“三弟把皇後娘娘給參了?”


    雅間外,柳如煙捂著嘴唇,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屋內的程俊。


    程家三郎竟然敢參皇後娘娘一本......膽子也太大了吧!


    程俊絲毫不意外程咬金會這樣說,在知道長孫皇後召程咬金入宮時,他就已經猜到將會發生什麽,好奇問道:


    “爹,皇後娘娘怎麽跟你說的,能讓你拎著馬槊跑這找我?”


    程咬金一副想讓他死的明白的架勢,冷聲道:


    “老子去了立政殿,聽到你參皇後娘娘的事,就請皇後娘娘恕罪,皇後娘娘卻說,陛下重用言官乃是天下皆知之事,陛下覺得你言之有理,你在她那裏就不會因言獲罪,沒有罪,自然也就談不上恕罪一說。”


    “皇後娘娘說她想不明白一件事,公主為天子出頭,導致她這個當娘親的被治罪,你程俊為兄長鳴不平,怎麽就好端端的沒有一點事情。”


    “她說我大唐律法,有十惡之條,其中第六條名為大不敬,皇後娘娘問參皇後夠不夠得上大不敬之罪,你讓老子怎麽迴答?老子當時被嚇得一身冷汗,到現在還兩股戰戰!”


    “都是你造的孽!”


    程咬金越想越氣,怒氣衝衝道:“得虧皇後娘娘法外開恩,隻讓老子對你好好管教,不然你現在已經深陷牢獄,吃上牢飯了!”


    程俊皺眉道:“她的話你也信?”


    “你還敢口出狂言!”


    程咬金怒不可遏的拎起馬槊,朝著程俊走了過去。


    程處默和門外的柳如煙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程俊卻仍舊不慌不忙,鎮定自若的問道:“爹,你知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是什麽意思嗎?”


    程咬金腳步一頓,昨天就因為這句話,吃了程俊一拳頭,立即警惕起來。


    程俊繼續道:“這句話的意思表麵是講君子看到危牆要避而遠之,實際上,它的意思是說君子看到危牆,要去解決掉它。”


    “我既然已經知道你一旦去了皇宮,就會知道我參了皇後娘娘一本,為什麽我還要待在一個顯眼的地方,等你過來找我呢?”


    程咬金下意識問道:“為什麽?”


    “因為......!”


    程俊微微一笑,沒有將話說完,忽然轉身扒著窗戶,猛地一躍而下。


    柳如煙站在雅間外麵,一直窺探著屋內動靜,看到程俊竟然跳窗而逃,一下子捂住嘴巴,失聲道:“這裏是二樓,離地麵有一丈多高!”


    唐代一丈,合現代三米左右。


    “處俠!”


    程處默臉色大變,聲嘶力竭的跑到窗戶邊上,忽然聲音噎住了。


    程咬金感覺心髒被揪了一下,慌張扔掉馬槊,急忙走到了窗口,往下望去,瞬間火氣上來了。


    隻見窗戶正對的樓底下有一輛棕色馬車。


    程俊跳窗出去,正好落在馬車上,此刻毫發無損的站在馬車旁邊,低頭整理著有些淩亂的雲紋青衫。


    “逆子,休走!”


    程咬金大吼一聲,撿起馬槊,學著程俊跳窗而下。


    剛跳下去,程咬金看到程俊對著他露出溫和而善良的笑容,也看到他舉起了筋脈賁張的手臂,手掌重重拍在了拉拽車廂的馬匹屁股上。


    啪!


    “嘶律律——”棕色馬匹吃痛受驚,飛奔而去。


    事情發生於眨眼間。


    此時的程咬金還在空中沒有落地。


    “……”


    周圍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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