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吃罷早飯,又處理了會兒家事,因為念著外頭的父子幾人,她便沒了往日的耐心,三五兩下的把人給打發了,坐在椅子上頓了下,她突然覺得做什麽都沒了心情,看著往日熟悉的一切,容顏索性把眼前的事情都拋到了腦後,起身向外走去,“走,去廚房看看去。”今個兒可是給沈博宇接風,一家團圓呢,得多做些家裏人愛吃的菜才是。


    身後山茶念念叨叨的,“主子,奴婢早就安排好了呢,您便是不去她們也不敢不用心的。”頓了下又小聲嘟囔,“廚房那種地方,您怎麽能去呢,要不,主子您還是迴去屋子裏侯著,奴婢再跑一趟過去看看?”


    在她的心裏,容顏可身份尊貴,嬌貴的很。


    怎麽能去廚房那種下人待的地方呢。


    容顏失笑,迴頭看了眼自家蠢丫頭,“你呀,等到你以後嫁給十三,你就知道我為什麽要去廚房了。”


    她知道那些丫頭,婆子們不敢不盡心。


    相反的,她們會一個個的使出全身的本事,以圖讓自己夫妻兩人滿意。


    但是,她還是不放心呀。


    好吧,最後容顏承認,這不是什麽放不放心的事兒。


    完全是她想讓沈博宇在迴家的第一天能吃到他最喜歡吃的東西,能好好的補補身子。


    甚至,能吃到她親手煮的一些東西。


    這麽想著的時侯,容顏的腳步愈發的輕盈,雀躍——


    她想,她知道自己為什麽剛才的心有些靜不下來了。


    那些事情雖然也很重要。


    但是,她現在最想做的卻是給沈博宇親手做些吃的。


    哪怕,隻是一道菜。


    或者是,一盤點心。


    當容顏出現在小廚房時,果然如同山茶所想的那樣,把幾個小丫頭婆子都嚇了一跳。


    迴過神之後便是一陣的雞飛亂跳。


    手裏的東西丟下,對著容顏請安,“見過少夫人。”


    倒是容顏笑意盈盈的擺手讓她們起身,“不用多禮,你們都去忙吧,我隨便看看就是。”


    “是,少夫人。”


    眾人雖然對於容顏的到來很是緊張,在意,但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呀。


    一個個的繼續忙碌了起來。


    到最後,容顏占了小廚房的一個灶,親手做了幾道家常菜。


    等到這一番忙罷,迴到後院時。


    遠遠的就聽到院子裏一陣陣的歡笑聲響起來。


    容顏眼前一亮,這笑聲是諾姐兒的。


    他們父子幾個迴來了。


    容顏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進院內,院子裏,沈博宇,諾姐兒,飛哥兒三個人竟然在玩捉迷藏呢。


    沈博宇那麽大的人了,還和兩個孩子玩的不亦樂唿。


    他的臉上滿滿的全是笑意,看著兩個孩子的身影,雙眸盡是寵溺,溫柔。


    容顏就站在門口,看著那一大兩小互相追逐的身影。


    一時間就有些癡了起來。


    這是她的家人。


    她用一生去陪伴,用生命去守護的兒女,夫君!


    諾姐兒眼尖,最先看到容顏,小丫頭一聲尖叫,小小的身影轉了個方向,直接衝著容顏就撲了過去。


    “娘,娘——”小丫頭咯各咯笑著撲進容顏懷裏,小手抱著她腿,“娘抱抱。娘,抱。”


    旁邊,弟弟沈騰飛也邁了小短胖腿過來,學了自家姐姐的樣子抱住容顏另一條腿,“娘,抱。”


    容顏搖搖頭,“娘可抱不動你們兩個,兒子你去找你爹抱,娘抱姐姐,好不好?”


    飛哥兒有些慢半怕的反應過來,點點小腦袋。


    找爹抱就找爹抱吧。


    反正爹在家。


    兩小對於沈博宇這個出去半年多,又突然在一天早上出現在自己娘親屋子裏的爹很感興趣。


    這種興趣在沈博宇帶著他們去外頭街上逛了一圈之後更濃。


    容顏這會一說,飛哥兒便小大人似的點點頭,扭轉了身子朝著身後跟過來的沈博宇撲過去。


    伸開小雙,稚嫩的聲音透著軟孺,“爹爹抱。”


    “哈哈,好,爹爹抱。”沈博宇彎腰,一手一個把兒子女兒都抱了起來,逗的諾姐兒咯咯直笑,摟著他的脖子直喊爹爹最厲害。


    相較於姐姐,當弟弟的飛哥兒卻是要穩重了些。


    雖然是小小的人兒,眼裏也全是歡喜,但卻一點都沒有歡唿雀躍的樣子。


    隻是睜大了烏黑的大眼看著沈博宇。


    黑葡萄般的大眼似是在說,嗯,爹爹真厲害!


    容顏站在一側,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嘴角就翹了起來,她笑著搖搖頭,“你呀,就不怕寵壞了她們兩個。”


    “怕什麽,唿們的孩子便是寵壞了又如何?”


    夫妻兩人邊說邊向著室內走過去。


    不過一會功夫,室內就傳來一家四口歡快的笑聲,灑滿整個小院。


    午飯時,宛儀郡主,陳老爺子,樂哥兒都被請了過來。


    相較幾年前,幾人都有了不小的變化。


    宛儀郡主眼角邊多了幾道紋路,看著兩小的眼神寫滿了慈愛,簡直就是有孫萬事足,陳老爺子已經近七十歲,身子算是好的了,一來是身邊的人照顧得當,二來吧,容顏時不時的藥膳養著,這麽幾年過去,除了兩場小感冒,倒是還沒生過什麽病。


    至於樂哥兒,如今已經是七歲的小大人。


    四歲啟蒙。


    五歲便跟著容顏特意尋來的秀才讀書,習字。


    如今更是被先生讚不絕口。


    這會兒看到幾個月不見的姐夫歸來,樂哥兒小大人似的站定,雙手拱禮,“見過姐夫。”


    “一家人別多禮,坐下用飯吧。”


    “多謝姐夫。”


    樂哥兒給眾人行了圈禮,清瘦的臉龐多了抹笑意,被陳老爺子拉著坐到了他的身旁。


    陳老爺子的智力不高,但記憶卻極好。


    半年多沒見沈博宇,也沒有覺得陌生,隻是對著他嘟囔了兩聲‘怎麽那麽久沒見人啊’,不過他的話也就是說說,在扭頭看到小丫頭端上來的紅燒獅子頭時,立馬歡唿一聲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麵前的吃食上,一側,容顏夫妻兩人相互一笑,容顏便親自幫著宛儀郡主布菜,“娘您用。”


    “傻孩子,和娘客氣什麽?你也吃。”頓了下,她看了眼沈博宇,在心裏暗暗一歎,女婿和女兒做的這些事情她也不明白,哪怕是心裏覺得危險的緊,可她說了也沒有誰能聽,最後,索性把擔心和勸慰的話都壓到了心底深處,隻是,看著,在一旁力所能盡的幫著她們,可現在想想,自己又能做得了什麽?也隻有讓自己的身體盡量好些,別讓她們再操心自己了。


    她夾了筷子菜笑著點點頭,“味道不錯。這是山茶做的嗎?我們山茶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啊。”


    山茶在一側正服侍著眾人用飯,聽到這話便抿了唇笑。


    “老夫人,這是小姐親自煮給您吃的呢。”


    “是麽?這竟然是顏兒煮的?”她趕忙又夾了一筷子,吃的連連點頭,“顏兒做的菜就是好吃。”


    旁邊陳老爺子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一邊吃一邊附和著,“好吃,好吃。”


    “好吃娘就多吃些,明個兒我再給您做了吃。”容顏笑盈盈的給宛儀郡主布菜,又幫著她裝了碗湯,然後對著丁香使了個眼色示意讓她看著點,自己正欲迴頭照看兩個小家夥,卻發現自己身前的碗也裝滿了菜,而她的一側兩小正吃的津津有味。


    原來,是沈博宇在哄著她們兩個吃飯呢。


    “他們兩個我看著呢,你自己吃。”


    沈博宇有些心疼的眼神落在容顏身上,平日裏自己不在家,顏兒就是這樣過來的嗎?


    照顧了老的,還要迴頭再看這兩個小的。


    等到最後她自己時,哪裏還有什麽好吃的?


    連一口熱唿唿新鮮的飯菜都吃不到了呀。


    難怪自己這次迴來看著顏兒又瘦了那麽多,氣色也不好。


    他滿滿的全是心疼,暗自下了決心——


    現在自己在家了,一定要讓顏兒好好的補補才成。


    飯罷,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樂哥兒小大人似的帶著兩小玩,再加上陳老爺子,沒一會院子裏的笑聲就響成了一團。


    宛儀郡主在一側聽著自家親爹的笑聲最響亮,不禁嘴角抽了又抽。


    心裏卻是對陳老爺子充滿了憐惜。


    爹爹也是個可憐人啊。


    知道馬嬤嬤在外頭守著,她卻是還有些不放心,示意張嬤嬤,“你也出去盯著點,別讓外頭那幾個人玩的太瘋了。”


    樂哥兒雖然已經進學,但終究是個半大的孩子。


    玩起來自然也是不落後於人的。


    她更擔心兩個小的哪裏跌了,磕了什麽的。


    容顏笑,“娘,你不用擔心,小孩子摔一下磕一下是正常的事兒。”


    “那怎麽能成,那麽多的人呢,多派幾個人盯著就好了,怎麽能讓孩子給摔了?”


    瞧瞧,這就是兩代人之間存在的代溝。


    知道宛儀郡主是疼兩個孩子心切,她便也不多說,隻是笑著給她續了茶,“娘放心吧,我會讓人盯著,不會出事的。”


    這可是她的親兒子,親女兒呢。


    十月懷胎。


    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


    她疼都來不及。


    怎麽可能會看著她們出事?


    雖然說磕了碰了是常事兒,但是容顏知道,她可也是舍不得兩個孩子做什麽太出格的事兒。


    不管如何,安全,最重要。


    沈博宇迴來之後在家陪著兩個孩子瘋玩了兩天,又帶了全家出去玩了一天。


    在外頭一直逛到大晚上才迴來。


    第三天過後,便直接投入到了繁忙的事務當中。


    前麵的戰事已經沒什麽讓他擔心的,現在等的就是最後勝利的消息。


    隻是到時侯,會得到他想要的穩定嗎?


    沈博宇看了眼窗外的梧桐樹,眼中悄然閃過一抹的寒意。


    不答應,也得答應!


    半個月後。


    戰場上接連傳來幾道好消息,衛紹強等人幾乎是把沈承景的人給打的落慌而逃!


    短短幾天工夫,他們是連攻對方五城!


    這讓衛紹強等人的氣勢大漲。


    甚至在給沈博宇的信裏都隱隱的在流露出一種要乘勝追擊,大軍直驅長安城下的心思。


    沈博宇盯著這封信,眸光半天沒有移動。


    逐鹿天下。


    那個位子,真的很重要嗎?


    坐在椅子上,他把自己關在書房半天,用了半天功夫去想這個問題。


    最後,他豁然想通。


    不管如何,隻要他的本心不變,這一切,他有什麽好怕的?


    這一刻的沈博宇眼神裏突然就多了點什麽。


    可要是讓你說吧,卻又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直到兩天後,沈博宇才給衛紹強幾個人迴了信,大軍,再往前攻陷五百裏!


    而後,大軍停下,就地休養生息。


    待命。


    軍令如山。


    衛紹強幾個接到這信雖然不解自家主帥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是沈博宇的心腹。


    說句不好聽的,沈博宇讓他們立馬去自盡,估計也都沒二話的。


    所以,對於沈博宇往往攻陷五百裏,就地休整的命令。


    那是二話不說立馬執行!


    五天後。


    沈承景接到這個消息的同時,還附有八百裏加緊送過來的一封信件。


    是沈博宇寫給他的。


    裏頭寫了些什麽除了當事兩人誰也不知道。


    信被沈承景看過就燒了。


    然後,兩日罷朝。


    第三天,沈承景連下了兩道聖旨——


    一,封沈博軒為太子。


    二,與沈博宇隔地而治,互不相幹,互不征戰。


    大金,再次一分為二。


    這件事情引起整個天下的轟動。


    北漠與大梁兩處更是虎視眈眈,似是潛在暗處隨時可以撲上來咬上一口的猛虎!


    皇宮中。


    太皇太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侯正在理佛,聽到這話忍不住把佛經給念錯。


    念罷佛,她扶了蘭嬤嬤的手向著寢殿內走去。


    身後都是太皇太後的心腹,蘭嬤嬤便也沒有太多的顧忌,隻是壓低聲道,“主子,您說皇上這是打的什麽主意呀。”


    難道,真的準備和世子就這樣休戰。


    並且把大金的疆土讓他一半?


    太皇太後聽到她這話一聲輕哼,“他怎麽會舍得?”


    “可是現在——”


    說起自己這個大兒子,哪怕他現在是皇上,太皇太後也懶得全他留臉麵,“不過是被宇哥兒那孩子捉了什麽把柄罷了,你且看著吧,他現在是同意了,但是以後,這日子還長著呢,你且看吧。”太皇太後在心裏輕輕一歎,或者,阿宇那個孩子真的不是大兒子的骨肉吧,不然的話,為何這父子緣就這般的薄,打小就父子不對付,導至到現在更是生死相搏?


    可是曹氏那個孩子她是親眼看著長大的。


    事後又是她親自選了,賜婚給自己的大兒子。


    怎麽看都不像是那種不守婦道的人啊。


    這中間,到底是出了什麽差子?


    太皇太後想的腦仁疼,索性便丟開不再去理會,草草的用了些午膳便去歇響午覺。


    臨了又吩咐蘭嬤嬤,“把咱們宮內的人約束好,外頭不管什麽事情都別去打探,還有,若是皇後或是太子過來,直接和他們說,我不想見人,請他們迴就是。”雖然對於沈博宇是不是自己的孫子心裏存了懷疑,但是,這並不代表太皇太後就會轉而喜歡上嫣兒母子兩個!


    “您放心吧,老奴會的。”


    親自服侍著太皇太後歇下,蘭嬤嬤才走到外頭處理了幾件事情,簾子被人掀起來,小宮女一臉恭敬的走了進來。


    “蘭嬤嬤,皇後,太子在宮外求見咱們主子呢。”


    主子果然是料事如神呢。


    她笑了笑,看向小宮女,“去和皇後,太子說,咱們主子身子不適,才喝了藥歇下,不宜見人。”


    “是,蘭嬤嬤。”


    站在院子裏,蘭嬤嬤聽著外頭隱隱傳來皇後嫣兒溫婉的聲音,不禁暗自冷笑了下。


    她是太皇太後的貼身丫頭。


    偏太皇太後從來都是討厭嫣兒的。


    打從嫣兒出現,在宮裏被當時的皇太後為難,她這個皇太後身邊的大宮女就被嫣兒歸到了敵對一方吧?


    即是這樣,自己又何必去多給她臉?


    反正,雙方的仇怨是化解不了的。


    外頭,沈博宇看著小宮女一臉的憤怒,“你說什麽,皇祖母竟然不見本太子?不可能,一定是你這個狗奴才傳錯了話,我可是太子,我娘更是皇後,祖母怎麽可能會不見?”他想也不想的抬腳對著小宮女就是一腳,把小宮女直接給踹了個踉蹌,忍著疼站穩了身子,淚花兒在眼眶裏打轉轉,“太,太子,皇後娘娘,主子當真是這樣吩咐的,奴婢,奴婢也不敢假傳呀。”


    “軒兒,不得無禮。”嫣兒一個沒留神,就看到沈博宇一腳已經踹了出去,不禁帶了幾分的怒意,瞪了他一眼,她趕緊對著身側的小宮女溫聲安撫,“太子也是一時情急,擔心太皇太後的身子罷了,他是祖孫情深,你可別怨他。”又對著身側的小丫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遞過去一個紅封,自己則對著太皇太後緊閉的宮門幽幽一歎,“即是母後身子不好,不想見我,那我隻好改日再來給母後請安。”


    她對著小宮女微微一笑,轉身。


    身後,氣唿唿跟著她的沈博軒一臉的憤怒,“娘,您現在是皇後,我可是太子,咱們憑什麽還怕她?”


    不過是個老不死的罷了。


    有什麽好怕的?


    她還以為是以前的時侯麽?


    現在的皇宮,可是他們母子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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