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十三咧嘴一笑,“好嘞,主子您放心,屬下定會照顧好楚公子的。”


    知道以前楚西樓可是折騰的他們夠嗆,這會十三笑的開心,是有些幸災樂禍呢。


    沈博宇也隻是搖搖頭,“馬車可備好了?”


    “已經在在村外頭侯著呢,就等您的吩咐。”


    沈博宇這次過來可是做足了準備,而且,他是一定要把人給帶迴去的。


    所以,馬車這些,都是妥妥的安排好。


    就等著他一聲上路,然後啟程出發。


    他也沒想到,能在當晚就啟程……


    不過這樣也好,顏兒身懷有孕,身子又是那樣一個情況,他的確是歸心似箭。


    若非這人是楚西樓。


    他還真的不會親自走這一趟。


    這樣雖然手段有些欠妥,但能幹淨利落的把事情解決掉。


    也很好。


    夜色深深,沈博宇等一行人悄無聲息的出了村子,馬車吱啞聲響起來,向著遠方而去。


    隨著他們一塊離去的,還有那對收留楚西樓幾個月的祖孫兩人。


    一位是瞎眼多年的老婆婆。


    一位則是天生神力,力大無窮的半大少年。


    天色將亮,楚西樓慢慢的清醒了過來。


    看到自己身處馬車之上,他並沒有半點的意外,隻是看著沈博宇歎了口氣,“我這身子就是跟你迴去也不過是拖累,你又何必?”


    要是容顏在這,聽到這話非得笑抽了不可。


    瞧瞧那眼神,那語氣。


    好像沈博宇是強搶民婦的惡霸!


    而楚西樓,是怨婦?


    容顏也幸好不在,她要是在的話,肯定會覺得自己是個外人,眼前這對才是真情流露。


    激情四射呐。


    “別想那麽多了,等到迴家之後,讓顏兒和毒老好好的看看,一定會有辦法的。”


    楚西樓看了眼沈博宇,默默的把話咽下去。


    自己還不了解眼前的這個人嗎?


    他想辦的事情,想要達到的目的,還有辦不成,達不到的?


    現在不過是把自己劈暈,直接綁迴去罷了。


    不算什麽的。


    沈博宇看著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眼神一閃,笑著看向他,“你可知道把你劈暈,直接帶迴去是誰的主意?”


    “是誰的?不是你的?”


    “不是。是我臨來的時侯,顏兒和我說的。”沈博宇看著楚西樓直抽抽的嘴角,忍不住得意的笑起來,這一刻,麵對著好友,他的笑容爽朗,真摯,甚至陽光多了,他看著楚西樓,哈哈的笑,“你嫂子在我出發的時侯特意和我說,你的性子驕傲,骨子裏肯定不想以這樣的麵容來見人,所以就和我說,你呀,到最後要是真的說服不了他,然後,就直接給他來那麽一下子,丟到車上帶迴來好了。”


    想想容顏以往的性子,她還真就說的出來這種話。


    楚西樓嘴角抽了抽,看了眼沈博宇,輕哼,“果然你們是夫妻。”


    “嗯,應該的。”


    楚西樓,“……”這一輩子自己是走不出這對夫妻兩人的欺壓了啊。


    一路還算順暢,不過是用了三天的時間,馬車就進了土固城。


    等到龍十三快馬加鞭把消息傳迴府,容顏才用過午飯,正和白芷幾個說話呢,聽到龍十三的消息她倒是小小的驚了下,“怎的這麽快就迴來了?”她還以為沈博宇得費上一番工夫,才能說的楚西樓迴轉心思,或者是,到最後實在是無可奈何,才把人給一掌劈暈,直接帶迴家來了事,卻沒想到,這人不過幾天工夫就迴來了?


    按著這樣的速度,怕是沈博宇到了那裏就迴來了?


    就是不知道他用什麽法子說服了楚西樓,讓他這樣痛快的就答應他迴來。


    容顏可不覺得是楚西樓一看到他就興高彩烈的和他迴來。


    不過沈博宇這麽快迴來是好事,她隻有高興的份兒,忙不迭的吩咐白芷幾個,“趕緊再去把客院收拾一番,然後,再把調過去服侍楚公子的小廝丫頭梳理一遍,然後讓他們先去院子裏侯著,還有,和廚房的人說,添幾道清淡些的飯菜,而且,飯菜以清淡為主。”


    “是,主子。”


    “還有,告訴院子裏的人,楚公子以後就會住在客院,最起碼在他的腿沒好之前,他不會離開的,讓他們不得怠慢。”


    “是,主子。”


    一連串的吩咐傳下去,轉眼已經是兩刻鍾過去。


    約摸著時間差不多,容顏站起了身子,“約摸著時辰差不多,走,咱們也去院門口看看去。”


    如果隻是沈博宇迴來她肯定不會專門去迎接。


    但現在帶了楚西樓,他又是個身體不好的,有病的人心思都敏感,想的多。


    她不想讓楚西樓覺得自己不歡迎他。


    自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她第一時間讓楚西樓看到她,能讓他心裏高興些也是好的。


    果然,容顏才站在院門口,遠遠的一輛馬車走近,停下來。


    沈博宇率先出現在車外,他抬頭看到不遠處朝著他笑的容顏,一驚之後心裏湧起暖意。


    顏兒,都是為的他!


    楚西樓是他的好友,顏兒這樣做,自然是因為重視自己這個夫君……


    不然的話,楚西樓如何,她才不會管。


    她又何必撐著不舒服的身子來迎他?


    他轉身,挑了車簾,“瞧瞧你小子,你嫂子可是從來沒有親自接過人,嗯,連我出遠門迴來都沒受到過你這種待遇,你看看這迴,嗬嗬,我還沾了你的光呢,迴頭等你身子好了,看我不收拾你。”


    馬車已經停穩。


    一副軟轎早就在一側備好。


    沈博宇一招手,立馬有人上前,扶了楚西樓坐好。


    容顏隻看了一眼楚西樓,便知道這家夥怕是真的吃了不少的苦。


    以往記憶裏那個張揚,朝氣的男子不見。


    如今出現在自己等人眼前的,雖然在對著她笑,但身上卻籠罩了一層的漠然。


    好像全身上下都被一層疏離隔著,籠著。


    也難怪沈博宇擔心。


    這樣的楚西樓,的確是讓人揪著一顆心。


    眸光輕移,落到他的腿上。


    希望,他的腿能治好吧。


    不然,怕是這一輩子都見不到長安城內朝氣四射的楚西樓了呀。


    心裏輕輕一歎,她笑著上前,“相公,楚公子。”


    “有勞大嫂,西樓怕是要在這裏叨擾一陣,還請大嫂別嫌煩。”


    放在以前,楚西樓何時這般低眉斂眼和人說過話?


    哪怕,那人是大金的皇上。


    如今卻……


    眼底一抹憐憫閃過,她卻快速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笑著瞪他一眼,“你這是什麽話,你和相公是打小的發小,咱們在長安城又是多年相識,相公早把楚公子當成了一家人,如今你能來,我和相公開心都來不及呢。就怕咱們的身份會拖累到你呢。”


    容顏這話自然是開玩笑。


    楚西樓說叨擾,別嫌他是個麻煩,容顏便直接說,她們夫妻是被朝庭通緝,是謀逆。


    她還怕他嫌她們的身份呢。


    在場的幾人都是聰明人,不過是你來我往的兩句話,心頭的那一絲因為距離而湧起來的隔閡瞬間消失。


    就是楚西樓,心底深處的自卑都不禁散了三四分!


    他笑著看向容顏,“那就,有勞嫂嫂。”


    一行人直接進了容顏給沈博宇安排的院子,掬露齋。


    這裏雖然顯的偏僻了些,但卻安靜,而且院中環境極是優雅,自然。


    楚西樓很是喜歡這裏,對著容顏道謝,“多謝嫂嫂,這院子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這是幾個丫頭,小廝,我讓她們來服侍你,還有幾個小廝,餘下是打掃的婆子等人,我都安排好了,你有什麽事情隻管吩咐他們就是。”容顏也沒和楚西樓客氣,她是真的把他當成了一家人,她和沈博宇如今的身份,誰敢和他們有關係?本來身邊的親人就有限,再加上他們這兩年的名聲,怕是更沒人敢沾了。


    對於楚西樓,沈博宇以往表麵上看著總是一臉的嫌棄。


    實際上卻是真心拿他當兄弟。


    如今,容顏自然也不會把他當外人。


    吩咐了院子裏的丫頭,小廝一番,她看向楚西樓,“我已經讓人備好了飯菜,你先梳洗,然後,你和夫君再一塊用飯。”


    “就依嫂嫂安排。”


    楚西樓去梳洗,容顏也催沈博宇,“你趕緊去梳洗一下,換身衣裳再迴來陪他。然後,下午讓他休息,明個兒我再幫他檢查一下腿,還有毒老,到時侯也過來,我們一塊看看,說不定他的情況沒有那麽差的。”


    “嗯,希望如顏兒所說。”


    夫妻兩人邊說話邊迴了院子,熱水早就備好,沈博宇自去梳洗。


    而後,他和容顏說了兩句話便去了楚西樓的院子。


    兄弟兩人吃罷飯,又說了些話,楚西樓便稱倦了,把沈博宇趕去讓他自己去忙。


    籍著兩名小廝的手,楚西樓躺在榻上,半響沒有睡意。


    最後不知想到了什麽,他輕輕的一歎。


    慢慢的閡上了雙眼。


    因為說過第二日要給楚西樓看診,沈博宇都把事情給推到了下午。


    他也希望楚西樓能把腿治好。


    毒老先把了脈,又拿銀針刺血,放在他鼻端聞了半響,最後笑了起來。


    “毒老可看出他身上是什麽毒來了嗎?”


    沈博宇的話讓毒老一瞪眼,他極是自負的一笑,負了手,長身而立,“老頭子活到如今,也隻在少夫人身上的蠱毒出了差錯,別的毒,他可就沒有失手過!楚公子身上的毒雖然複雜了些,毒性烈了些,解起來手段變化多了點,但是,卻還難不倒老夫。”


    楚西樓眼前一亮,“老人家,我身上這毒當真能解嗎?”


    他可是被幾名大夫打擊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自然能解。”頓了下,毒老狠狠一眼剜向楚西樓,“別把老夫和那些庸醫相比啊。老夫是毒,毒。”


    他才不要做大夫呢。


    他要做天下第一用毒的高手!


    屋子裏幾人都忍不住抿了唇的笑起來,最後,容顏上前,她半彎了臉,仔細檢視了楚西樓的雙腿,直接給出一個讓眾人極是驚喜的答案,“他的腿現在不能行動,並不是摔過沒好,而是因為毒素壓迫到了腿神經,等到那毒解了,積累沉澱的毒素消去,雙腿再做一些康複的運動,自然能恢複如常的。”


    “嫂,嫂子這話說的,是真的?”


    容顏理解他的心情,笑著點頭,“嗯,都是真的,所以,你呀,這段時間就好好的配合,休養,恢複。然後,大半年左右吧,想來就應該能恢複到以前了。”容顏的話聽的沈博宇雙眼發光,他甚至都激動的語無倫次了起來,“行行,我配合我配合,毒老和嫂嫂想讓我做什麽我都做,我什麽都做,隻要能讓我的腿好起來……”他,做什麽都願意。


    容顏看他一眼,笑起來,“早知道這樣,你說你何必浪費那麽多的時間?”


    這話一出來,楚西樓先就是臉色一僵。


    是呀,要是早知道他的腿是這樣的,真的能治,他又何必在那小村子裏浪費這麽幾個月?


    可是哪裏有早知?


    現在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很好了。


    想通之後,他朝著毒老和容顏兩人拱手道謝,略一遲疑,他還是把壓在心頭深處的那一絲奢望給問了出來。


    “嫂子,毒老,我的腿能恢複正常,那麽,我的內力……”會怎樣?


    最後幾個字他沒敢問出來。


    話都滾到了嘴邊,又被他給硬生生咽了下去。


    容顏其實之前也在心裏想過這件事情,可說實話,她對於這種事情沒經驗呀。本以為楚西樓不問,她也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至於具體的結果如何,等到楚西樓的腿好了以後再說唄,可沒想到,楚西樓心頭心心念念的還是那一身的武功,內力。


    她把頭扭過去,看向站在一側沉思的毒老,“毒老,這件您怎麽說?”


    “能夠保留七分吧,這是最好的結果,說不定,一分都不留……”


    也就是說,隻能盡人事,看天意?


    容顏眼神閃了閃,迴頭,她本是想著出聲勸楚西樓幾句的,結果他卻一下子釋然的笑起來。


    “其實,我現在這個樣子,能重新走動,雙腿恢複正常人的情況是很好,再想其他的,根本就是奢求。”


    就是老天爺也不會允許的吧?


    不過還好,毒老說還有七分的可能呢,隻有三分的結果是壞情況……


    他便看著屋子裏的幾人笑了起來,“沒關係,結果怎樣,我都能承受。”


    毒老性子暴,一拍桌子,“這就對了啦,這才像個男人樣兒,哭哭啼啼自暴自棄什嘛的,最討人厭了。你要真的是那樣,老頭子我都稀的理你!”他抬手又一巴掌拍在楚西樓的肩上,眸光灼灼,“你放心吧,老頭子我會盡量把你一身的內力保存的。”


    “多謝您。”


    知道楚西樓的身子情況並不是最糟糕的,沈博宇的心也鬆了口氣。


    萬一好友當真這麽一輩子癱瘓著。


    他雖然不介意照顧他一輩子,但以著楚西樓的高傲性子,絕對是生不如死!


    如今這樣,真的是最好的結局了。


    他們幾人和楚西樓說了一會話,便各自告辭,毒老卻配藥,去找藥材,容顏則是迴了後頭的院子,唯獨沈博宇直接去了前院的書房。


    盯著一桌子的折子,他隻覺得自己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一刻,他無比的後悔自己把衛紹強給派了出去。


    如果有他在的話,這些事情,他突然地全能幫的住自己。


    甚至他在想,要不,還是把他給調迴來?


    當然也隻是想想罷了。


    軍令如山!


    身為上位者,最為忌諱的則是朝令,夕改。


    沈博宇有些認命的坐在椅子上處理公事,都是些土固城換防,布防的事情,至於城中政務那些瑣事,都被沈博宇前幾天把事情給分派了下去,當然,大事,以及最後的處理意見都是要放到他麵前,讓他過目之後才能實行的。


    不是他不信任手底下的人。


    而是如今土固城的文官,多是在當地提起來的一些人。


    這些人如今用著順心,也算是忠心。


    可終究不是龍一他們久跟在他身邊的,沈博宇自是要警惕,小心些。


    畢竟吧,他現在可是有妻,有子的人呀。


    再有,那麽多人都跟在他的身後呢,他若是哪裏疏忽,說不得會出大事滴。


    一口氣把麵前的折子處理了大半,沈博宇看著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有些眼暈,他深吸了口氣,揉揉有些腫脹的眉心,端了一邊的茶抿了兩口,把身子丟到椅子裏,他背靠在那裏,咪了眼把幾處戰場的情形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最後,他發現最為擔心的還是方桐那邊。


    那裏是龍六在負責。


    雖然之前的戰報一直是龍六占了上風,但是方桐,怎麽會沒有勝過一場?


    是,他以前是沒聽說過方桐這個人。


    但是沈承景不可能大張旗鼓的派個一點本事沒有的人過來呀。


    要是真的這樣,沈承景又怎麽會把他給派過來?


    搖旗呐喊,大軍出動。


    隻是為了成全自己這方麵的大勝,順便,讓他下決心往前邁出那一步?


    他搖搖頭,不可能的。


    絕不會是這樣的。


    那麽,沈承景的目的是什麽?


    他的眼神,一點點的深邃了起來,最後,他霍然色變,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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