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外人,誰是自己人?


    饒是端木二夫人一腔的憤憤,也不禁被眼前端木大夫人的一番話說的有點懵。


    這樣不客氣,一點情麵不留的話,是之前總是明裏暗裏讓她三分的大嫂?


    她嘴唇抿了抿,嘴比腦子更快一步的說出震驚,憤怒的話,“大嫂,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嫻姐兒可是打小在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她是什麽性子咱們還不清楚嗎,還有大哥,你們之前可是對她視若已出,拿著嫻姐兒當女兒疼的,現在竟然為了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要這樣傷嫻姐兒的心,不但坐視她被人欺負,羞辱,還把她當成外人看,就為了這麽個上不得台麵的女人?”


    端木二夫人眼底的怒意凝成實質,噴火一般惡狠狠的盯向端木大夫人。


    “大嫂,您怎麽能這樣對嫻姐兒?”


    端木大夫人垂眸,“二弟妹,我和你說過的,之前也提醒過你,你是怎麽做的?”


    初初她知道了嫻姐兒的事情之後就擔心再衍生出什麽事兒來。


    她當時是怎麽和這個二弟妹說的?


    自己沒放到心上去,由著嫻姐兒任意的行事。


    現在鬧出了亂子。


    自取其辱了。


    好嘛,來怪她了?


    即然她拿嫻姐兒說事,端木大夫人索性直接道,“這次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不怪顏丫頭她們兩個,是嫻姐兒錯在先。所以,她雖是受了委屈,但也算是得了個教訓,日後讓她行事再穩妥些,別以為咱們王府就能恣意妄為,沒有半點規矩了。”頓了下,她看著端木二夫人鐵青的臉,再加上一句,“還有嫻姐兒身邊的人,要是弟妹是真心為著嫻姐兒好,還是把那些人都換一換吧。”


    “用心些,別以為給她錦衣玉食,吃好喝好的就是疼她。”


    這一席話端木大夫人自以為是推心置腹。


    她是真心為著嫻姐兒好。


    也是嫻姐兒打幾歲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生活,她自然是希望她好的。


    換做了別人,她還不稀得去說這些呢。


    可惜,她的一番好心卻被端木二夫人直接當成了惡意——


    在她眼裏,端木大夫人就是包庇外人!


    而且,在外人麵前半點不給她這個端木府的二夫人麵子!


    她看著端木大夫人冷笑有聲,“大嫂真真是好大的威風,操心咱們王府的事情還不算,現在,連怎麽教養孩子,都要來插手了嗎?嗬嗬,嫻姐兒住在我們二房,她是我的外甥女,她的事兒,就不勞大嫂您操心了。”


    旦凡是有點腦子的,端木二夫人也不會說出這一番話的。


    端木二夫人不是那種一點腦子沒有的女人。


    可惜,她這會正在盛怒當中。


    壓在心頭深處的那丁點的種子發芽,瞬間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至於這棵大樹的養分麽。


    全是她平日裏對於端木大夫人的不滿,薄怨!


    “大嫂即是執意包庇這兩個外人,我——”


    “你能怎樣?你又想怎樣?”屋子裏,容顏憋不住,脆生生的聲音率先飄出來,接著,她一襲素色家常裙衫邁步走出來,迎上端木二夫人滿臉的厲色,她抿了抿唇,清麗脫俗的小臉兒上全是鄭重,“二夫人,我若是你,立馬這就迴屋,然後,好好的去清理下自己外甥女身側的丫頭婆子,免得這些人心思不正,連帶著把主子也給帶的歪了,屆時,你百年之後,都沒臉去見你姐姐!”


    “你,你個小賤人,來人,給我掌嘴。”


    “……”


    眾人都低垂了頭,哪一個敢上前?


    二夫人身側的幾個婆子嬤嬤倒是想忠心為主,也聽話的抬起了腳。


    可惜,被端木大夫人狠狠一個眼神掃過來。


    一個個的,頓時就心頭發麻,腳竟似不聽使喚般的頓在了地下。


    這情景可把端木二夫人氣炸了肺,“你們一個個的廢物,我,我真真是白養了你們。”


    迴頭就把這幾個蠢東西給換了!


    深吸了口氣,她想也不想的上前,抬手對著容顏一個巴掌,“都是你,你個妖女,不知道你使了什麽手段迷住了大嫂的心竅,讓大嫂一心一意隻聽你的,現下,我非得把你這個狐媚子東西給打死不可,到時,大嫂恢複神智,自是曉得我是為她好的。”她嘴裏罵著,手下的力道加大,竟是直接朝著容顏的臉龐上抽了過去。


    今個兒,她非得抽這死丫頭一個滿臉開花不成!


    隻是可惜,她的手還沒挨到容顏的臉呢,直接被一隻手給捏緊了手腕。


    對方力道之大,疼的她一抽一抽的。


    她想也不想的就尖叫了起來,“大嫂,你,你要為了這個女人,連我們二房的情份都不顧了嗎?咱們可是自家人!”她這會兒心裏隱隱有些擔心,想也不想的把二房給抬了出來,她雖然是弟媳,但端木二老爺可是端木睿峰嫡嫡親的弟弟!


    一母同胞。


    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親手足。


    端木大夫人再怎麽不給她麵子,自己夫君的親弟弟,她總也要顧忌幾分的。


    “大嫂,有她沒我,你這是在逼我!”


    端木大夫人翻了個白眼,“二弟妹,我沒逼你,也不是我攔的你。這丫頭惹你生氣,你是長輩,盡管教訓她。”


    隻要,你能教訓得了!


    “攔你的人是我,不是王妃,之前隻是以為你在耳朵有問題,現在看來,你眼也是有問題啊。”


    容顏輕輕一歎,順勢把她的手給甩了出去,看著她疼的駭然色變,她也不去理會,“二夫人是吧,你之前罵了我,剛才,還想打我?是吧?”


    “是又怎樣,你把我的嫻姐兒害的到現在還躺在榻上,我罵你兩句又如何?”


    容顏笑著看她一眼,“不如何,隻是,二夫人難道不知道,打人之前先弄清楚一個人的底細麽,還是說,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那個能夠由著人人都來捏一下的軟杮子?”她也不顧端木二夫人眼底的憤怒,抬手一指端木大夫人,“你以為,王妃為什麽要退後,由著你來欺負我,肆意而為?”


    “為,為什麽?”


    不知道為何,明明是一腔的憤怒,可看著容顏那雙清澈,通透似泉水般的眸子。


    端木二夫人下意識的就接了容顏的話。


    話甫一出口,她便極是懊惱,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接的什麽話啊。


    不過話已出口,想收也收不迴,她索性就冷冷的看著容顏。


    且看她有什麽話可說!


    若是沒什麽好說的,她今個兒就是豁出這臉麵不要,也要大鬧一場。


    出了心頭這口厲氣才好。


    可惜,她這個想法注定是不能實現的了。


    她的麵前,容顏輕輕的朝著身後的沈博宇一招手,“拿過來給她看看。”


    看著那一抹明黃色在兩人的手裏傳遞。


    然後,被容顏不甚恭敬的遞到自己的麵前。


    端木二夫人心裏頭湧起一種不妙感,她扭頭,眼神瞥了下端木大夫人。


    那是啥?


    可惜,端木大夫人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怎麽的,反正就是直接眼皮也沒撩一下的。


    端木二夫人隻能硬著頭皮望向自己手裏的明黃色,疑似她之前見過的一種叫做聖旨的生物,“這,這是什麽,你給我這個做什麽,別想著耍什麽花招。”


    “你自己打開來看看。”


    攤開,聖旨兩字嚇的端木二夫人手一抖,差點把手裏的聖旨給滑下去。


    她的旁邊,容顏不懷好意的提醒,“這可是聖旨,你要是敢讓它丟到在地下,那就是對皇上不敬哦。”


    這話說的端木二夫人心尖尖兒都跟著顫了起來。


    她猛不丁的伸出雙手,一把把聖旨摟到了懷裏,惡狠狠的瞪了眼容顏。


    方低頭去看手中的聖旨。


    一目十行的看罷,端木二夫人直接就傻了眼,“你,你你……這聖旨肯定是你騙過來的,或者,是你偷來的。”


    “肯,肯定是……”


    在容顏似笑非笑的戲謔眼神下,在端木大夫人撫額,對天無語的情形下。


    端木二夫人臉色發白,她緊緊的盯著手裏的聖旨。


    似是要用眼神在聖旨上燒出一個窟窿!


    容顏,是公主?


    而且還是中宮皇後嫡出親女的封號,固倫,寶公主……


    想起剛才容顏說,不用端木大夫人護。


    現在看來,何止是不用護?


    端木二夫人心裏頭那個涼,她抬頭看看周圍的幾個人,容顏歪在沈博宇的懷裏,自是不會給她出聲解圍的。


    欺負了她呢。


    還敢放縱她的外甥女覬覦自己的男人。


    嗯,她這還沒開始虐呢。


    怎麽可能會幫她說話,給她解圍?


    端木大夫人終究是心軟,更何況大家同屬端木府,又有這麽些年的妯娌情份。


    “二弟妹還是把聖旨還給顏丫頭吧。至於之前的事情,二弟妹也是不知緣由,不知者不怪——”


    “啊,對對,還給你,這可是你的,你自己拿穩,別說我故意摔了啊。”她似是如同握了個燙手的山芋,急急的把手裏頭的聖旨丟給了容顏,而後,不等容顏多說什麽,憤憤的跺了下腳,竟是一臉怨憤的扭頭,扶了丫頭的手揚長而去。


    容顏看著二房一行人匆忙而走的背影,搖了搖頭。


    “看來,這位二夫人對您也起了嫉恨的心思呢。”


    端木大夫人微微一笑,“她不會的。”雖然都是老王妃的嫡出骨肉,但二房就是二房,得依附著他們大房生存呢,更何況,如今的端木大老爺兄弟幾人極其的同心協力,二老爺雖略顯平庸了些,但心思卻是不差的,不會被二夫人幾句話給挑撥。


    再說,要是女人的幾句話都能把個堂堂儀親王府的二老爺給離間了。


    這樣的人,端木大夫人覺得還是早點分出去的好!


    省得哪天被政敵什麽的給利用了。


    她的想法容顏並非一無所知,不過她卻不想理會,隻是扭頭和沈博宇互視了一眼,她迴頭,一臉凝重的對著端木大夫人道謝,“多謝您這些天來的招待,您的好意我們夫妻自是心領的,隻是……”她略頓了頓,把心頭的諸般感慨咽下去,索性直接開口道,“這件事情雖不盡人意,但也算是暫時告一段落,有夏府的那個女人在,我也能離開金陵城了。”


    “你果然是要離開。”早就知道這金陵城困不住這個丫頭的呀。


    端木大夫人心裏一聲喟歎,又有些惱沈博宇。


    要不是嫁了他,顏丫頭肯定不會執意迴大金的!


    可這事兒,能怪人家嗎?


    她握了容顏的手不放——說不出挽留的話,但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卻是讓容顏心頭發軟,她想了想,笑著開口道,“日後我有空,便來金陵城看望您。”


    端木大夫人雙眼微亮,“對對,你過來這裏玩,畢竟不管怎麽說,你可還是皇上親封的公主呢。”


    剛才可是用公主的名頭好好的砸了一迴人呀。


    這會兒容顏也不好意思否認,隻能點頭,“嗯,好,我會來的。您若是有空,也去土固城玩。我娘可想您了呢。”


    “好,我一定會去的。”


    兩人好一通依依不舍,當然,多是端木大夫人不放容顏走。


    雖然是說定了離開,但端木大夫人卻還是有些舍不得放人,“那麽遠的路兒,自然是不能說走就走的,還有皇上那裏,也得說一聲,明個兒我給你們準備些行禮,路上的吃食,還有,阿宇還沒有帶顏丫頭在城裏好好的玩玩呢,也不去別的地兒,我明個兒讓青鴻帶你們出去轉一天,然後,後天不知道皇上有沒有什麽旨意,就,就大後天走吧。”


    大後天也舍不得放人呀。


    可看著容顏笑嘻嘻的眼神,端木大夫人覺得自己哪裏好意思再多留?


    容顏笑著扭頭,“你說呢?”


    “我都聽你的。”


    “好啊,那我們就大後天走。”即然已經出來這麽久,也就不在乎這一兩天的工夫。


    端木大夫人笑著點頭,“即這樣,那你們這會兒先歇著,我這就去給你們準備去。”頓了下,她又加上一句,“嫻姐兒的事真是一個意外,你們兩個也別多想,我不會再讓人打擾到你們的。”


    “不是什麽事兒,您也別放在心上。”


    不過就是朵開殘了的桃花嘛。


    她手指都不用出,直接就給踩壞了。


    看到她們夫妻兩人真心沒把這事兒放在眼裏,端木大夫人則放了心,笑著攜了丫頭婆子迴了自己的院子,坐在椅子上,她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的沉了下去,無聲的接過丫頭雙手捧來的茶,輕啜幾口,端木大夫人一聲冷笑,“來人,去把管家給我找過來。”


    不過是盞茶工夫。


    王府大管家畢恭畢敬的站在端木大夫人的身側,“奴才見過王妃,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這幾天外頭有些亂,把王府的門戶給我看的緊一些,有什麽事情都警醒著點,還有外頭那些亂七八遭的人,別動不動就往府裏頭通傳,當咱們王府是什麽地兒,菜市場嗎?”端木大夫人臉一板,渾身的氣勢十足,“若是再發生什麽事情,我就拿你這個管家是問。”


    “可有記下了我剛才的話?”


    “是是,記下了。”


    端木大夫人深深的看他一眼,擺手,“退下吧。”


    站在院門外,管家一臉的欲哭無淚。


    這是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典型例子?


    做為一府的管家,他是要直接向端木大老爺這個家主負責的。


    所以,說他耳目眾多那絕對是事實。


    容顏和沈博宇院子裏頭的事情才出來,管家立馬就得了消息。


    那一刻,他腦子裏想的隻有慶幸——


    幸好,自己之前沒有得罪那對男女!


    能被王爺,王妃看重,收為義女的,豈是簡單易與的?


    這是管家之前的想法。


    就是這份謹慎,再一次的救了他。


    看看,人家現在不僅僅是儀親王的義女,還是皇上親封的固倫寶公主!


    人家一隻小手指頭都比他們的大腿粗重的多!


    碾死他們,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好不好。


    二房,端木二夫人氣的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氣,連著罵哭了好幾個小丫頭,躺在榻上心口疼。


    氣的啊。


    她沒想到端木大夫人竟然是真的半點情麵都不給留。


    而且,要說之前她最恨,最惱的是容顏。


    現在嘛,則是把端木大夫人也算在了仇恨值當中。


    她明明知道容顏有那個聖旨,是公主的身份。


    竟然也不提前和她說一聲……


    這明擺著就是她想要看自己的笑話!


    哼,就沒見過她這樣惡毒的大嫂!


    這樣的女人,哪一點配做他們儀親王府的女主人?


    她越想越氣,在榻上翻過來複過去的躺著,捂著胸口嚷嚷著疼,屋子裏的丫頭婆子們大氣不敢出。


    生怕哪點做的不如自家主子心了,再被當成出氣筒。


    好在,很快外頭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簾子挑起來,是端木二老爺。


    他一臉的焦色,進來就把眼神投注在榻上,“夫人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心口疼了,你們是怎麽服侍的,沒看到夫人疼的臉色都變了,也不知道去給夫人按按。”頓了下,他又皺眉,“禦醫呢,怎麽還沒有到?”


    對於這位妻子,端木二老爺還是很尊重的。


    “禦什麽醫,我還是疼死算了。”端木二夫人抬手拍開端木二老爺的手,把臉轉開,朝牆悶聲賭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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