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哥兒被人帶走的時機很巧——


    容顏是看著馬車進了家門口才下的車,又換了別的馬車出府的。


    李嬤嬤抱著樂哥兒進內院的那幾步路偏就出事了。


    幾名黑衣人仿佛是從天而降,而且對方是分工明確,有人迎上府中的侍衛,有人則直奔李嬤嬤懷裏的樂哥兒。


    雖然府內護衛的身手不錯,但高端的力量都跟在容顏,沈博宇的身邊。


    再有就是府中幾個主子身邊隱著的暗衛。


    這樣突然而至的驟襲,還真的一時間打了個府裏護衛的手亂腳亂。


    等到後院的那些高端力量聞訊而至。


    對方,已然帶著樂哥兒幾個唿嘯著揚長而去……


    容顏聽著大管家的話,眉頭皺的死死的,她怎麽聽著,那些暗衛好像專門就是針對樂哥兒來的?


    “別多想,先迴去看看再說。”府中這個時侯肯定很亂,他和容顏得迴去坐鎮。


    容顏點點頭,知道宛儀郡主隻是暈了過去,她在心裏多少鬆了口氣。


    反正她這個娘稍一受到刺激就會暈的。


    至於她的身子骨……


    容顏搖搖頭,也就那樣了啊。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宛儀郡主的身子,前兩年是真的虧的厲害。


    若不是她這幾年費盡心思的給她調養,用藥膳養著。


    怕是活不過四十的。


    如今,雖然是比之前略好了些,但想來也不會是長壽的。


    對於這一點,容顏是早就心裏有數。


    安排了外頭一些事情,又讓人去和馬婆子說了一聲,容顏和沈博宇便急急的迴了府。


    內院。宛儀郡主的屋子。


    看到自己的女兒,女婿迴來,宛儀郡主總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兒。


    “顏兒,宇哥兒,你們兩個可一定要把樂哥兒給找迴來啊。”


    才幾歲呀,話都不能完全說清楚。


    還是個孩子呢。


    不知道是哪個那般的狠心,竟是對一個孩子下了死手……


    安慰了宛儀郡主幾句,看著她有些心神不定,容顏直接讓李嬤嬤熬了安神湯喂她。


    待得宛儀郡主睡下,容顏走出了屋子,輕輕閡上門。


    轉身,李嬤嬤已經一臉是淚的跪在她的麵前。


    “老奴沒能護住哥兒,害的哥兒被人劫了去,老奴該死,請小姐您罰老奴吧。”


    她一連幾個頭磕下去,聲淚俱下。


    李嬤嬤是真的後悔。


    要是,之前出去時她把哥兒給哄了,攔下來。


    要是,在二門處下馬車的時侯她再把樂哥兒抱緊一些……


    要是,她能再警惕一些,發現那個灑掃的婆子有問題……


    ……


    太多的要是,假如。


    讓李嬤嬤心痛的如同有一把刀在攪。


    她的耳邊到現在還迴想著樂哥兒淒厲的哭喊。


    那個孩子從出生到現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呀,這才幾歲?


    被那些窮兇極惡,魔鬼似的人擄了去。


    還能有什麽好?


    越想越心痛,李嬤嬤是真的不想活了,“小姐,您,您把老奴拉出去杖斃,打死吧。”


    她竟然把小公子都沒看好。


    她應該被重罰的。


    容顏歎氣,伸手親自去扶李嬤嬤,“嬤嬤,這件事情你無需自責,我已經仔細問過當時的情景,不是你的錯。”


    二門口下車,李嬤嬤抱著個孩子自是不方便。


    有粗使婆子搬了凳子過來。


    李嬤嬤一邊抱了樂哥兒一邊踩了凳子下車,可惜她還沒站穩呢,樂哥兒就被那男扮女裝的婆子給搶了去。


    變故就是這麽的突然。


    李嬤嬤又沒受過什麽特殊的培訓,鍛煉什麽的。


    她能反應的過來什麽?


    “都怪老奴的,怪老奴的——”


    知道她一心自責,容顏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安慰她,“你放心吧,我和沈博宇一定會把樂哥兒找迴來的。”頓了下,她又用宛儀郡主去轉移李嬤嬤的注意力,“嬤嬤,我娘這幾天怕是會病倒,如今府裏亂的緊,我也不敢輕易的信任誰,嬤嬤和張嬤嬤便是我最相信的人了,嬤嬤哪怕是為了讓我安心去找樂哥兒呢,就在後院幫著我好生的照顧,服侍我娘可好?”


    果然,她這話一出口,李嬤嬤立馬就點了頭。


    “好好,您盡管去,服侍夫人本就是老奴的職責。”


    容顏又勸慰她幾句,便讓白芷親自把李嬤嬤送迴了宛儀郡主的院子。


    坐在椅子上,容顏臉色冷的如同外頭的冰碴子。


    對方到底是哪一路的?


    她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終究還是不能坐以待斃,她披了大氅向外走,因為起的急,又心憂樂哥兒,竟是連風領和手爐都忘了,這讓跟在後頭的山茶和玉竹兩人急的直跺腳,一個捧了手爐趕緊遞到容顏的手裏,“小姐您得帶著這個。”


    “小姐,外頭風大,您係上風領。”


    不然的話,要是讓小姐這樣去了前頭,姑爺看到非得拿眼把她們給凍死不可。


    前院,沈博宇的書房裏一片的凝重。


    龍一幾個旦凡是在城中的都被他給召了迴來。


    個個一身怒氣之餘,都帶了幾分的自責,慚愧。


    最後,龍一帶頭上前請罪,“是屬下失職,請主子責罰。”


    的確是失職。


    沈博宇點了點頭,看向下麵的幾人,“龍一龍二各罰五十鞭,餘者,三十。”頓了下,他又加上一句,“戴罪立功,限你們兩天內把樂哥兒找迴來,不然,都給我滾迴去重訓。”


    這話,說的包括龍一在內的人都抽了抽嘴角。


    迴去重新鍛煉,那些苦痛倒也不是受不得,可他們這些人的老臉,往哪放?


    幾個人互看一眼,都在心裏發了狠——


    一定要在期限之內把那夥人給找出來。


    哪怕,要把土固城給翻個遍。


    挖地三尺!


    容顏站在門外靜靜的聽了兩句,默默的想了想,轉身迴了她和沈博宇居住的院子。


    自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搗鼓了半天,她把幾個瓷瓶兒遞給山茶,“去,給龍一他們幾個送過去。”


    她可以不怪李嬤嬤。


    但家裏頭出事,身為護衛,護衛頭領的龍一幾個,的確是失職。


    所以,她不會阻止沈博宇罰他們。


    不過她會在事後給他們送去親自調製的藥膏。


    對外傷,淤青等極為的有效。


    最為重要的是這藥止痛。


    而且,沒有半點的副作用……


    山茶過去的時侯龍一幾個正被人攙著往屋子裏走呢,一個個哎哎喲喲的,看習慣了他們平日人前的凝重,肅殺,或是板著臉裝深沉,這乍看龍一等人個個一身狼狽的模樣,山茶丫頭表示自己覺得很開心——


    這一夥人,終於被打下了神壇!


    嗯,怎麽看怎麽就覺得有那麽幾分的歡快捏?


    山茶站在那裏瞪大了眼,紅撲撲蘋果似的小臉上全是笑意,這讓龍一幾個人很是無語。


    這丫頭,你說你幸災樂禍也悠著點兒吧?


    當著他們這些人的麵幸災樂禍,是不是有些傻大膽了?


    不過想到這丫頭素來就是這個性子,幾人也不以為意,龍一對著要來扶他的人搖搖頭,朝著山茶微微一笑。


    “可是夫人有什麽吩咐嗎?”


    山茶呀了一聲,這會才想起自己不該偷著樂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好像,剛才被這幾個人給逮了個正著?


    不過這丫頭向來是個膽兒肥的,心裏碎碎念,他們肯定不會知道自己心裏想法的。


    嗯,肯定不會知道的。


    看著她小臉上來迴變幻的表情,龍二幾個都抬頭望天,抽起了嘴角。


    難怪夫人把她留在了身邊啊。


    有這麽個丫頭在身邊,那簡直就是一個開心果。


    活寶有木有?


    山茶把手裏的瓷瓶兒遞過去,一臉乖巧的笑,“龍一大哥,龍二大哥,這是主子親自給你們調配的藥膏,主子說,塗了他們外傷好的快,而且,會止痛哦。”她揚揚手裏的瓷瓶兒,朝著幾個人手裏塞過去,“夫人說,一人一瓶,每天三次塗,要你們記得,傷口不可以沾水啊,不然藥效會打折,傷口好的慢哦。”


    “多謝夫人。”


    “多謝夫人。”


    龍一他們倒是心裏真的感激,也很高興——


    沒有人不會喜歡被重視的。


    他們為了容顏的弟弟受傷,之前在書房時,龍一等人就曉得容顏在外頭站過的。


    可後來,她就那麽悄無聲息的走了……


    雖然幾個人不會在心裏有想法——


    畢竟,罰他們的是自家主子。


    且,他們也的確是失職。


    但容顏卻直接迴屋親自調了藥膏,還讓貼身丫頭親自送過來。


    又叮囑了他們這些那些的。


    便是龍一在心裏暗讚容顏會收買人心,但卻也不得不對她更加的敬重兩分!


    所以說,可別看這小小的一瓶藥膏。


    禮輕,情意重!


    換句話可以說,隻要你送對了禮物,哪怕是不值錢的,隻要收禮的主人家開心了。


    這就是你的成功!


    後院,容顏自是不知道自己隨手之舉,竟然為她憑空贏得龍一等人的心。


    不過她就是知道也不會在意的。


    對她好的人,她自會倍加的珍惜,珍之,重之。


    可若是對她不好的人……


    容顏嗬嗬兩聲,表示她小心眼的很,平生最愛,記仇!


    到了晚上,龍一等人已經陸續從外頭傳進來些許的線索,可惜對方狡猾的很。


    每每找到點什麽,等到龍一等人趕過去,人家再次轉移。


    這樣鬧騰了大半夜,容顏最先撐不住,在沈博宇的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


    燈影下,沈博宇看著她哪怕是睡著也是緊緊的擰著眉頭,臉上帶著幾分的倦怠,心疼極了,看著懷中的佳人兒,低頭,輕輕在她光潔如玉的額頭上落下淺淺一吻,他起身,抱著她走到書房後頭單獨僻出來的休息室,動作輕柔的把容顏放在榻上,他幫著她蓋好被子,看著她睜了睜眼,看到是他,嘴唇蠕動兩下,哼唧兩聲翻了個身,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丫頭,對他倒是挺放心的呀。


    就不怕自己一時忍不住把她在這裏給吃了?


    不過轉而一想,他早就把人給吃了,也就不外乎什麽吃不吃的事。


    看到她睡的有些不穩,沈博宇的手輕輕拍著。


    似是哄孩子一般。


    好半響,直至容顏的唿吸漸漸穩下來,沈博宇方再次仔細的幫她掖了掖被角,轉身走了出去。


    外頭,龍一已經在侯著他。


    看到他出來,恭敬的上前行禮,“爺,已經能確定,是王府裏的人。”


    能被龍一稱為王府的,自然是隻有一個。


    平西王府。


    沈博宇坐在椅子上,聽著他的話麵色平靜,卻是哢嚓一聲,把手邊的狼豪筆給折斷。


    “是……他的人?”


    龍一略略遲疑,搖搖頭,“以著屬下看,這事兒,萬不一定是王爺的意思……”


    “有話就說。”


    “屬下和龍二追蹤對方時,發現了二少爺身側的一名護衛……”


    沈博軒?


    他是活膩歪了吧?


    眼中殺氣一閃,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用所有的力量,把樂哥兒找迴來。”


    沈博宇坐在椅子上真心覺得自己有些沒想明白。


    他這個同父義母的弟弟,是怎麽想的?


    捉了樂哥兒做什麽,要挾他嗎?


    夜色一點點的深下去。


    夜,一點點的消逝。


    天,慢慢的亮起來。


    容顏這一覺睡的極沉,極是安穩,踏實,睜開眼已經是天光大亮。


    她怔了下,幾乎是瞬間想起昨個兒的事情。


    樂哥兒!


    從榻上爬起來,她趿了鞋子向外走,“沈博宇,沈——”門口,聽到動靜的沈博宇走了進來,扶著她在一側的椅子上落坐,親手幫她整理衣衫,一邊輕輕的責怪,“那麽急做什麽,看看你,衣裳都不穿好就想出去?這裏可是我的書房,萬一有外人在呢?”


    容顏訕笑,“那外,我忘了——”


    由著他給自己整理衣衫,容顏卻是迫不及待的看向他,“可有樂哥兒的消息?樂哥兒他是不是被找迴來了?”


    抬頭,望入容顏那雙黑黝黝似點墨般的眸子。


    沈博宇歎了口氣,“我讓白芷幾個進來幫你洗漱,然後,用過早飯,我再和你說詳細的情形。”


    看著沈博宇避重就輕的話,容顏便知道樂哥兒的事兒還沒解決。


    也是,那些人經過這般的周秘計劃來劫持樂哥兒,要是就讓龍一他們大半個晚上都給解決掉。


    倒是有些好笑了。


    她可憐的樂哥兒,也不知道那孩子如今怎樣。


    怕是要被嚇死了吧?


    容顏心頭一沉,她眼巴巴,甚至是帶幾分祈求的看向沈博宇,“樂哥兒一定會沒事的,是不是?”


    這大概就是人的一種祈求肯定和安慰,鼓勵的心理了。


    容顏是真的擔心樂哥兒出事。


    那個孩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弟弟,但卻是她一手接生的。


    並且,是她勸著宛儀郡主收養了他。


    若是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害得他丟了命,容顏覺得自己會一輩子難安。


    “別擔心,我和你保證,樂哥兒好好的。”


    容顏看著他平靜,穩定,溫暖的眸子,一顆心奇異般的踏實了下來。


    她點點頭,“那成,我這就去梳洗,一會咱們用早飯。”


    早飯是兩碗粥,幾碟糕點,蝦餃,包子。


    容顏有些食不知味的和了些小米粥,吃了一個包子便落了箸,她眼巴巴的瞅著沈博宇,“我吃飽了,你可以說了吧?”


    “我還沒吃飽呢,娘子。”


    容顏嘟嘴,“你可以一邊產一邊吃呀。”


    沈博宇知道她的急切,也不和她兜圈子,三兩口把麵前的粥喝完,手裏的包子吞下腹,拿了帕子拭了嘴角,他接過丫頭的茶漱了口,方看向容顏道,“對方不會要樂哥兒命的。”最起碼的,現在他們還要留著樂哥兒以備後用,所以,吃些苦是肯定的,但生命危險嘛,應該不會有滴。


    容顏看著他的眸子半響沒出聲。


    最後,她突然直接道,“是不是長安城裏頭的人動的手?”


    “是,要是我的人查的沒錯,應該是沈博軒。”


    “哦,你弟弟。”


    沈博宇黑臉,“我娘隻生了我一個。”


    “可是你爹生了你們好幾個。”容顏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會兒牽怒沈博宇,但一聽有可能是沈博軒,想著樂哥兒才多大呢,兩三歲的一個孩子呢,那些人個個殺人不眨眼,再加上奔波勞累之苦,她的樂哥兒何時曾受過這般的痛楚?想到這裏,她就是盡力壓著自己的怒氣,也看麵前的沈博宇有兩分的不順眼,撇了下嘴,她索性直接趕人,“你先出去,別讓我看到你啊。”


    “……”


    知道容顏心情不好,沈博宇也不會就以為她當真是這麽想的,便一臉寵溺的點點頭,“成,我剛好去找衛紹強說點事兒,陪你吃過早飯就走。倒是你,一會就和白芷她們幾個迴屋,外頭,”他頓了下,抬眸,眼底全是憂色,“外頭有些亂,我不放心。”


    “嗯,你放心吧,我不出去的。”


    她是擔心樂哥兒不假,卻不會自己去添亂。


    外頭那些人萬一被逼的急了,想要來個挺而走險什麽的,自己出府。


    不是自動送上門兒?


    有了容顏的保證,沈博宇放了心,陪著她用罷早飯,看著白芷幾人陪了容顏迴內院。


    因為有了之前樂哥兒的事,沈博宇現在是連容顏迴後院都不放心呐。


    目送她們一行人在院門處消失。


    沈博宇轉身向院外行去。


    他的身後,跟著眉眼凝重的龍一,“主子,這事兒,怕是有些不好辦。”


    他也沒想到出手的竟然會是王府的人。


    而且,看樣子二公子還摻合在了裏麵的。


    龍一的話才說罷,沈博宇犀利的眸子已經朝著他掃了過去。


    “不管是誰,我隻要樂哥兒平安。”


    語氣平淡,輕描淡寫的。


    可是那股子壓在後頭的狠冽,冰碴子般的冷,看的龍一全身寒毛孔都豎了起來。


    趕緊低頭,“是,主子。”心裏卻是清楚,主子這次,和二公子,怕是再沒半點緩合的餘地!


    頓了下,他又在心裏歎,何止是和二公子之間?


    經過了這一迴,自家主子對那個王府,怕是再沒半點的情份了吧?


    衛紹強也是一晚沒睡。


    沈博宇找到他的時侯,正帶著心腹屬下在盯著城門幾處。


    看到沈博宇出現,他一怔,接著就咧了大嘴笑,“公子。”


    沈博宇在人前用的自是陳姓。


    所以,容顏是陳夫人。


    但對於深知她們兩人底細的衛紹強,這個陳字兒,他喊不出來呀。


    最後,索性變通一下,直稱,公子。


    “情況如何,可有什麽線索?”


    衛紹強知道沈博宇擔心,直接搖頭,“幾條線索追下去,都是對方使的晃眼法兒。”說到這裏,他眼底多了抹凝重,遲疑,“我擔心,對方已經出了城——”


    “他們出不了城的。”


    真當他沈博宇身邊的人都是吃素的啊。


    打從出事那一刻起,土固城的四處城門都被他的人在暗中盯住。


    大人不管,旦凡是有孩子跟著出入的,除非完全確定不是樂哥兒,否則,絕不可能走出土固城城門十步!


    所以,他們一定還在城裏頭。


    不過這些他沒必要和衛紹強說罷了。


    看著衛紹強通紅的雙眼,知道他也是真的盡了心,沈博宇眸光微閃,“這次的事情,多謝。”


    “您,嚴重。”頓了下,衛紹強一臉的凝重,“樂哥兒那個孩子我也見過,很喜歡,再說,現在不止是樂哥兒一個孩子出事,還有好幾個的……”頓了下,他雙眸灼灼,語氣堅定,鏗鏘有聲,“我身為土固城的守衛者,堅決不容這種魑魅魍魎,鬼魅之輩!”


    “嗯。”對於衛紹強,沈博宇的眼底又多兩分的好感,這人,值得一用!


    各方的人馬因著樂哥兒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迅速的動了起來。


    這一點,就是連對樂哥兒動手的那批黑衣人都不禁暗自罵了幾句粗話。


    他們不過是劫了個孩子罷了。


    怎麽就全城總動員了啊。


    知道世子的人手不錯,但同是王府出身,多少能知道對方的一些特征,手段。


    所以,他們盡力的避開。


    可是沒想到的是,衛紹強和另外的一批人手卻是瘋子一樣的纏上了他們。


    再加上龍一等人的手段……


    躲在一間地下暗室的一夥黑衣人也是滿臉的苦菜色。


    恨不得把衛紹強抽過來揍上一頓。


    你說我們搶的又不是你家的孩子,不是你兒子不是你孫子的。


    你像個瘋子似的纏上來做甚?


    可惜他們也隻是在心裏惡狠狠的罵幾句,當務之急,是如何出城。


    正在想著,密室外有腳步聲響起。


    幾名黑衣人互看一眼,一身殺機的看向門口,“誰?”


    “自己人。”


    密室隻能從裏麵打開,幾名黑衣人一聽聲音,放了心。


    看著從外頭閃身而入的黑衣人,“情形如何?”


    “不大好辦。”一身灰色粗布打扮的中年男子才從外頭進來,聽到同夥的話,犀利的眼神在不遠處暗室一角的地下,暈迷不醒的孩童身上掃過,皺了下眉,“帶著他,咱們半成的把握都沒有。”


    他是說出城……


    可不帶著這孩子出城,他們費了這牛牛二虎的勁兒,弄出來這些風波,作甚?


    難道隻是嚇唬嚇唬他們嗎?


    幾人眼中凝重閃過,最後,帶著殺機的眼神都落在不醒人事的樂哥兒身上。


    很明顯的,他們是想著殺了。


    卻有其中一人突然開了口,“二公子說過的,要活口……”知道眼前這些人或者不會十分的忠心沈博軒,他在心裏轉了轉念頭,立馬把沈博軒和他說的另外幾句話說了出來,“這個孩子,容顏她們都很重視,咱們也曾經見過,宛儀郡主是真的把他當成親生兒子看的,留著他,會對王爺有益的。”


    “你閉嘴,帶著他,咱們怎麽出城?”


    “是啊,外頭查孩子查的緊,世子的人……不是善碴呐。”


    龍一那幾個肯定心裏都憋著股子邪火呢。


    他們這幾個人,還真的沒啥膽量敢和龍一他們正式對上!


    最有話語權的一名黑衣人皺眉想了下,一錘定音,“先看看,盡量把這孩子弄出去。不然的話……”後頭的話他雖然是沒有出聲,但是他看了眼樂哥兒,抬手做了個往下砍的動作,幾人都閉了嘴,就是連之前說一定要把樂哥兒帶迴去的黑衣人都不再出聲——


    盡管主子的吩咐重要。


    但是,一來吧,他是真的命令不了這些人。


    二來,主子的吩咐再重要,但他要是讓他丟了命……


    他搖搖頭,盡量讓自己不顯眼,退到了暗室的一角。


    暗室內,幾名黑衣人暗自嘀咕了一番,最後,仍是那個領頭的開了口,“離開這裏。”


    “啊,去哪?”


    沈博軒的暗衛有些不解,不過他開了口,沒人理他。


    他也隻好抬腳跟上。


    樂哥兒早就被人給抱在了懷裏,小小的人兒,雙眼緊閉,臉色潮紅,額頭上滲出一層的細汗。


    一看就不是什麽正常的好現象。


    連著幾番的閃轉騰挪,最後,一行黑衣人在西北角的一處民宅停下。


    幾個拐彎,不見了身影6


    而之前他們停身的院子,密室門口,龍一黑著臉,氣的一掌拍碎了木門。


    這次,又被他們給逃了!


    他一咬牙,“給我仔細搜,挖地三尺。”他倒是要看看這群人能躲到什麽地方去!


    沈博宇是在一刻鍾後接到的消息。


    此刻,他正和衛紹強在一起商量事情,聽到屬下的迴話,他看了眼衛紹強。


    “他們還在城內。”


    “可是也說不定他們先把孩子給送了出去——”


    是不確定有這個因素。


    但沈博宇更偏向於後頭一個,那就是樂哥兒還在城內。


    不過現在不是猜測的時侯,他再次仔細看了眼土固城的建築麵積,最後,落在一角。


    手指在一處範圍輕輕滑了幾下,最後,他的指尖指向一處。


    “這裏,龍一,你帶人親自去搜這一片。”


    又是新一輪的較量,再次,開始。


    龍一接令,親自帶人去搜,他看著不遠處的一排民房,眼底深邃,看不出半點的情緒。


    他就不信這些人當真能飛天,遁地!


    ……


    宛儀郡主在屋子裏坐立不安,急的團團轉。


    “你說,他們會把樂哥兒怎麽樣?”


    李嬤嬤心裏充滿了自責,可這會她得幫著小姐安撫夫人……


    這麽想著的時侯,她就上前去攙了宛儀郡主,溫聲的勸著,“您別擔心,有小姐,有姑爺在,不會有事的。”頓了下,她扶了宛儀郡主落坐,幫著她捧了杯安神茶,服侍著她用下,“夫人放心吧,咱們的小公子是個有福的,吉人天佑呢,肯定能化除遇吉的。”


    “嗯嗯,我也是這樣想。”


    可是,她認定了樂哥兒一定能迴來,顏兒一定能把他救迴來是一迴事兒。


    樂哥兒被人擄走,又是另外一迴事呀。


    還是個兩歲的孩子呢。


    坐在椅子上,臉上的淚滴滴嗒嗒的落了下來。


    看的李嬤嬤幾個那叫一個心疼。


    勸解的,重新打了水,幫著宛儀郡主梳妝的……


    看著這一屋子的亂,門口的張嬤嬤心裏歎了口氣——


    要是樂哥兒不能安全歸來。


    今年的這個年,怕是要難過嘍。


    過幾天就是大年夜了,看看這府裏頭的氣氛。


    哪有半點的喜慶,歡喜和年味兒?


    與此地不遠處的院子裏。


    容顏再也撐不住,抬腳向外走,院子裏,龍十三幾人飛身而至。


    “主子——”


    容顏看他們一眼,沒責怪他們不去幫著找人。


    樂哥兒重要,她,在龍十三和沈博宇的眼裏,更重要。


    這個道理她懂。


    隻是這一刻,她身上的氣勢還是犀利了兩分,“要麽,你們跟著我,要麽,給我打哪來迴哪去,就在暗處給我守著這屋子吧。”


    龍十三,“……”


    容顏的決定,龍十三等人自是不敢置疑。


    在感覺到她的堅持之後,龍十三幾個果斷的隱在暗處,隨她而去。


    白芷幾女是真真的如臨大敵。


    一個個的小臉兒緊繃,走在容顏前後左右,看那架式,真真是恨不得把她給裝到袖子裏帶著。


    容顏看著她們幾個老母雞護小雞般的護犢子樣兒,心裏即是欣慰,又心酸。


    這幾個丫頭,跟著她也著實是難為了她們。


    這一刻,她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定,過了這一波兒的事兒,定要快速給她們找個好人家。


    都嫁了吧。


    省得跟著她過這些朝不保夕的日子。


    容顏走到半路,龍十三突然閃身而現,“主子——”


    “是不是發現樂哥兒的蹤影了?”這些暗衛很少這樣在街上現身,除非是有重要的事情……


    如今最重要的,不就是找到樂哥兒嗎?


    誰知龍十三卻是搖頭,“主子,不是小公子,是,是您之前讓人跟著的那位丘嬤嬤……”


    丘嬤嬤?


    “她怎麽了?”竟然在這個時侯添亂!


    可下一刻,容顏的眼神就犀利了起來,“是不是有人和她接觸?”


    容顏的心頭跳動的有些厲害,雙眸灼灼的看向龍十三。


    之前她一直用盡了法子想要誘哄出丘嬤嬤身後的人。


    可惜這個女人雖然不怎麽精明,但嘴卻如同蚌殼,更好像是被人上了幾層的鎖。


    任她著了人在一側的旁敲側擊的,她就是一句話不吐!


    沒辦法,她隻能把這個女人弄了個閑差丟在另一處的院子裏。


    她可不想在自己的家裏留下這麽一顆炸彈。


    還是不定時,不受自己控製的。


    容顏表示自己還沒活夠,真心是不想死呐。


    龍十三也能猜到自家主子的心思,他心裏何嚐不是這個想法?


    不過,現在還不能這樣說,免得讓主子空歡喜一場。


    斟酌了下詞兒,他開口道,“雖然沒看到什麽人和她接觸,但是,從來不出門的她從後門出去了。而且,行色匆忙。”


    “可有人跟上去?”


    “已經派了個兄弟跟上去,但要是她當真是去和那些人接頭的,怕是一個人做不了什麽的。”


    容顏不過是略略一想,便徑自作了決定,“你派個人去和沈博宇說,然後,你在前麵帶路,咱們過去看看。”


    或者她和十三的判定都錯了。


    但是,這種特殊時侯,她寧可謹慎些,再謹慎些。


    也絕不能放過半個的疑點。


    更何況丘嬤嬤本身就有很大的嫌疑?


    “可是——”


    “怎麽,我的話,你反對?”


    就這麽輕輕一眼,輕輕一句話,龍十三立馬收聲,幹淨利落的轉身去吩咐人給沈博宇傳話,又暗中叮囑他,務必趕緊去找人,主子要是過去真的碰到那些黑衣人,遇到了危險,他們這些人都會被公子給剝皮抽筋的好不好?


    當然,他們死不足惜。


    怕的卻是他們死了,也不能護得主子周全!


    迴過頭,他一臉的凝重,“主子,一會若是真的遇到危險,您絕對得聽屬下的。”


    容顏掃他一眼,點頭,“好——”


    離此有小半個時辰的路程。


    丘嬤嬤麵色驚恐的停在一個胡同口。


    她在這裏已經徘徊了有一柱香的工夫,好幾次想進去,腳在地下動了動,又停了下來。


    可想著一發狠扭頭迴去……


    她的腦海裏浮起的是幾歲大的兒子一臉是淚,滿臉慘白,瞪著驚恐大眼衝著她揮手,求救的一幕。


    這些人,是真的在她的心頭剜了一塊肉啊。


    最後,她閉了下眼,臉上現出一抹豁出去的神色,抬腳進了胡同。


    她走進去沒多久,不遠處的暗角,閃出龍十三的人。


    他站在胡同口看了兩眼,眉頭皺了下,有些猶豫。


    跟進去,還是,守在原地?


    不過是念頭轉了一下,他抬手在一側的牆壁上落下一個記號,也跟著抬腳走了進去。


    容顏等人趕到的時侯已經是三刻鍾過後。


    “你可沒看錯,當真是這裏?”


    容顏看著空空如也的胡同,皺眉看向龍十三。


    “主子放心吧,那盯梢的人機靈的緊,一路留下的暗記清晰可辯,不會錯的。”


    龍十三滿臉的篤定,“小姐別看這裏什麽人都沒有,屬下敢打保票,那家夥一定在這裏留有記號的。”話不還曾說罷,他抬手一側身側的牆角,“主子看,在這裏,方向則是這裏麵的胡同……”龍十三的話還沒說完呢,容顏已經抬腳向裏走,卻被十三閃身攔在她的在前,“主子,您不能走屬下的前麵。”


    要是當直有什麽危險,他在前麵也能擋上一擋的。


    容顏知道他的心思,默了默,無聲的退後幾步。


    幾個人腳步放輕,向著胡同內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幾乎在與此同時。


    得到十三派去的人傳的話,沈博宇的臉當時就黑了。


    這個十三!


    皮癢了是吧?


    看他是個穩重的,這才把他留在顏兒身邊護衛。


    沒想到……


    他想到要是丘嬤嬤當真和那些人去會麵,容顏的處境怕就是很不妙。


    想到這裏,沈博宇直接推開麵前的地圖,各傳消息,修長的身子站起來,扭頭朝外走。


    ——他得親眼看著容顏平安才成!


    身後,衛紹強睜大了眼,“哎,沈博宇,這裏你不管啦?”


    這麽多的東西,他一個人處理不來好不好?


    “你自己來。我有事——”丟下這麽一句話,沈博宇的人已經是運了輕功,縱身,如飛急馳。


    顏兒,千萬不能出事……


    胡同最裏麵的一間獨門小院。


    丘嬤嬤一臉的驚懼,後背上全是冷汗,冷風嗖嗖的往身上灌。


    她卻是猶不自知似的,哆嗦著身子看向對麵的一人。


    “你,你是誰,為什麽有我兒子的荷包?”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也不用知道,你就知道,你兒子的生死現在掌控在我們的手裏就成。”


    黑衣人的話聽的丘嬤嬤瞪大了眼,她抖著手指向對方,“你,你,你想讓我做什麽?”


    “之前,讓你接近她們,成功打入對方的內部,你並沒有做到。”


    被對方這麽冷冷的一個眼神朝著她掃過來,丘嬤嬤隻能壯著膽子幹笑了兩下,“那那那個,我現在已經留在了府裏的,真的,還還有,小姐,小姐心腸好,過段時間肯定會把我調迴主院的,肯定會的。”不知道這話是在哄黑衣人,還是為了在說給自己聽,她一連重複了兩遍,聽的那黑衣人眉頭皺了起來,最後,他極是不耐煩的打斷她,“行了,那些事兒先不提,我找你來,是有件事情讓你去做。”


    “什,什麽事,您您您請說——”


    丘嬤嬤覺得自己的舌頭在打結,話都說不利落。


    明知道對方沒把她當成人看。


    明知道對方說的這件事情不是什麽好事兒,也肯定很危詮。


    可她,不敢反抗。


    ------題外話------


    比昨天晚,嗯,明天我繼續更早。嘻嘻。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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