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氣的狠,“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現在她才是安樂侯夫人!府裏頭那麽多的貴重物件,就連賬上的銀子都是所餘無幾,誰知道那對母女朝著外頭偷偷的搬了多少出去?這事,她絕對不能就這麽的忍下去,胡氏坐在椅子上用力的拍了兩下桌子,隻覺得腦門一漲一漲的疼——明明以前覺得就在自己掌控中的一對母女呀,怎麽就把自己逼到了這種地步?


    眼底淩厲閃過,她看了眼身側的嬤嬤,才想著說什麽,門外簾子掀起來,容蘭黑著臉走了進來,看到她也不先行禮,隻是沉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兒,鼓著腮幫子坐在了椅子上,扭頭對著小丫頭發脾氣,“怔著做什麽,沒看到本小姐麽,還不趕緊給本小姐上茶?沒眼力勁兒的東西!”她一邊怒斥著小丫頭,一邊輕輕哼了聲,“娘,這些小丫頭沒一點的眼力勁兒,還是都換了吧。”


    現在她們這一房才是安樂侯。


    她娘是安樂侯夫人,她是安樂侯的唯一嫡女!


    再用這些小丫頭子們,沒的讓上門過來做客的夫人太太小姐們嘲笑自己家沒規矩……


    而且,容蘭眼裏也帶了幾分的得色,她要讓容顏曉得,自己這一房當家,比她們大房更能讓容府風光!


    宛儀郡主正心煩著呢,哪會理她這麽些的瑣事兒?隻是對著她擺了擺手,語氣帶了兩分的不耐煩,“你沒事情的話就迴房繡花兒去,看看你這都多大了,什麽都不會,整日裏沒個正形,就你這樣兒的,人家沈二公子憑什麽會看上你?”說到這裏,胡氏皺了下眉,她看向容蘭,“我可告訴你啊,你給我悠著點兒,如今你可是安樂侯的嫡女,行差一步會被人笑話的。”


    “娘,您說什麽呢,女兒怎麽會做錯事情?”真是羅嗦!早知道就不來這裏了,不過想想自己之前隔著假山聽到的那句話,容蘭又有些惱意,不禁瞪大了眼看向胡氏,“娘,我剛才在路上聽到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兒?”胡氏的語氣已是有些不悅,身子往後靠了靠,“蘭姐兒,你現在和之前的身份不同,你得更加穩重,矜持才成。”


    “娘,我會的,就是這件事情我不相信,所以才來找您問問。”容蘭撇嘴打斷胡氏的話,再出聲時聲音裏帶了兩分的委屈,“那兩名婆子說您如今當了安樂侯夫人,第一件事情就是尋大夫來看診,然後好給我生個弟弟,是不是這樣的?”


    胡氏看了眼容蘭,挑了挑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不是沒看出容蘭的委屈,隻是在胡氏覺得,這完全就是沒必要的。


    再說,她也不會因為這個女兒覺得委屈就不去做這件事情!


    難道說她不生個兒子,百年之後自己拚出來的一切都要成全別人嗎?


    不可能的事兒!


    “我不準!”容蘭沒想到胡氏會直接就承認,她怔了下,繼爾嬌縱的脾氣一下子就竄了下來,瞪大了眼,對著胡氏就低吼了起來,“你都多大了呀,你就我一個女兒不成麽?我又不是不孝順你,你做什麽還要再生一個弟弟?我,我不要弟弟!”她紅了眼圈,看著胡氏的眼神帶著怒意,“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弟弟。”娘親現在都越來越不喜歡她了,要是再有個弟弟,這家裏哪還有她的位子?


    “反正你要是敢生,我,我就不準……”


    她終究是說不出什麽太狠的話來,隻能跺了下腳表示自己的決心——弟弟什麽的,堅決不能要!


    “混賬東西,我看是你娘平日太寵你了吧?”門簾被人自外頭噌的一下撩起來,臉色鐵青的容二老爺走了進來,一襲華服穿在他的身上如同穿著龍袍的莊稼漢,衣裳倒是合身,隻是那氣質,嗬嗬,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滑稽!此刻,他明顯是被容蘭的話氣到了極點,走進屋子想也不想的抬手對著容蘭就是一巴掌,“你娘平日就是這樣教你的嗎?逆女!”


    不要兒子,難道讓他百年之後絕戶不成?


    再說,要是這個女兒爭氣一些,能讓自己指望的上說不得他也就死心了。


    可現在看看,她這是什麽樣子?


    指望她,估計他得早早被氣死的啊,容二老爺愈想愈怒,剛才的話,明明這丫頭就是個黑心的,他抬手對著一臉震驚,捂著臉瞪大眼望著他的容蘭又是一巴掌,“看什麽看,我是你老子,難道打不得你?怎麽著,看你那眼神,還想著要和你老子我算賬不成?”這會容二老爺被氣的狠了,張口老子閉口老子,倒是頗帶出了幾分霸道張狂的氣勢!


    容蘭被嚇的一聲沒敢吭,捂著臉轉頭跑了出去。


    直到跑出院子老遠,才敢放聲大哭!


    屋子裏,胡氏雖然一臉的心疼,可一來這事兒完全就是容蘭自找,對於容蘭的話她也在心裏存了兩分的不喜,二來吧,容二老爺剛才這氣勢,嗬嗬,說實在的,她也有兩分的心悸,眼看著容蘭捂著臉哭著跑走,她趕緊給自己的貼身嬤嬤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下去看看,不管如何這丫頭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哪怕是再氣呢,但也是真的心疼。


    容二老爺卻是瞪了眼,“不準去看她。”又扭頭對著胡氏一聲冷哼,“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我倒是不知道我這個爹這般的不合她的心,竟一心想著讓我斷了香火傳承。”咪了下眼,他的眼底多了抹怒意,“若是早知她這般的沒良心,本侯爺早在繈褓就把她給掐死。”


    “老爺您這是說的什麽話,蘭姐兒她還是個孩子,不知道打從哪聽來的那些糊塗話,她是個孩子呢,您卻也當了真不成?”胡氏抹了抹眼角,聲音放低,放柔,親自幫著容二老爺捧茶,盡撿那些伏低做小,曲意討好的話兒來說,到最後,容二老爺的怒氣總算是稍稍減了那麽幾分,臉也沒那麽黑了,“行了,蘭姐兒也的確有些不像話,你這段時間好好留心著點她吧。”


    “嗯,老爺您放心,我會的。”


    容二老爺點點頭,想了想又看向胡氏,“她和沈二公子的事兒,你怎麽看?”


    “妾身覺得這事兒怕是沒蘭姐兒想的那般順當。”胡氏略一沉吟便搖了搖頭,雖然容蘭幾次三番在自己耳朵邊說什麽沈二公子喜歡她的話,又道今個兒沈博軒是為了她才來的容府,可在胡氏這個過來人的眼裏,胡氏看的清楚,沈博軒與其說是因為容蘭來的容府,還不如說他對容顏這個未來的嫂嫂來的有興趣的多!


    “這事一點把握都沒有?”


    “妾身也說不準——”


    容二老爺已經黑了臉,“你這也說不準那也說不準,你還能做什麽?”說罷這話,他已是起身拂袖離去,“你好好的捉摸捉摸這事兒,隻要能進平西王府,哪怕不是正妻呢,隻要沈二公子是真的看重她……對了,你可以讓她主動一點……”


    這話說的胡氏滿臉通紅,恨不得把容二老爺抓迴來捶上一頓。


    他嘴裏說的這個主動一點兒的,到底是不是他的親女兒?


    這哪裏有當爹的讓女兒對個外男主動的?


    傳了出去蘭姐兒還有沒有臉麵見人啊,可惜,這些卻不是容二老爺所需要想的事情了,他腳步輕鬆的出了正院,負了手,踱著方步走進了以往屬於安樂侯一人的書房,坐在椅子上,他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終於,他成了侯爺!


    安樂侯,是他的!


    與安樂侯容府隔著足有半個時辰路程的一處四進的院子。


    容顏母女正在後院說話,沈博宇卻是難得被宛儀郡主丟到了前麵的客院廳裏,而與他一塊被丟在這裏的還有沈二公子,沈博軒,小丫頭一盞盞的茶水奉上來,眼看著就是吃了兩壺茶,沈博宇似笑非笑的瞟了眼沈博軒,知道今個兒是再不可能見到容顏,好在之前的事情已經都說清楚,他便索性直接起身,“二弟,可要一同迴府?”


    “嗯,正想著和哥哥請教一二,大哥請。”


    沈博軒也吃了一肚子的茶呀,可讓他開口說要走,他又不想在沈博宇麵前落了下風,如今沈博軒主動說要走。


    他自然是附和的。


    兄弟兩人被管家恭恭敬敬的送出院門外,咣當一聲,大門直接就當著他們的麵關了起來。


    好像是把他們兄弟兩人當成了瘟神!


    沈博宇就有點黑臉,掩在袖中的手指都動了兩下,他想抽身側的沈博軒!


    要不是這混賬東西沒事找事的過來獻什麽殷勤,自己能讓顏兒牽怒的連他也不見嗎?


    不過這樣也好——沈博宇寧願自己跟著被容顏趕出門外,也不想看到她被沈博軒再多看一眼!


    站在街上,他眼底寒冰似的眸光朝著沈博軒身上掃了過去,聲音如同萬年冰川,不帶半點的暖意,“你打錯主意了。”


    他們兩兄弟注定沒什麽手足之情,相爭是必要的。


    可顏兒……


    “你若是敢動她半根毫毛,我不介意送你們母子一塊去陪我娘好好聊聊。”


    “你瘋了——”就為了一個女人,要對他和他娘下死手?


    沈博宇微微一笑,眼神說不出來的冰冷,“你可以試試。”


    五天後,吉日。


    容顏母女邀了平日裏走動比較親近的朋友前來家裏做客。


    容府。


    母女兩人商量過後,還是用了容府這個招牌。


    因為容錦昊才去世不久,所以,便是宴請也極是低調,不過是走動極近的幾戶人家罷了,當帖子送到安樂侯府時,胡氏正歪在榻上由著小丫頭捏肩揉背的小憩,聽到小丫頭說是容顏母女遞過來的帖子,她撇了下嘴冷笑了兩聲,“丟出去,就說本夫人沒空。”


    不過是個搬家宴罷了。


    她可是侯夫人,沒空去這些亂七八遭的宴上!


    小丫頭低眉垂眼的屈膝福了福身,輕聲應了個是字兒,轉身欲走,卻被胡氏身側的嬤嬤給攔下,“你等下,先去外頭侯著。”待得那小丫頭退出去,嬤嬤眼底閃著精芒,“夫人為何不去?”


    “去什麽去,那對母女就是我的克星,我看到就覺得煩心。”


    眼不見為淨!


    “夫人忘了您之前所說的話嗎?”


    “什麽話?”胡氏皺了下眉,有些不耐煩的看了眼嬤嬤,發現她的眼神在服侍她的兩名小丫頭身上打轉之後,她不耐的掀了下眼皮,最終還是對著她們兩個擺了擺手,“你們兩個先退下。”待得小丫頭恭恭敬敬的退下之後,胡氏已然坐直了身子,朝著嬤嬤呶了呶嘴巴,“說吧,到底是什麽事兒呀,你這老貨,還神神叨叨的。”


    嬤嬤笑了笑,壓低聲兒,“夫人您之前不是懷疑大夫人把貴重的東西都給搬了出去嗎?”


    “是呀,我是這麽想的,可恨沒證據——”胡氏提到這件事情就生氣,眼中都帶著殺氣了,在她看來,容顏母女兩個人孤女寡婦的,能有什麽值錢的物件兒呀,也就是現在她們住的院子是宛儀郡主的陪嫁,不然的話說不得胡氏都會以為她們住的這宅子都會是貪了侯府的銀子才買的!她深吸了口氣,有些不甘心的咬著牙,“這也就是找不到證據,不然的話看我要她們好看。”


    “夫人即是想找證據,何不就走這一遭?”


    對上嬤嬤似笑非笑的眸子,胡氏挑了下眉,“你的意思是?”她哈的一聲笑,雙手拍了下手,一臉的興高彩烈,“好你個老東西,也幸好你提醒的對,是啊,我可不是該走這麽一遭麽?”她自然是要過去的,並且,還要多帶幾個得用的人過去,到時侯,她還得好好的參觀參觀她們母女兩人的新家呢。


    陳氏啊陳氏,你可別讓我找到你偷出去的寶貝!


    嬤嬤似是看出她的心思,隻微微一笑,“夫人,也不用什麽特別寶貝的東西,隻要是屬於咱們侯府的就成。”


    可不是麽?隻要是和侯府沾邊兒的,到時侯她就能借機鬧上一鬧!


    哪怕到最後撈不迴什麽,惡心惡心那對母女也是好的。


    想通了這件事情,胡氏一拍桌子,也不用那小丫頭了,直接吩咐身側的嬤嬤,“你去,就說我明個兒準時到。”待得那嬤嬤出去傳話返迴來之後,她歪在榻上想了想,又吩咐道,“去外頭打探一下,看看她都請了哪些人,三房四房的人是不是都有請,再看看她們去不去,都一一給我打探清楚。”


    “夫人放心吧,老奴這就去辦。”


    吩咐好了這件事情,胡氏便歪在榻上咪著眸子算計了起來——


    明個兒,沈博宇應該也會過去的。


    她可是聽說了皇太後親自下了懿旨,要讓容顏百日內成親的事情。


    這件事情自打容顏和沈博宇兩人說定之後,她們就沒打算瞞著,這麽大的事情也瞞不住呀,所以,如今沈博宇的貼身小廝在籌備婚事也好,平西王府的管家在采買也罷,還是太後親自下旨內務府置辦物件兒,這都是大動靜,不可能瞞的過外人,所以,兩個人壓根兒就沒打算隱瞞這件事情,胡氏能得到消息也是正常的,歪在榻上,看著窗外被風兒吹的晃來晃去的梧桐樹葉,胡氏眼底閃爍著算計。


    怎麽就那麽的不甘心容顏嫁個好人家呢?


    這一點兒,不得不說,胡氏和容蘭兩人是真的就是親母女了。


    容蘭是寧願惹得自己一身腥也不想讓容顏好過,胡氏又何嚐不是這般的心思?不過是她是過來人,又曾和容二老爺夫妻這麽些年,脾氣被磨下去幾分,懂得什麽叫做隱忍罷了,這一刻,耳側迴想著之前小丫頭訴說的外頭平西王府管家大肆采買的消息,胡氏的心頭是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平靜——她是多想看到容顏哭啊,嫁人?


    她咪了咪眼,笑著招來身側的小丫頭,“去看看三房四房的人明個兒都是誰去那邊。”


    這個那邊兒說的自然就是容顏母女的住處。


    小丫頭很快心領會神,屈了屈膝忙不迭的轉身下去打探。


    下午,胡氏還在歇響覺呢,容蘭一頭闖了進來,“娘,娘,您明個兒要去那,那小賤人那裏是吧?”


    “在外頭不準這樣說,可記下了?”


    容蘭跺了下腳,“女兒又不是傻的,外人麵前才不會這樣說呢。”她嘟了嘟嘴,對著胡氏賴過去,“娘,我前個兒錯了,不該說那些話氣您,您別生女兒的氣啊。”說著話她的聲音低下去,帶著濃濃的委屈,“爹爹都打了我兩巴掌呢,好疼好疼的,娘您都沒去看女兒,您是不是真的隻想要個弟弟,一點都不疼女兒了啊?”


    終究是親母女,胡氏原本的幾分怒意在容蘭這般撕嬌賣乖,又紅著眼圈扮可憐的眼神下一點點的消散,她抬手在她的額頭上點了兩下,“你呀,真真是……上輩子娘親怕是欠你的,所以你這輩子來討債的。”又伸手在她手臂上拍了一下,“別和我撒嬌,有什麽事情趕緊說,娘還不知道你那點子小心思麽?快說吧。”


    容蘭嘿嘿一笑,被罵了也不以為意,“娘,您帶女兒去她們那裏唄?”


    胡氏坐直了身子,“你去做什麽?不成。”她還有正事要做呢,帶著這丫頭怎麽成?


    入夜,容顏再次閡對了一番明個兒宴請的事情之後,便擺手讓李嬤嬤退下,自己則梳洗一番,睡下。


    在所有人心思各異中,翌日,緩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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