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子當晚果然做起了惡夢,全身冷汗淋淋的嚇醒,拽著馬嬤嬤的手不敢放。


    但容顏已經顧不得這些了,知道老爺子沒事,她就直接讓白芷過去了一趟,又吩咐馬嬤嬤好生服侍,自己則親自待在了宛儀郡主的屋子裏,接過玉竹遞來的藥碗,她親自服侍著宛儀郡主用藥——榻上,宛儀郡主滿臉的潮紅,臉色很不正常,如果你摸下她的額頭,燒的燙手,值夜的小丫頭是聽到宛儀郡主不舒服的輕哼聲進來查看的,一看這情形,唬的差點沒暈過去。


    好在李嬤嬤張嬤嬤都被容顏事先叮囑過,立馬就鎮定了下來。


    一麵著人去隔壁的屋子請容顏,一麵則去備溫水,帕子等物,等到容顏聽到動靜披衣而起,走過來的時侯,李嬤嬤兩人已經幫著宛儀郡主擦試了一遍身子,重新換了幹淨舒適的衣裳,容顏看著躺在榻上已逞半暈迷狀態的宛儀郡主,不禁心頭一痛。


    那些該死的黑衣人!


    若是日後她查出那些人的背後主使人,她一定要百倍千倍的還迴去!


    容顏二話不說的開藥方,李嬤嬤親自去煎藥,容顏親手喂下去……


    黎明將至,宛儀郡主的高燒在容顏一遍遍的擦試下,總算是有所減退!這一晚上,宛儀郡主光衣裳就換了三套!


    等到天光大亮,宛儀郡主的燒已經被探製在三十八度左右,容顏看著她臉色已是慢慢恢複正常,心頭長長的鬆了口氣,她卻是在起身的時侯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到地下去,還好張嬤嬤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小姐您怎樣?”


    “我沒事,就是剛才起的急了些——”


    李嬤嬤直接道,“張姐姐,你送小姐迴房歇著。”


    “是啊小姐,夫人這裏您不是說已經脫離危險嗎?您都累了大半個晚上,還是迴房去歇著吧?”張嬤嬤扶著容顏,苦口婆心的勸,“您若是累壞了身子,便是夫人病好醒過來,又哪裏能心安?您可是知道的,夫人她是寧願自己有事也不希望您有個什麽的。”


    容顏揉了揉眉心,“好了你們兩個別勸了,我這就去歇著。”抬手把之前的藥方又刪減,添加了兩處,她指著方子叮囑李張兩位嬤嬤,“等一會我娘醒了就給她吃這個藥,還有,多喂她一些清水,便是人醒了,白天也隻管著給她喝清粥,千萬不能油膩的。”


    “小姐,老奴知道這些的,您瞧瞧您自己,這眼都佝了,快別說了。”


    容顏被張嬤嬤送到自己的房間,隻問了句陳老爺子,知道沈博宇在他身邊呢,她便也放了心,一頭栽倒在榻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足足到了午時才醒過來。


    山茶幾女端了銀盆,帕子,胰子等物服侍她洗漱,換了身衣裳,隨便挽了個低鬢,容顏攜了幾女出現在小花廳,陳老爺子正坐在那裏和沈博宇說話呢,不知道在說什麽,很是開心的樣子,雙手在空中來迴的比劃著,而看似全神貫注聽著他說話的沈博宇卻在容顏出現在門口的瞬間,唰的一下把眼移到了她的身上,他起身,上前兩步扶住她,“顏兒。”


    “顏丫頭。”


    陳老爺子也兩步跳到了容顏的身前,看著她坐在那裏,似是不滿沈博宇搶先他一步扶了容顏,老爺子瞪了眼沈博宇,眼珠一轉,竟然伸手取了茶壺幫著容顏倒了茶,學著山茶等人平日裏給人上茶的樣子,雙手捧了,得意的衝著沈博宇一笑,他衝著容顏滿臉開心的笑,“顏丫頭喝茶。”


    “外公,這茶應該是顏兒給您倒的。您怎麽?”她揉揉眉心,和個孩子能講什麽道理?


    陳老爺子卻已經嗬嗬笑,“我喜歡給顏丫頭端茶。”


    “……”


    知道宛儀郡主中午醒過一迴,如今又睡了過去,容顏便讓李嬤嬤迴去,自己則和陳老爺子,沈博宇用午飯。期間,陳老爺子邊吃邊對著容顏理直氣壯的告狀,“顏丫頭,阿宇可討厭了,講故事老嚇我——”


    “講故事?”


    沈博宇無視陳老爺子一臉的抱怨,笑著幫容顏夾了她最愛吃的蝦球,“昨晚知道你走不開,老爺子半夜做惡夢,我陪著老爺子了,給他講故事,他非說我的結局不好,非要改成他的結局——”


    容顏,“……”


    一頓飯吃下來,陳老爺子已經忘了剛才自己和容顏抱怨的事兒,又拉了沈博宇的手和他說笑了起來。


    申時初,容顏趕了老爺子去午睡。


    因為有馬嬤嬤服侍,她便沒有過去,隻坐在小花廳和沈博宇說話。


    “你對於這次的事情怎麽看?”容顏抿了口茶,劈手從沈博宇手裏取過扇子,自己輕輕的來迴扇著,她雙眸灼灼的看向沈博宇,“你對這件事情的背後主使可有懷疑?”


    沈博宇略一遲疑,輕聲道,“其實,龍一他們在現場撿到了一塊牌子——”


    牌子?


    容顏雙眼一亮,“什麽牌子,是哪個府上的嗎?”除非是哪個府上代表身份的牌子,不然的話沈博宇不會這般遲疑,容顏眼神都亮了起來,“你說說看,是哪個府上的?”


    “說出來你也不信,成王府上的。”


    對上沈博宇輕笑的眼神,容顏也是下意識的搖頭,“不可能是成王府。”


    雖然她和成王府有些不對付,嗯,不是有些,而是很有些不對付,畢竟吧,當初她因為擔心沈博宇,又在幾次三番變尋沈博宇不到的情況下,一怒之下火燒了成王府的後花園,雖然說當初她做的極是隱蔽,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事到如今,容顏還真的不敢肯定成王府的人會不會曉得是她所為,可是,哪怕是成王府真的知道是她燒了成王府後花園,所以想要報仇。


    即便是真的這樣,容顏也不以為宛儀郡主父女遇險是會是成王所為。


    容顏看了眼沈博宇,“你怎麽想?”


    “嫁禍,或是故意誤導咱們。”


    容顏笑著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是這樣。”頓了下,她看向沈博宇,“不過,對方選中成王府,肯定會有他的原因,說不得就和成王府有仇呢,即然咱們沒有別的線索,你看,能不能?”


    她這是想從成王府下手?


    看著她似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沈博宇搖搖頭,“小狐狸!”不過,他喜歡!


    他又拿了把扇幫著容顏輕輕的扇著,看著她一臉寵溺的笑,“說吧,你想怎麽樣做?”不就是一個成王府罷了,容顏當初能為了他而一把火燒了成王府半個後花園,如今,他自是能幫著容顏擺平整個成王府!


    “不怎麽樣,咱們直接去成王府啊。”


    “去成王府?”


    容顏笑容甜美,“是呀,去成王府。”


    不管容顏說什麽,沈博宇自是都依著她的,兩人說去就去。


    小半個時辰後。


    沈博宇直接讓人砸開了成王府的大門,看著被咣當踹倒的成王府大門,差點被砸到門底下的小廝一臉的氣急敗壞,“你們是什麽人,好大的膽子,青天白日的,這裏可是成王府,你們想做什麽?哎哎,你們不能進去,你們停下,停……啊……”小廝直接被龍十一腳踹飛,撞在牆壁上,人事不醒的暈了過去——


    對於成王府,龍十這些人可沒有半點的好印象!


    想當初,他們可是沒少幫著平西王繼妃母子對付,中傷沈博宇。


    甚至好幾次沈博宇遇害,這其中都不乏成王府中人的影子!


    不然的話,容顏當初就是想要殺雞儆猴兒,也不會直接就奔著成王府了,她就是怒成王府對沈博宇的所做所為!


    成王爺剛好在家,正在院子裏溜鳥兒呢,才得的一對兒鳥,正新鮮著呢,如同得了什麽寶貝似的,就聽到前麵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他氣的頭也不抬的就罵人,“混賬東西,不是和你們說了走路都給本王輕些輕些再輕些麽,若是驚了我的寶貝兒,迴頭本王就割了你們的寶貝!”


    這話說的就有些曖昧了。


    不過小廝也顧不得聽呀,臉垮著,滿是哭腔,“王爺,王爺您快去前麵看看吧,來了一夥人,好像瘋子一樣,在咱們府裏見東西就砸,見人就打,這會,這會已經朝著王爺您的院子而去了。”


    成王一聽這話大怒,“什麽人這般大的膽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來人,來人,和本王過去看看。”


    前麵,沈博宇直接讓龍一等人開打。


    遇神殺神,遇魔誅魔。


    龍十等人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成王府這些普通護衛豈是他們的對手?根本都沒用龍一出手,這一路暢通無阻的出現在成王爺居住的寢殿,容顏笑嘻嘻的招手,結果被她看到的兩名小廝溜的兔子還要快,最後一個還是被龍十給飛身提溜了過來,啪的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我家主子問你話呢,躲什麽躲?再躲糾了你的腦袋喂魚去!”


    小廝嚇的全身直發抖,“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


    “這裏是你們王爺的住所?”


    “是是是,就是我們王爺的住所,不過,我們王爺平日裏多住王妃的院子,這裏倒不怎麽迴的。”根本沒用容顏多問,小廝立馬竹筒倒豆子般把他自已所知道的關於成王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最後,他一個個的頭磕下去,“幾位爺,這位小姐,奴才家裏還有老子娘要養呢,求幾位爺高抬貴手,別殺了我啊。嗚嗚,娘,您快要見不到兒子了——”


    容顏聽著他的哭訴,實在是有些牙疼,一腳把人踹出去,“滾。”


    “是是是,我這就滾。”那小廝果然作勢在作下滾了兩圈,而後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對著幾人磕了兩個頭,屁滾尿流的跑遠。


    沈博宇看向容顏,“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咱們即然來了,難道還能空手而歸嗎?”就是放過這個院子,前麵可是把成王府的大門給踹了,這一路闖進來,可是沒少打傷成王府的護衛,以著成王那比針尖兒還要小的心胸,肯放過他們才怪!即然左右是結仇,而且成王又和平西王繼妃有聯係,那就直接得罪個死!最好是趁他病,要他命!


    當然,這個時侯徹底的拔除成王府是肯定行不通的。


    可饒是這樣,容顏也打算好好的讓成王爺痛上一痛,省得他日後手再伸的那麽長!


    容顏咪了咪眼,朝著不遠處一臉鐵青,滿身殺氣,大步而來的成王爺綻出一抹風華絕代的笑,她側了下頭,扭頭看了眼身後成王的寢殿,紅唇輕掀,緩緩吐出一個字,“砸!”砸,這就是容顏今個兒要來成王府的目。


    她是不知道誰對宛儀郡主兩人出的手。


    更不知道對方朝著她們兩人出手的目的是什麽,但這不妨礙她先出一口氣啊。


    而這發泄鬱結的對像,則被容顏直接選定了成王府。


    誰讓,她們在現場發現了一枚成王府的腰牌呢?


    “是,小姐。”


    龍十等人隱隱帶著得色,一腳把院門給踹開,如同鬼子進村,惡狼撲虎一般衝了進去。


    ——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


    門外頭氣的成王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看著龍十等人很快竄進正室,叮叮當當,喚哩嘩啦的,成王的心好像在被人給剜去了一塊!他惡狠狠的看著裏麵的一切,扭頭,臉色黑漆如化不開的濃墨,眼神陰鷙,“沈世子,你這是何意?咱們兩府可是世交,你這樣做,就不怕你父王迴去生怒?”


    容顏不給沈博宇出聲的機會,盈盈一笑,抿唇上前道,“成王爺,你找錯人了,剛才發命令的是我,進去砸人的人,也都是我的人。所以,你剛才說什麽兩府是世交,不怕責怪之類的話,當真是說錯了,我呀,可是從不曾記得我們容府和你們成王府有交情哦。”


    “你,你……”看著容顏,成王爺氣的差點倒仰,就是這個女人,當初一把火燒了他最得意的院子,如今,竟然又帶了人來砸他的院子,踹了他的府門,這是在赤一祼一祼打他的臉啊,明個兒,不不,不用等到明個兒,不出半個時辰,成王府被人踹開大門,被人砸了一通的消息肯定就會傳遍整個皇城,屆時,他成王的臉往哪擱?


    到時侯他連門都沒臉見人!


    如果眼神能殺人,眼前的容顏便是有十個,怕是都被成王給殺了,可惜,他的眼神不能殺人。所以,成王就隻能對著容顏拚命的瞪眼,眼神裏殺氣騰騰,可看著身側沈博宇似笑非笑的眼神,成王隻能強自把心頭的怒意壓下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有沈博宇護著的容顏不好惹,但是!難道容顏和沈博宇就一輩子都不分開嗎?


    隻要他們分開,隻要容顏落了單。


    他有的是法子整死她!


    想通這些的時侯,成王爺心頭大定,臉上竟是勉強擠出兩分的笑意,“沈世子,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你這樣不青不白的著人砸了我的府邸,還踹了我的大門,怕是傳出去對你們也沒什麽好處。再說了,”他咪了咪眼,對著容顏隱含威脅,“如今你們兩人可是眼看著就要大婚,若是再因為別的事情而起什麽波折,豈不是實在可惜?”


    他這是拿兩人的婚事來威脅容顏呢——


    你這樣一通的亂砸,難道你就不怕你自己的名聲嗎?


    他可是王府,容顏帶人私闖王府,哪怕屆時有沈博宇護著,皇上為了平息眾怒也會給他一個交待。


    而皇太後呢,本就不怎麽喜歡容顏這個未來的孫媳婦,會不會籍此真接讓人退親?


    他這裏動著心思,就是想著讓容顏害怕,然後先主動開口讓人停下。


    隻要他們不再繼續砸下去,一切好說!


    可惜容顏今個兒過來就是為了出氣的——她自是知道成王在宛儀郡主父女遇襲一事上是無辜的,說不得還會是被別人算計,可是,她才不管什麽清白不清白,反正這成王府也不是什麽好地兒,成王更不是什麽好鳥兒,砸也就砸了,羞也也羞了!這麽想著的時侯,容顏吃的一聲冷笑,聲音提高兩分,“龍十,你們幾個越活越迴去呀,讓你們殺人那麽利落,怎麽砸個屋子,這麽半天都搞不定?”


    “小姐恕罪!”


    成王已經是氣的火冒三丈高!


    胸口的那抹怒意再也壓不下去,他鐵青著一張臉,如同寒冰一般的眼神直直望定了容顏,“容三小姐,做人留一線!”


    “無妨,我和你,永遠不會成為朋友。”容顏看著成王的臉色一點點的青,最後一點點的紅,最後又變成了青,她挑高了眉,吃的一聲冷笑,“老家夥你糊塗了吧,站在你麵前的是誰?你也好意思和他說是兩府世交!為了個女人,你竟然屢次幫著那女人陷害,伏擊沈博宇,也就是沈博宇命大吧沒被你得手,不然的話,哪還有如今的他?你還說什麽世交,我呸!”


    “要是誰有你這樣的世交,估計是他祖宗倒了八輩子血黴!”


    “你,你,來人,來人呐,給我把她們打出去!”成王氣的直翻白眼,要暈不暈的,他一聲喚,府裏的護衛硬著頭皮再次上前,隻是沒一會就被龍一等人給打趴下,成王看著容顏一臉諷刺的笑,氣的胸口疼,“我要去告禦狀,有本事你別走,咱們去皇上麵前分說!”哪怕沈博宇是皇侄,哪怕是為了人心呢,他也不信皇上不給他這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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