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蘭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幻聽來著,她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博宇,“沈,沈世子,你之前說什麽?”外頭雖不是冰天雪地,但也不過是沒下雪罷了,可這天,仍舊是寒冷的很,說是滴水成冰差了些,可今個兒風大,這風吹在身上、臉上,刀子似的,割的人臉生疼,好像是要刮下一層皮似的。


    沈世子竟然說,讓她在外頭站滿三個時辰?


    不然,便是不信她的誠意?


    她黝黑充滿算計的眼裏一閃而過的是怒意,可隨即她就斂了臉上的情緒,隻餘一抹楚楚可憐,“沈,沈世子,您剛才說的是什麽,我,我沒聽清呢。”她一邊緊緊的咬了唇去看他,一邊把自己愈發擺的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饒沈博宇再怎麽尊貴高華,他也是男人!


    見了自己這般盈弱不堪,嬌柔溫婉的,應該會激起他的同情心,保護欲吧?


    可惜,她算盡了一切,卻忘了眼前這人是不是樂意被她算!


    若是換做尋常一般的男人,自然是說不得今個兒就中了她的計謀,可沈博宇是誰呀,打小被平西王冷落,在深宮中長大,後來又被丟到邊疆軍營,他期間受到的教訓,得到的鍛煉自是非常人所能及!什麽女人該憐惜,什麽我見猶憐,保護弱小,什麽不能欺負女人,在他的心裏,那都是扯蛋!在軍中,在戰場上,活著,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沈博宇的眼裏,隻有兩種人——


    他喜歡的,他討厭的。


    亦或者是活人和死人!


    而容蘭,即然是容顏討厭的人,自然也是他不喜歡的,他之所以讓容蘭過來,就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又看到白芷躺在一側滿臉生氣的樣子,心裏清楚容顏不可能會聽那小丫頭的話誤會他什麽,可下意識的還在在乎呀,他又懶得解釋,直接把人給弄過來,讓容顏看看他的所做所為,如何選擇不就是了?因此,他對於容蘭的諸般小醜般的表情是看在眼裏,冷笑在心裏。


    什麽玩意兒呀,就這麽個貨色,竟然也想勾引自己?


    不知羞恥!


    沒有半點自知之明的東西!


    他挑挑眉,看向容蘭,“你剛才沒聽錯,隻要你站滿三個時辰,我自然就會相信你的誠意。”聲音在這裏停了下,他挑挑眉,“還有,把你身上的大氅,暖爐給撤了,你要是沒別的事,就站到外頭去吧。”


    “我——”不去!


    可這兩個字容蘭滾到嘴邊,硬是說不出來。


    旁邊的容晴這會哪還有什麽好惱的,打從心底對於沈博宇這話聽的全身冒寒氣兒——


    這可是寒冬臘月的天兒!


    北風唿嘯啊。


    讓人站在院子裏三個時辰,還不穿大氅,不拿手爐。


    這幾個時辰下來,容蘭這條命得去掉半條!


    餘下的半條命,也得殘了廢了,估計這一輩子都得落下後遺症……


    她想想自己之前對沈博宇的各種不敬,雖然隻是一個不善的眼神,或是瞪他幾眼,不給個好臉色之類,可看看這會容蘭得到的下場,容晴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幸好,有三姐姐在!不然的話,她是不是也得和容蘭這般,被沈博宇整的沒有半點脾氣,哪怕人是半廢了呢,也隻得忍著,受著!


    心裏想著,容晴果斷往容顏身邊又湊了湊——


    不怕,三姐姐就是她的依靠!


    不過看著四姐姐這樣,容晴打從心眼裏又覺得有些不忍了起來,她抿了抿唇,有心想求幾句情來著,可嘴張了張,又把湧到嗓子眼的話給咽了下去——她不傻,或者沒能想明白容蘭今個兒的所為是為了什麽,可以前容蘭是怎麽對待容顏母子,還有胡氏她們是怎樣沒把大房放在眼裏的,她可都是看的一清二楚,如今,有人幫三姐姐出氣,她有什麽立場幫著四姐姐求情?


    倒是容顏笑著看她一眼,“放心吧,沈世子有分寸的。”


    容晴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垂下了頭——


    有因必有果,你即做了初一,那麽便不要怕別人做十五!


    椅子上,沈博宇的語氣已是有些不耐煩,“你怎麽還站在這?”


    “沈,沈世子,要不,換個方式——”


    沈博宇卻是一擺手,“龍一,把她丟出去,在院中站滿三個時辰!”


    “我不要——啊——”撲通一聲,人已經被龍一提在手中隔著窗子丟了出去。


    室內靜了靜,容晴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暗自咽了下口水,以後,她堅決不再惹沈博宇了!


    白芷張了張嘴,把一腔的情緒都給咽了下去——


    剛才,自己真是想多了!


    倒是沈博宇,神色淡淡的放下手中茶,扭頭看向容顏,“可以吃午飯了嗎?小九不是餓了?”


    “嗯嗯,我餓了——”以後,沈世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容顏好笑的睇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小沒出息滴!


    天冷吃鍋子,人圍在一起,熱氣騰騰中有歡聲笑語傳出去,一室的歡笑中,溫馨而自然。


    飯罷,容顏讓人擺上特製的花茶,幾人圍在一起喝茶、聊天。


    沈博宇是半下午走的。


    容顏要送他,被他攔在屋子裏,外頭天冷,他才舍不得容顏去吹冷風呢,想想外頭那個,才不過站了那麽一會罷了,竟然就暈了過去,還是被容顏派人送迴二房去的,連這麽點子冷風都受不住,還想著引起他的注意,敢挖他家顏兒的牆角,真是沒有物東西!


    “你別出去了,我自己走就好。”


    容顏也實在是有些不想走出去,伸手幫他理理衣領,“天冷,要是實在得出去,多穿些衣服。”他是男人,自己不能攔著他去辦正事,隻能用自己在他心裏的影響來多提醒他,加衣,加衣再加衣,保暖保暖再保暖,耳側聽著容顏溫柔的叮嚀,沈博宇心裏暖暖的,外頭的寒冬都驅不散此刻的暖!他眼底盡是笑意,輕輕握了下容顏的手,“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要是以前,他自然是不在意這些的。


    生與死,在他的眼裏實在是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可現在卻是不同的,他找到了自己最在意的人,他,舍不得她!


    容顏抿唇一笑,眼珠轉了轉,掂腳在他臉頰上輕輕落了一吻,而後,在他瞪大眼,眼看著那眼底眸光加深,唿吸粗重時,容顏手腳利落身子靈活的退後兩步,伸手用力推他,“龍一還在外頭看著呢,晴兒也在,快走。”


    沈博宇,“……”這丫頭挑了他的火,竟然轉頭把他往外推!


    可現在他卻不能不走!


    咪了咪眼,他忍下心頭悸動,似笑非笑的瞥一眼容顏,卻是轉身向外走,“我走了。你別出來,冷。”


    屋子裏陡然靜了下,容顏迴頭,就看到容晴小丫頭一臉興奮的瞪著她,“三姐姐,三姐姐,你剛才親了沈世子,你親了他。”


    小丫頭語無倫次的,即覺得好玩吧,又覺得震驚——


    在她的認知裏,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做的。


    可三姐姐和沈世子做起來,她卻沒有半點的反感,隻是覺得很開心啊。


    容顏看著她的表情,搖搖頭,理直氣壯的看向她,“你剛才看錯了。”


    “什麽看錯了?三姐姐你明明是——”


    “你什麽都看錯了,我什麽都沒做。”容顏說假話不打草稿的,理直氣壯的瞪著容晴,“你剛才什麽都沒看到。”


    容晴,“……”三姐姐這個樣子是不是就叫做心虛?


    兩姐妹笑嘻嘻的滾到了一起,鬧騰了一會,眼看著外頭天色漸漸暗下來,風沒有減,反倒是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容晴的貼身丫頭上前輕聲提醒著,“小姐該迴了,這會天色要暗下來,姨娘肯定會等著您的。您若是再不迴,她會擔心的。”


    “你說什麽呢,我在三姐姐這裏,姨娘有什麽不放心的?”容晴雖然是這樣說著,可還是放下手裏的茶盅扭頭向容顏告辭,“三姐姐我今個兒便不待了,一會天黑下來要更冷了,明個兒我再來找你玩呀。”


    擔心女兒是天下當母親的通病。


    並不是說知道她在哪裏,當娘的就不會想著,掛著的。


    容顏自是也清楚這道理的,她對著一側的山茶吩咐,“把你之前做好的糕點裝兩匣子,讓小九帶迴去給姨娘嚐嚐。”


    “謝謝三姐姐!”


    容晴並沒有客氣的推辭,她是真心把容顏當成親姐姐看待的。


    拿一些吃食自然是不用客氣的。


    當然了,她也把這些情誼都放在了心底深處,默默的記著就是。


    晚飯前宛儀郡主派了李嬤嬤過來傳了話,天冷,讓容顏不用過去迴春院了,又讓她明個兒早上也不用過去,隻管著睡到自然醒,然後,自個兒用早飯就好。至於中午,李嬤嬤也把宛儀郡主的話說了,若是天兒好,小姐想過去便去,不想過去隻管著自己在院子裏玩就是,容顏笑著應了李嬤嬤,著了白芷送她出院門,自己單獨用了晚飯,簡單的洗漱過後,便直接縮進了被子裏。


    這種天氣,還是被窩裏頭暖和呀。


    一夜自是無話。


    翌日早上。


    容顏睜開眼已是天光大亮,她揉了揉眼,從被窩裏伸了個頭往外瞅,“白芷,山茶,誰在外頭,這會什麽時辰了啊。”


    簾子掀起來,一臉笑意的丁香走進來,對著容顏屈了屈膝,“迴小姐的話,天兒還早呢,才辰時一刻。”


    辰時一刻?


    容顏縮了縮腦袋,被子外頭隻餘下一雙烏溜溜的眼,她在心裏默算了下,竟然才七點多一點點?


    “怎麽那麽亮?”


    丁香抿了唇笑,“下雪了呢,外頭鋪了厚厚的一層。樹枝上,屋簷上,牆頭上,都是白呢。”


    難道屋子裏也這麽的亮堂。


    看著丁香小臉上的笑意,容顏掃了她一眼,“下雪你們很高興嗎?”


    丁香吐了吐笑,帶著幾分年輕女孩朝氣和靈動的眉眼裏盡是高興,“雪很好玩呀,一會若是雪停了,可以去堆雪人,打雪仗,而且,奴婢和白芷姐姐之前還搜集了不少的雪呢,都有幾甕呢,白芷姐姐說,埋了給您明年泡茶做點心用呢。”


    “好丫頭,你們幾個都是有心的,放心吧,你家主子不會虧待你們的。”


    丁香自是習慣了自家小姐時不時冒出的一句豪爽的話,這會也隻是一笑而過,“小姐,外頭天兒還早呢,您還是再睡會吧。”


    容顏想了想,還是選擇了鑽迴被窩裏。


    外頭太冷,她還是先在這裏暖和一會再起吧。


    辰時末,八點多眼看著九點,容顏心不甘情不願的從被窩裏爬起來,在幾個丫頭的服侍下梳洗,收拾妥當,坐在圍滿火爐的小花廳裏用了早飯,坐在窗下,外頭雪花紛紛揚揚,站在門口掀起簾子往外頭望去,整個世界似是被裹上了一層的銀白,一股子寒意襲來,容顏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她唰的一下放下棉簾,跑迴了炭盆旁,凍的吡牙咧嘴的。


    真tmd冷啊。


    圍爐而坐,容顏一個人覺得無聊極了,索性便把白芷四女都招了過來,讓她們拿了葉子牌幾個人隨意的打了起來,此起彼伏的笑聲中,轉眼就是半響午過去,外頭大雪紛紛,不曾停歇,院中,有小丫頭的腳步聲起,隔著簾子恭敬的聲音傳進來,“三小姐,有帖子送進來呢,是曹府的帖子,人就在咱們的府外,門房的小廝傳了話,您是去還是不去?”


    要是別家的,以著這種天氣,容顏自是想也不想的便拒了。


    可這曹家……


    她在心裏輕輕的歎了口氣,看向白芷,“你去把曹家的人領進來吧。”


    有著上次在曹家發生的事情,她是有點不想去曹府的。


    可曹府是沈博宇的外家!


    若是她嫁給沈博宇,那就是正經的親戚,肯定是要走動的。


    如今,隻能暫且看看曹府何意了,她深吸了口氣,臉色已經平靜了下來,吩咐白芷,“直接把人領到這裏來就是。”


    外頭冷,她懶得再去什麽小客廳。


    不過是盞茶工夫,白芷去而複返。


    身後隨著的是一位中年嬤嬤,看到一身鴉青色狐狸毛的大氅,隨意的坐在毛絨絨的地毯上,身前左右幾名小丫頭圍了,兩隻蔥白的玉手捧了個暖爐,聽到她們進來的動靜,抬頭朝她輕輕望了一眼,那抿唇悠然一笑的風情,看的這中年嬤嬤心頭都跟著一跳,下意識的暗歎,早聽說這位容三小姐姿色不凡,如今看來果是個傾城絕色的。


    即是這般,也難怪能令的自家表少爺癡心一片了。


    她福了福身,恭敬行禮,“老奴範家的,見過容三小姐,給容三小姐請安。”


    “範嬤嬤您快別多禮,山茶,給嬤嬤搬個錦凳,上茶。”她笑著吩咐罷,扭頭看向神色恭敬的範嬤嬤,“嬤嬤若是有什麽事兒讓小丫頭們走一遭就是,便是老太太有什麽事兒要吩咐,我還能不去麽,何苦這般天氣兒冒著風雪遭這份的苦?”


    範嬤嬤是曹老太太身側第一得力的人兒。


    容顏即是打定了主意要嫁沈博宇,又蒙聖上賜婚,自是會留心與沈博宇相關的一切。


    曹府的人她更是早早便留了兩分的心思。


    曹老太太身邊有幾個人服侍她或者不清楚,但這位打幾歲起便隨在曹老太太身側服侍,之後又當了陪嫁,隨著曹老太太嫁到曹府的範嬤嬤,容顏卻是還真的了解兩分,不過她尊重歸尊重,但再怎樣範嬤嬤也不過是個下人罷了,看著她恭敬的道了謝,半欠身接了茶,容顏眸光微閃,笑著開口道,“外頭這雪大風冷的,嬤嬤且把這茶喝下暖暖胃再說別的吧。”


    “那老奴多謝容三小姐賞。”


    幾口茶喝下去,範嬤嬤隻覺得自己一直發冷的手腳,四肢都略緩了緩,她深吸了口氣,欲要放下手中的茶,容顏卻是抿唇一笑,“不急的,嬤嬤且把這茶喝了吧,我給您備的是薑茶,驅寒暖胃,最是合適這個時侯喝了。”


    範嬤嬤眼神一閃,打從心底露出兩分的詫異,隨後她便默不作聲的把茶飲罷,雙手捧了把茶盅放至一側的桌上,她笑著看向容顏,“討了小姐的茶,擾了三小姐的雅興,實在是老奴的罪過……隻是,這一樁也是老太太的喜事,老太太想著即是自家人樂和一翻,因著之前見過您一麵,老太太一直便在嘴裏念叨著,便趁著這機會吩咐了老奴來請您過去一敘呢。”


    她手裏捧了大紅鎏金鏤空請柬,恭敬的雙手遞上前,“容三小姐您請過目。”


    竟然是曹府老太太的七十大壽?


    容顏看著麵前的範嬤嬤,知道這事卻是無論如何不能推的,更何況,來的人又是老太太親自派的,她便索性直接點了頭,對著白芷使了個眼色,眼看著白芷接過來,捧到她的跟前,她迴頭朝著範嬤嬤輕輕一笑,“嬤嬤您實在是客氣了,老太太的壽誕,我自是無論如何也要過去的,您隻管派個小丫頭就是,何必又親來?”


    這些都是客氣話兒,但範嬤嬤聽了自是開心的,隻眉眼都笑了起來,“三小姐您這話說的,您可是咱們老太太心尖尖兒上的人,便是我們府上的小姐公子都比不得的,別說是老奴,就是老太太呀,若不是今個兒這雪,怕是都要親自過府來見您呢。”


    容顏笑起來,“這可使不得,嬤嬤您迴頭隻管和老太太說,明個兒,我定是要去的。”


    ------題外話------


    有二更。我滾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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