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鄴城。


    自從袁氏被趕出鄴城起,已經過去了快一年的時間。


    有一說一,即便經曆了一些動亂,鄴城的繁華也不是秦都長安能比的,若非秦國根基在關內,曹丕甚至想建議曹操把鄴城作為新的都城。


    在衛覬、辛毗、司馬懿等人的重新統計下,鄴城如今在冊人口約有五萬戶、合三十餘萬口。


    整個魏郡則還有六七萬戶百姓,總人口約在七八十萬。


    單就魏郡一地,足可抵得上大半個關中。


    每念及此,曹丕都大感困惑,不明白這麽好的一塊地盤落在袁氏手中,怎麽就敗了呢?


    為此,曹丕常常與司馬懿、朱鑠、吳質等親隨交流,也請教過辛毗等袁氏舊臣、和衛覬等大秦股肱。


    最後曹丕得到一個綜合的答案,用八個字概括就是——政令不一、嫡庶不明!


    袁紹在世時,審配、沮授、郭圖、許攸等臣互相爭寵,常常幹擾袁紹的政治決策。


    其實審、沮、郭、許等人的主張都各有道理,但錯就錯在袁紹身為主君不能去蕪存菁。


    這是袁紹在屢次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被對手翻盤的主要原因之一。


    袁紹從一屆庶子混到海內敬仰的士人領袖,他的馭人之術絕對是非常高明的,但可惜袁紹缺少一雙看破本質的眼睛。


    袁本初有小聰明,但缺乏大智慧。


    這也導致他不分長幼,偏愛幼子以致於子嗣之間相互爭鬥,在袁紹死後空耗了許多國力。


    “三子之亂”,讓原本在袁劉曹三家中優勢最大的袁氏,敗落到隻能守住自家門戶的境地。


    袁紹死後,年輕的繼承者袁尚缺乏經驗,在坐了幾年審配手中的乖寶寶後野心漸長,欲圖以武力重現袁氏榮光。


    最終年輕人在並州被曹公教育了一迴,明白了社會不是那麽好混的。


    可惜這時再想真正有所作為已經晚了,曹操為了放心和劉基爭雄,使出驅狼吞虎之計把袁氏徹底肢解。


    天命不眷,再做什麽都沒用。


    對於袁氏的敗亡,曹丕深以為戒。


    所以他在初步穩定魏郡的局勢後,便確定了先安內再攘外的戰略,並堅定不移地執行。


    作為鄴城的新主人——漢副丞相、冀州牧曹丕在進駐鄴城的這一年裏,沒有清閑過哪怕一天。


    去年十月秦軍入城後,曹丕就馬不停蹄地開始籠絡河北士族。


    清河崔氏、無極甄氏、廣平沮氏、鄚縣邢氏、钜鹿耿氏等皆有子弟受到曹丕征辟。


    麵對新來的統治者,河北士族反響平平,但也沒有出言拒絕表示完全不合作。


    因此曹丕不得不先花了半年時間,跑遍魏郡周邊幾郡,把河北喊得出名號的士族幾乎都拜訪了一遍。


    曹丕的真誠確實打動了一些人,河北諸族因此放開口子,讓家中子弟出仕,不過許多人都不接受秦職,而是想謀求一份漢祿。


    河北士族不食秦祿的態度,讓曹丕很是無奈。


    但無奈歸無奈,秦國想要安心統治冀州,必須先忍受這一點。


    畢竟大漢四百年,秦國才多少年,而且南方還有個楚王劉基對中原虎視眈眈,河北士族願意合作已經可以算是幸事了。


    除開籠絡人心,鞏固秦國在魏郡的統治,曹丕還著重民生,讓魏郡長史崔林負責恢複生產。


    或許曹丕真的有些仁德,今年魏郡風雨調和,麥子長勢喜人,估計會是一個久違的豐年。


    根據百姓士民的迴憶,魏郡上次迎來豐年,應該還是十年前老鄴侯袁紹在世時。


    之後的這麽些年來,老天爺都是陰晴不定,叫農人們摳破腦袋。


    但即便如此,而今的魏郡也說不上太平。


    袁尚逃走後,許多草莽突然冒出頭來,占山為王,據澤稱雄。


    曹丕至今都還沒能騰出手來收拾這些賊寇。


    因為南邊的戰事吃緊,秦國的錢糧都投在了南方,鄴城隻能自力更生,曹丕準備等今年秋收完畢,有了第一批秋糧後再著手剿滅魏郡境內的盜賊流寇。


    時間到了八九月,秦國治下的鄴城開始了第一次秋收。


    曹丕本人還親自下到田地中參與勞動,向鄴城百姓士人展現他曹子桓的仁德。


    曹丕耕作的田地是在城內特別開辟的,其實人們都知道這塊地一直都是官府請專人進行日常打理,曹丕的勞作純屬政治作秀。


    但誰叫老百姓和士人們就愛看這個!


    你看現在好多領導到了農忙還要專門到田間地裏視察搞些擺拍。


    大家真的在意統治者是否親身參與勞動嗎?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大家其實要的就是上麵表個態,好給自己尋求一些心裏安慰。


    真實情況是啥樣,懂的都懂。


    不過曹丕本人在這場政治作秀中,依舊感觸頗深。


    作為公族貴子,拉幫結派搞政治他會,上陣殺敵他也會,但真正像黔首那樣埋首田間,他還是第一次。


    為了這場作秀,曹丕其實還是花了不少功夫,專門請教了善於耕作的老農,事前還花了好幾天拿著鐮刀在袁氏侯府的院子裏割花草練手。


    當感受到尖銳的麥子割碰在赤裸的皮膚上,毒辣的日頭曬在頭頂,金燦燦的麥子被捧在手中,曹丕有了一些感悟。


    至於那感悟是什麽,曹丕暫時還說不清。


    他素來缺乏急智,不像他弟弟曹植那樣機敏。


    但天生的遲鈍,卻成了曹丕的財富,賦予了他感悟深層道理的能力,或許這也是他為何能在曹操諸子中脫穎而出的重要原因。


    再給曹丕一些時間思考,他總歸會明白,今日在田間勞作帶給他的感觸意味著什麽。


    喜人的是,秋收進行得很順利,在曹丕的努力下,魏郡今年喜迎豐收。


    各縣總共征得田賦超過百萬石!


    根據百姓所述,這是近幾十年都不曾碰上一次的大豐收。


    但百姓對於秦國官府依舊頗有怨念,這些怨念主要來自於秦國的賦稅製度。


    相較於袁氏做主時的公五民五,秦國的賦稅製度乃是公七民三!


    對於那些怨懟之言,曹丕通通選擇無視,黔首抱怨賦稅沉重,他在關中見得多了。


    國法不容挑釁,該繳多少稅,那是一粒麥子都不能少!


    咱大秦國能保障黔首安穩種田已是不易,黔首賤民要是敢不識好歹,曹丕不建議讓這些冀州人試試秦劍是否鋒利。


    秋收完畢後,曹丕在鄴城公署召見中郎將龐德和護匈奴校尉田豫。


    曹丕召二人來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將剿匪的事情提上日程。


    畢竟現在不缺軍糧了嘛,是該讓兵馬動一動了,也讓冀州宵小們見識見識大秦軍隊的厲害!


    然而就在曹丕磨刀霍霍,準備在冀州大展拳腳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到了鄴城……


    “賈侍中?!你怎麽來了?”


    看到麵色陰沉的賈詡,曹丕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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