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三王子,世子今天跟那山南國世子唐納德做了一筆生意,用一百萬兩買下了山南使團的二十船貨物,瞧馬三保的後續安排,是打算在京城就地發賣。”紀綱跪在大廳中央,低頭稟報。


    “哼,一百萬兩……為了拉攏唐納德,我那大哥倒是好大的氣魄。”


    朱高燧坐在柔軟的虎皮椅上,撐著下巴看著眼前的燭火,細細地思索著什麽,半響之後才繼續發問道:“將他接下來的行蹤詳細地告訴我。”


    “世子殿下與那唐納德相談很歡,現在更是邀請了唐納德入了府,迴府後沒有再去什麽特別的地方,陪了一下妻兒,然後就是招待唐納德,此刻正在世子府與他飲酒。”紀綱將朱高熾一天行蹤詳細地說了一遍。


    坐在朱高燧左下手的徐章說道:“也不知一個蠻夷小王子有什麽值得拉攏的,一百萬兩銀子,嗬,好大的手筆!他也不怕虧了無法向王爺交代。不過,這樣也好,他本就有殘疾,不得王爺喜歡,高陽王雖得寵愛,卻沒有腦子,看來未來繼承燕王爵位的人十有八九是您了!”


    朱高燧露出了優雅的笑容,“嶽父大人你這可小瞧我兄長了,他雖然身體不好,但那腦子可好使的很,想來這筆生意,他還能再賺上一筆,想將他扯下世子寶座可不容易……隻可惜現在還不能拆他的台角,隻能看著他拿一大筆錢迴去討父王歡心了。”


    “殿下言之有理,咱們在這個時候,不僅不能挑事,還應該全力幫助協助他們。打擊世子隻能讓高陽王與朝廷得利。”紀綱默默地道。


    “說得不錯,起來吧。”朱高燧身子動了動,似是在找一個最放鬆的姿勢,輕聲笑道:“還有什麽消息嗎?”


    紀綱起身,微微欠身道:“剛才府門外來了一隊人馬,手持湘王世子的令牌,聲稱要找那唐納德……唐納德與湘王世子走的近,這事本不奇怪,但是這都入夜了,還派人來護衛他,這關係也太好了了,好的太不正常!而且,瞧那架勢,好似有什麽人要對唐納德不利一樣。”


    “這動作不奇怪,反而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朱高燧高深莫測地自語道。


    徐章若連忙詢問問道:“湘王那邊可有異常調動?”


    紀綱迴道:“也有護衛調動,很是緊張的樣子。”


    徐章分析道:“看來他們得到了什麽消息,敢對我們藩王不利的,又需要防範的隻有朝廷的人了。看來那三份軍報刺激到了某些人,有人要狗急跳牆了。”


    朱高燧微笑道:“看來,這水要徹底攪動起來了,大浪便要湧起。紀綱,我們的人這段時間別幹其他的了,死死盯著徐增壽,我要知道我這四舅的一切情況。”


    紀綱還沒有答話,那徐章卻搶在前麵說道:“徐增壽雖貴為左軍右都督,可沒什麽實權,全力盯著他的話,殿下你的安全怎麽辦?這可是在最危險的當口了。”


    有個女兒是真的好。


    紀綱心底雖然很不高興,但他沒有絲毫表露出來,反而學著徐章的樣子,一臉關切的望向朱高燧。


    朱高燧微微一笑道:“嶽父大人盡管放心,我隻要在我大哥與那唐納德身邊,就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徐章婉言勸道:“可是那武道大會還沒有比完,世子他們必定是要去的,那裏人流量大,出入人員也是複雜無比,殿下若是整日跟在他們身邊,豈不是極其危險?”


    “我已經決定,勿需多言。”朱高燧沉聲道:“嶽父大人放心,不說我兄長的謹慎,單說我二哥的本領,就足夠護衛周全了,何況還有湘王府的人呢。”


    聽到這命令的語氣,徐章還敢勸說?隻能點頭答應。


    朱高燧瞥了紀綱一眼,冷聲道:“紀綱,你來了我身邊這麽久,也該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本事了!前錦衣衛指揮使宋忠現在在曹國公府養傷,看朱允炆對李景隆的信任,李景隆的勢力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大。而這宋忠則是個一心想上爬的人,他的野心極大,我們正好利用好他這一點。我要你想辦法混入他的身邊,取得他的信任,能辦好嗎?”


    “殿下放心,紀綱明白!”


    ……


    在這個時間段裏,不隻憐星她們兩個女子在飲酒;朱久炎與朱高熾也在痛飲。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這二人不僅喝的痛快,聊的也非常暢快。


    本來按照邏輯來說,大明的少年與二十一世紀的少年應該是兩種截然不的哺乳動物。


    大明的少年肯定是家裏的頂梁柱之一了,就像朱高熾,即便他天生跛腳,身形肥胖,卻非常成熟,他才是那種皇室教育嚴格培養出來的親王世子。


    而現代社會成長起來的少年大多估計都還在象牙塔裏讀書,在二十一世紀那優越的社會結構下家庭條件要是不錯,肯定是怎麽輕鬆怎麽來,雖然擁有足夠多的知識與見識,但在處事的態度上大多應該是幼稚好笑的。


    本來應該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物種,但朱久炎與朱高熾卻反而是兩個特例。朱久炎沒有後世少年的稚嫩與自戀,朱高熾也沒有想象中的穩重,他的穩重也是分人的,對待朱久炎反而是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這完全不符合大明時代養育出來的特性。


    這兩個屬於少數的特例,在私交方麵卻很互補,關係增益的很快,已經到了天南地北一陣胡侃的程度,無話不談,上到文人地理,下到女人八卦,就像後世大學裏的死黨舍友一樣。


    朱高熾說著北疆草原上那波瀾壯闊的風景,和與內地截然不同的風土人情。朱久炎說著阿三那裏滿街的牛,神奇的恆河,再說到未被人發現的澳洲大陸上雙足直立跳躍,有著育嬰袋的袋鼠……


    兩個喝多了的人說得都雜亂無章,前後毫無連貫,幾乎想到什麽便說什麽,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他們誰也沒有意識到,今天的這次酒桌侃大山,相當於一南一北兩大勢力唿應的種子在不經意間被種下,隻是不知道哪一顆種子能夠最終戰勝另外一方,長成參天大樹,成為未來的偉大帝王。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不隨人願,二人正聊得興起的時候,偏偏就有不識趣的人前來打擾。


    “殿下,長史葛誠說有事求見。”院外響起了馬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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