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票否決權這種東西,其實挺惡心人的。

    因為不管自己有理沒理人家否決你,就沒有一點脾氣。

    簡單來說,這就是胡攪蠻纏,不按規則出牌,以大欺小,霸淩。

    因此,在場各大股東,紛紛在心裏罵著沈建南是個王八蛋,實在是可惡得過分。

    不過沈建南這廝一點都沒有被人詛咒的覺悟,風險調查課和貸前管理部門,一定要控製在自己手裏的。

    這兩個部門,是銀行內部非常重要的職位,隻要掌握了這兩個職位,完全可以把第一勸業給掏空。

    至於怎麽掏空,那對於一個三十年後的掛逼而言再簡單不過。

    後來的華夏,國內資本市場玩這招,很多案例都是教科書級別的操作。

    像某包商業銀行。

    弄幾百個馬甲,自己調查,自己審批貸款,輕而易舉就掏空了銀行六百多億儲戶資產。

    搞一搞曰本居民的存款,沈建南那是沒有一點心理壓力的。

    當天。

    第一勸業銀行對外公布了新的人事變動。

    前風險調查課課長鬆柏大雄和授信課主管古川真貴因身體不適辭職,新的風險調查課課長由福山木聰擔任,貸前授信課主管有宮野雄二擔任......

    接下來用了一周時間。

    稻川裕隆在沈建南的指點下,打壓異己,利用權力之便,將第一勸業銀行內部搞了個大換血。

    踢掉了不少老人,提拔了一些新人,安插了自己的手下,整個銀行上下已經沒有了任何反對的聲音和不滿,反倒新的團隊,為銀行死氣沉沉的氣氛,注入了勃勃生機。

    夜晚。

    住友商社總部。

    鬆崗小鳥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去看會長秋水中富。

    不但是因為階級分明的地位,還有心裏的慚愧和濃濃的屈辱感。

    在這場和第一資本的博弈,鬆崗小鳥不但沒有為住友撈到半點好處,反而因為直接站出來慘遭羞辱和玩弄,令住友顏麵大失,而後續這一周,僅僅爭取到一個投資部後勤部的職務。

    “大人!鬆島令住友顏麵大失,責無旁貸,請大人懲罰!”

    跪在地上,鬆島小鳥低著頭慚愧說道。

    秋水中富喝著茶,眼神淡然,並沒有像濱中泰男迴來時勃然大怒,狠抽他耳光。

    “鬆島君不必自責,其實這次和第一國際資本較量,我本就沒有抱多大希望,他們掌握了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即便是我去,也一樣討不到便宜,你起來吧。”

    鬆島小鳥低著頭站起來,不敢去看天顏,道了一聲謝說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秋水中富淡淡說道:“銀行這邊你繼續跟進,不要和第一國際資本發生衝突。”

    “哈衣!”

    沒有多久。

    鬆島小鳥躬身告退。

    秋水中富眼神深邃而又冷厲,國內金融行業完全沒有任何前途可言,大藏省已經徹底把房地產行業和金融業當成了棄子,雖然央行這邊還不遺餘力挽救,但大勢如此,誰又能夠改變。

    想到住友銀行最近的財務狀況,秋水中富不由一歎。

    和其他財團一樣,住友在地產業被套了很大的資產在裏麵,因此,住友銀行的情況比外界預料的要更加糟糕。

    如果國內情況繼續惡化下去,住友銀行恐怕都也會撐不住的。

    住友在這幾年的希望,隻有海外市場,隻要第一資本不打壓住友在華投資的產業,一切都可以舍棄。

    與此同時。

    京東圈一套占地幾十畝方圓的別墅。

    三井彥次郎聽完秘書匯報完第一勸業銀行傳來的消息,淡淡揮了揮手,既沒有感到意外,也沒有任何憤怒之色。

    秘書躬身而站。

    三井彥次郎穿著木屐,走到世界地圖前,凝望著地圖,沉思了許久許久。

    乾坤浩瀚,大勢如潮。

    無論是曰本,還是古老的三井,也都敵不過天命!

    華夏崛起,非人力可擋,此乃大勢。

    “華夏在海南的試點怎麽樣了?”

    三井彥次郎淡淡問道。

    秘書板美栗子連忙說道:“從華夏傳來的消息看,海口房價最高達到了七千五百人民幣一平方,但從華夏財政部的下一步看,應該已經要收尾。”

    地產,基礎建設,是經濟轉化勞動力的神器。

    作為三井財團的話事人,三井彥次郎自然很清楚這些。

    更清楚,華夏雖然擁有巨大人口和龐大的市場,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但要想抓住這個時代唯一的大勢,掌握天命,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轉化國內的勞動力,來人定勝天。

    而無論是地產、基礎建設,都需要海量的基本金屬,但華夏本身卻不盛產鐵礦石。

    並且,華夏既然想要吸引資金,就必須要打開市場,以三井旗下的產品性能,華夏越強盛,對於三井就越有利。

    唯一的障礙,就是第一國際資本這個礙手礙腳的跨國財團。

    想到百事和可口可樂在華夏市場的遭遇,三井彥次郎就大皺眉頭,第一國際資本占據了人利和地例,想要繞開他們的打擊有些不現實。

    相比第一勸業銀行的損失,隻要能夠擾亂一下第一國際資本的注意力,一切都值了。

    至少,豐田現在已經打了進去,東芝和索尼的產品,第一國際資本也無能為力。

    就看接下來,那個沈建南會不會發現三井的布局了。

    “告訴中田君,讓他最近去淡水河穀和力拓談一談,我需要在月底,聽到他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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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地圖上收迴目光,三井彥次郎掃過板美栗子說道。

    板美栗子領命而去。

    三井彥次郎坐在書房,看著桌子上的電話,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鈴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三井彥次郎古井無波拿起了電話,就像是早就預料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找他。

    “彥次郎,是我,秋水山下,我想,我們需要為銀行上的事情,談一談了。”

    “秋水君,我已經等你很久了,如果你的電話再晚來十分鍾,我恐怕已經休息了。”

    “喔。這真是抱歉。”

    “......”

    大阪的夜色。

    月光清冷,分外迷人。

    海風吹走了漫天烏雲,皎潔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像是為城市蒙上了銀沙,一切看起來都分外動人。

    隻是井植良田此時卻無心欣賞月色,望著眼前亮著燈光的別墅,心裏有些忐忑和緊張。

    沈建南!

    第一國際資本首席執行官。

    這個名字,在曰本大眾而言並不熟悉,但作為三洋機電創始人井植歲男的兒子,井植良田很清楚這個名字有多麽的恐怖。

    搞垮了歐洲維持幾十年的匯率機製,搶走了英格蘭銀行數十億美元,逼得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將土耳其打入了無間煉獄,讓幾十萬人在饑寒交迫中活活凍死餓死,卻擺出一副慈善家的醜惡嘴臉,為人家捐助了幾十噸土豆。

    這人根本就是一個行走在世間的惡魔。

    而且還是最無恥,最卑劣那種。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跟這種人打交道。

    但想到電話裏對方說的話,井植良田就感到一陣口幹舌燥。

    鬆下電器是父親和鬆下幸之助一起創建的,憑什麽鬆下家族可以成為鬆下的主宰,井植家就隻能去承擔戰爭從犯的罪名。

    狠狠咬了咬牙,井植良田下車按下了牆上的門鈴。

    一名精悍的保鏢,走了過來,井植良田說明來意,對方歉意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需要先檢查一下您有沒有攜帶武器。”

    井植良田坦然伸開胳膊,接受了檢查,確定他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對方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跟著此人,井植良田被帶到了別墅。

    看到不遠處一名拿著劍在木人上刺著的女生,錯愕了下。

    鬆平家的長女,怎麽會在這裏?

    鬆平靜香也感應到井植良田到來,收好劍看了他一眼,說道:“井植君,請!建南君已經等你多時。”

    建南君!

    井植良田被這個稱唿所代表的含義給驚呆了。

    他心裏一陣狂跳,難道......德川家居然跟第一國際資本聯姻了?

    此時。

    沈建南站在客廳,盯著牆上掛著的世界地圖看著。

    按照推算,海南地產試點進入尾聲,就意味著國內經濟要邁開大步了,依稀記得,三井和住友,就是在這個時期,開始布局基本金屬,最後控製了華夏鋼鐵的進口。

    說來也可笑。

    一個不產礦石的國家,需求量極低的國家,卻決定了鐵礦石價格,貿易。

    而華夏作為全球第一大需求國,各大鋼廠卻勾心鬥角,連跟幾大礦山談判的資格都沒有。

    完全可以做成的買方市場,愣是被弄成了賣方市場。

    這時,沈建南聽到腳步聲由遠而近,轉身看了一眼被鬆平靜香領過來的井植良田。

    等到人快到,非常虛偽地彎下腰行了一個見麵禮,遮掩著眼裏的鄙夷之色。

    天涯烏鴉,一般黑。

    此人明知道自己沒安好心,還來見自己。

    一比較,其實大家都是半斤八兩。

    井植良田本來心下忐忑,不知道沈建南的最終目的是什麽,看到他行禮,趕緊迴了一禮。

    “井植君,冒昧請你前來,還請不要見怪!”

    “沈君客氣了!井植一直仰望閣下大名,今日一見,深感榮幸。”

    “請!”

    兩人圍著茶桌坐下。

    新川雅子提著茶壺跪在沈建南麵前,為兩人斟上茶水。

    鬆平靜香則跟持劍侍女一樣,跪在沈建南左側,手裏抓著的長劍,令人倍感壓力。

    兩人都是國色天香,但井植良田卻沒有任何欣賞或者窺視之心,隻是心下惴惴不安,不明白沈建南邀請他前來,還安排一個女人拎著劍是什麽意思。

    難道,如果自己不從了對方心意,就將自己格殺當場?

    雖然明知道這不可能,但迫於沈建南身上看不見的那種氣場和壓力,井植良田心裏七上八下,胡思亂想著。

    劍,乃兇器。

    沈建南雖然沒有故意安排什麽,但一言一行,深諧淩駕之道。

    營造出來的環境,不知不覺就將井植良田的心理壓迫到了一個很低的位置上。

    談生意嘛!

    總要掌握主動權才是,最好,對方沒有勇氣跟自己反駁。

    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沈建南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說道:“不知道我說的那件事,井植君考慮得怎麽樣了?”

    井植良田雖然早有準備,但沒想到沈建南這麽直接,拿著茶杯的手抖了下,心神激蕩得厲害。

    無他!

    沈建南在之前聯係了井植良田,給他畫了一個超級大的餡餅——幫助他拿下鬆下電器。

    如果鬆下幸之助活著,井植良田完全不敢有這種想法,但如今鬆下幸之助死了,井植良田心裏就萌發了野望。

    很簡單。

    當年井植歲男替鬆下幸之助承擔了所有罪名,憑什麽,偌大的鬆下電器,到現在隻屬於鬆下家族。

    如果屬於鬆下家族就算了。

    但鬆下幸之助當年寧可找一個外人當女婿也不找他,又幾曾把井植家所做的一切付出記在心裏。

    這很不公平。

    至少對於井植良田而言,這很不公平。

    盡管,三洋電機鬆下電器一直都有資助,但跟鬆下比,三洋還差得很遠很遠。

    猶豫了一下,在心裏快速盤算了得失,井植良田沒有迴答沈建南的問題,反而沉聲問道:“不知道閣下從何來的把握?鬆下正治雖然能力不行,但鬆下電器和住友銀行、三井銀行以及第一勸業銀行都有良好的合作關係,我不認為,閣下能夠做到你說的幫助。”

    沈建南笑而不語,品著茶水,似乎這每天都喝的清茶,今天格外香醇。

    頓時。

    一股巨大的壓力,就撲麵而來,壓的井植良田難以喘息,心下緊張。

    大勢加身。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第一序列,很少有人敢直麵沈建南的眼神。

    不由自主,井植良田低下了頭顱,避開了眼神。

    沈建南放下茶杯,淡淡說道::“如果第一勸業銀行要求鬆下電器立馬償還到期的欠款呢?”

    這怎麽可能?

    井植良田心下震驚欲絕,但隨之想到什麽,說道:“你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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