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希藍趁傅禦外出的空檔,一路沿著阿飛所畫的暗號來到老爹的最新落腳地。由於老爹正被通緝,所以得經常更換落腳處,以防被盯梢。


    “你終於迴來了。”海明天坐在屋角,一道傷疤由額頂蜿蜒至下顎,看來恐怖至極。


    “老爹我……”海希藍又迴複成大胖子的模樣,隻因她沒膽子向老爹說明她已知道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實。她想,老爹有意瞞她必有原因,而她並不想知道。


    “是不是玩瘋了?”他眯起眼,眼神清明。


    “不是的,我……”她躊躇著。


    “別找理由推卸責任。說,你何時才要取下傅禦那家夥的命?”他不容她打馬虎眼,疾言厲色地逼問。


    海希藍是他從小帶大的,腦子裏轉些什麽心思他哪會看不出來。瞧她畏首畏尾又不敢坦言的模樣,想必沒得手。


    再這麽下去,他拜弟的仇何時才得以報?


    “爸,我——”


    “喊我老爹。”從小,他就命令她不能喊他父親或爸爸,隻準她與阿飛一樣,以“老爹”稱唿他。


    “是,老爹。我的意思是他不像壞人啊!他雖然沒啥作為,終日隻知唱唱小曲兒娛樂別人,但我從沒見他做出任何殘忍的事。”海希藍急急為他辯稱,企望自己能說服老爹,別讓她再做這種她根本下不了手的事。


    傅禦在她眼中雖無作無為,但愛上一個人本就是沒有道理的,況且他是如此信任她。她也承諾過絕不負他,甚至將整顆心、整個人都交給他了,就算要死,她也會陪他一塊兒。


    “你這個傻瓜,壞人會寫在瞼上嗎?還有‘風起雲湧’這個幫會你用心去查過沒?”他下許她再做無意義的反駁!


    “我哪有機會去查?老爹,這件事能不能到此為止?”她的心緒已被扯成一團糾結難解的亂線,隻能盡力而為了。


    海明天的老臉瞬間刮起狂風厲雪,眼底射出兩道寒光,“你他媽的胳臂往外彎!分明沒有盡力,還要我放棄!”


    若非他年紀大了,已沒精力再與那些年輕小夥子鬥,阿飛又太輕浮沒定性,做事毛毛躁躁,他也不會將這麽重要的事交給這個不肖子;他的拜弟竟為了一個假女人而喪生,他一定要為他報仇!


    “可是……”她怔忡了;老爹從沒對她發那麽大的脾氣啊!


    “別再推諉責任,難道你要讓你二叔死不瞑目?”海明天牛眼一瞪,不容她再說半句他不想聽的話。


    “那也是他自找的,誰要他去調戲十二少,又吞了大批公款。”海希藍再也受不了地大聲痛批二叔的行徑。這些全是她間接向旁人問來的,賀長生惡名昭彰,幾乎沒有一個人說他的好話,大家都額手稱慶,說他死有餘辜。


    “你……是誰告訴你的?”海明天猛地站起,抓住她的衣領,指甲不小心刮傷了她細膩的頸子,劃出一條血痕。


    “是……是我向人詢問的,他們說的完全不一樣!每個人都對‘風起雲湧’擁護有加……”


    “你這個廢物!我不是告訴過你,他們的正義隻是華麗的外表,事實上是個包藏禍心的組織。他們不過是想幫日本鬼子並吞上海,從中獲得利益。”他更用力地將她逼向角落,重重將她的身子撞上牆麵,扣緊的衣領差點兒勒死她!


    “咳……老爹……我知道了……”


    海明天倏然收迴手,冷眼瞪著她,“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擺平傅禦,如果辦不到就別再迴來,就當我沒你這個孩子!”


    他明白海希藍是個孝順的孩子,這麽說隻是要逼她就範。


    “咳……”她順了順氣,揉了揉撞疼的後腦,含著淚說:“我……我會盡力的,您別生氣。”


    “那快迴去吧!免得讓人起疑。”他命令道,目光狠佞。


    “是……”


    ☆☆☆


    赫連馭展坐在“左護衛”的專屬座位上與傅禦對視良久,雖未言語,但傅禦已明白他想說什麽了。


    他隨即以風趣的言談化解彼此間詭譎的氛圍。“告訴你們一件有趣的事,昨晚我們戲院裏——”


    “夠了!風流,你是真傻還是故意逃避?”狂徒夏侯秦關忍不住罵道。


    “我看他根本就是不想也不願知道她的來曆。他以為隻要兩情相悅,一切阻礙都不成阻礙了。”方溯接了一句。


    “媽呀!才幾天你就喜歡上她了?不會吧!”夏侯秦關謔睇他一眼。


    傅禦暗自磨了磨牙,無奈地瞪著這幾個損友。


    “調查出她的底細了?”戈瀟原本是故意留下一段時間給這幾個家夥“培養感情”,眼看感情已培養得都快“長麵發酵”了,於是他便開了口。


    “冷獅,你真查出來了?”浦衛雲連忙問道,神情中難掩對赫連的佩服之色。


    “是查出來了,但主角似乎沒興趣知道。”赫連馭展的眼光又漫不經心地轉向傅禦。


    他倒要瞧瞧這小子能冷靜到幾時!


    “管他有沒有興趣,這可關係到咱們‘風起雲湧’的安危,你身為左護衛,有保護幫會安全的責任,還是說了吧!”右護衛方溯可不希望因一時的大意而造成幫裏的危機。


    赫連看向幫主,以為請示。


    戈瀟點點頭,“說吧!”


    “這要從數月前逃獄的那人說起。經過我不斷調查,得知他名為海明天,而她正是他的女兒海希藍。至於她接近風流的目的,你們可想而知。”


    他說完後,所有人的眼光全瞟向傅禦,而他仍是那副吊兒郎當樣,笑容可掬地迴視著每個人,好像他是來看戲的。


    好個不要命的牛皮!


    “風流,你醒醒吧!她是要依父親的命令殺了你啊!”浦衛雲倏然衝向他,真想將他那可惡的笑容搖下來。


    “我看就由惡魔出麵把她抓迴幫裹問話吧。”戈瀟的聲音輕輕緩緩地,卻透著實實在在的威脅。


    “我讚成——”


    “我也是。”


    堂內的男人都揚聲附和,唯獨傅禦繃緊了俊美的臉,笑容頓時轉成冷漠!


    “我不準你們動她。”他怒言道。


    “這下可有趣,一向笑臉迎人的傅禦竟然動氣了!”方溯也換上冷峻的表情,渾身發出一股逼人的火氣。“我知道你對她動了情,但你可曾想過她是個危險人物?”


    “這又如何?我相信她不會傷我。我和她之間的事不是你這種翻臉像翻書的冷血鬼會懂的。”傅禦反手一抓,揪住方溯的衣領,劍芒逼上寒眸,神情僵冷。


    “我冷血又如何?你呢?周事不管,隻知談情說愛,可知現在北方軍閥、武漢政府,甚至租界地的洋鬼子都群起鼓噪,上海灘愈來愈危險了!如今的風平浪靜不過是風雨前的寧靜——”


    “你以為我不明白?那些日本人四處叫走狗在租界地放炸彈,就是要讓洋鬼子誤以為是情報分子幹的,好間接趕走租界的驅日組織!而你們就和那些白人一樣,自以為是南方政府地下組織所為,把走狗當神看,蠢的人是誰?”


    傅禦當真是氣不過了,但話一出口後,他就知道自己無端端惹來了一身麻煩。


    這下不隻方溯震住了,在場的其他四個男人也不免對傅禦投以好奇的眼光,彷似聽聞了什麽天方夜譚似的。


    “風流,你瞞著我們什麽對吧?”戈瀟代替眾人問出口。


    “沒有。”他俐落地迴答。


    “你沒把咱們當兄弟看?”方溯眼神犀利地探究著他,這才發現在傅禦嘻皮笑臉的皮相後似乎還暗藏玄機。


    這家夥真不愧是名角,演技一流,連他都蒙騙過去了。


    “我反問一句,如果你們拿我當兄弟,是否能看在我的麵子放過她?”他又擺出笑臉,但精爍的瞳仁卻有著與表情迥異的神辨。


    “我同意。”戈瀟二話不說的答應。


    “可是幫主……”夏侯秦關仍覺不妥。


    “我說了就算。聽好,你們誰也不能為難那個女孩,懂嗎?”戈瀟難得對兄弟以命令的口吻說話,這次算是給足了傅禦麵子。


    “謝了,撒旦。我還有幾場戲得排演,告辭了。”臨去前,傅禦還好整以暇地對其他夥伴眨眨眼,露出勝利的笑容。


    浦衛雲火了,戈瀟是愈混愈迴去了嗎?難道他看不出那家夥百分之百的有問題?“幫主——”


    “小浦,就由你暗地裏跟蹤海希藍,但別傷她。”戈瀟阻止他再說下去。


    “是。”浦衛雲雙眸一閃,幸好幫主還算有理智。


    “風流肯定暗藏著秘密,這事就由我去查。”方溯補了句。


    “行,就交給你了。”戈瀟露出早已預見的笑容。


    ☆☆☆


    傅禦在書房內盤算著帳目,心力交瘁。雖然近日他加接了不少戲,姨太、大少們也送了他不少寶貝,但對每月雜誌的開支仍是不足,頂多能救急兩個月而已。


    辦“中國雜誌”冒險萬分,得時時提高警覺防止日軍搜查,又得遏止他們更進一步侵犯上海的野心,激發中國人的民族意識,的確不容易!


    但他絕非一時興起才辦雜誌,他幾乎已將它視為畢生職誌。戲院不過是他隱身的屏障及籌措經費的第二事業,他希望能藉由自己的能力支持中國雜誌壯大。


    “那麽晚了,你還在忙啊?”海希藍幫他泡了杯咖啡進來,卻見他倏然將桌上文件塞進抽屜。


    難道那裏頭有什麽秘密嗎?


    “你怎麽也還沒睡?”傅禦接過咖啡,淺嚐了口。“嗯,愈來愈進步羅!不過……”他頓了下。


    “不過什麽?還是不好喝嗎?我剛才邊泡邊想心事,結果忘了到底放了幾塊方糖。”海希藍俏皮地吐吐舌。


    “哦——難怪那麽甜!像放了十斤糖。”傅禦立刻抓著喉頭,怪聲怪氣地大叫。


    “真的?我幫你倒杯水……”


    她急忙轉身,卻被他由身後抱個滿懷。他低頭欺近她頰邊笑道:“不用,我吃你的口水就行了。”


    “不可以……”海希藍張嘴嬌喊,聲音卻被傅禦吃了去。


    他揚起笑,雙眼閃過一道幽光,舌尖不斷攪動著她口中的滑嫩,大手解開她的睡袍,拇指眷戀地在她纖柔的峰頂上玩著縱情的遊戲。


    他就是喜歡看她軟綿綿地偎在他懷裏的模樣,那軟玉溫香的甜美的確讓人百嚐不厭。或許他那些兄弟說對了,他已愛上這小丫頭,更沉迷在這場情愛陷阱中,是吉是禍他已顧不了了。


    他就是完全沒道理地信任她。


    傅禦在她唇邊吐氣道:“喜歡我叫你希藍還是小海?”


    “都……都可以。”


    “小海這名字太男性化,還是喊你希藍吧!”他安坐在楓木椅上,將她抱上大腿,手指纏上她的一繒烏絲,在掌心中把玩。


    她垂首調皮道:“隻要別再叫我‘稀巴爛’就成了。”


    “哈,我怎忘了你這個可愛的外號?經你一提,我倒覺得喊你稀巴爛也挺適當的。”他狂野一笑,狎近她的嬌軀。


    “你亂說,才不適合。”


    她朝他吐吐小舌,傅禦卻動作極快地以嘴叼住她的丁香,火熱的唇整個包裹住她,充滿占有性地狂吻著……


    “人家沒有……”她忍不住顫抖。


    “人家偏偏說你有。”他繼續扯咬她粉嫩的頂峰,故意以她說話的方式調戲她。


    “討厭……呃——”他牙齒正齧緊她敏感的乳頭,“禦,不可以啦……”


    “小聲點兒,你想把我們家的人全叫起來嗎?”他擰住她兩團雪白豐乳,愛死了她這憨柔的傻氣。


    或許他該感激海明天送了個寶給他。


    “嗯……”她明明很難受,卻又擔心會真如他所說被外頭的人聽見,隻好以悶哼來化解這種無止境的淩遲。


    “哈……你當真有意思。這離內堂還有好長一段距離,真讓人聽見的話,我就不得不佩服你的嗓門了。”他已逗她逗出了趣味。


    “你又耍我!”海希藍接二連三被騙,氣得想推開他,怎奈他卻擁得更緊,整個腦袋索性埋在她頸窩,啃咬著她鎖骨、頸線……


    “啊!好疼……”她身子一僵,立刻推開他,一手緊緊撫在頸上,痛苦地絞著眉。


    “怎麽了?我看。”


    “別——”


    他卻以極快的速度抓下她撫頸的手,她要閃躲已來不及了。


    一道爪印和著血跡嵌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傅禦急忙移了下身,讓燈光照明她的傷口。


    “這是怎麽迴事?”他悶悶地問,目光幽晦。


    “沒……沒什麽,是我自己不小心抓傷的。”她忙不迭地拉攏上衣,跳下他的大腿,離他遠遠的。


    傅禦走至玻璃櫥櫃拿出一隻木箱,轉身對她說:“你過來。”


    “我……”她愣了下。


    “過來!你緊張什麽?”他揚起眉。


    海希藍怯生生地走了過去,在他麵前立定。


    “坐下。”他指了指前方的小椅。


    她聽話的坐下後,傅禦便由木箱中拿出消毒水,以棉花蘸上沾在她頸部傷口,一股刺疼讓她忍不住低唿出聲。


    “得忍耐,你的傷口已有點兒發炎了。”他隨後又拿出一罐藥膏為她塗上,“這藥是方溯給我的,可好用了。我們要是身上有傷時,大多靠它。”


    他謹慎地為她上藥,神情卻少了方才的隨性,倒多了幾許肅穆。


    “你常受傷嗎?”他不是隻會唱戲嗎?那他應是風起雲湧內最閑涼的一位,為何還會受傷?


    他魅眼一挑,笑在眉梢,“你以為我應該隻會與女人、男人打混?”


    “我……”


    “告訴我,你會不會做出讓我失望的事?”他話鋒突然一轉。


    這問題讓海希藍陡地一愣,“你說什麽?”


    “我說,你會不會背叛我對你的信任?”為她包紮好,他將木箱放迴原位,轉身看她。她頸上的傷太可疑,但他仍不願往壞處想。


    “你怎麽會這麽想?我說過我不會的……是不是你懷疑我了?是我頸上傷痕的關係是不是?”她急忙抓住他的手,“沒錯,剛才我是騙了你,這傷痕是被我老爹抓的。是他告訴我你和風起雲湧組織裏的人全是賣國求榮的壞蛋,你更是殺了我二叔的兇手,所以要我來——”


    “殺我報仇?”他冷冷地接續她的話,這些他老早就從赫連口中得知了。


    她點點頭,“除了殺你,還要毀了整個風起雲湧。”


    “他好大的野心啊!能告訴我老爹是誰嗎?”其實他早巳從赫連口中得知答案,問她隻是想再試試她。


    海希藍痛苦的搖搖頭,她不能讓他知道老爹的身分,如果他去找老爹算帳,她夾在中間該怎麽辦?


    “好,不說算了。我說過,我會等到你自願為我敞心。”說實在的,博禦是有點失望。他扣住她的後腦往自己身上一帶,卻不小心觸碰到她後腦的腫包,讓她疼得直往他懷鑽。


    “你後腦又怎麽了?”他心一緊,撥開她頭頂的發絲一瞧,發現那兒又紅又腫。“這也是他傷的?”


    “我幫……幫你說幾句話,他一不高興……你別怪他,隻要能證明你們是好人,他就會改變初衷的。”


    海希藍處在中間,深感為難,但她極希望老爹有天會看清傅禦並非他所想的那麽惡劣,繼而接受他。


    “你受傷是因為我?”


    他唇線彎起,將她按在胸口,輕輕揉著她的小腦袋,眼底流轉著一絲狹光。


    這陣子他一直處於不安的矛盾情結中,生怕自己的心軟與動情會害了整個幫會與雜誌社,如今他終於能安心了!


    他溫熱的掌心順勢滑向她的麵頰,海希藍被他手指的熱力燙得臉紅,心跳與唿吸也隨著他的一舉一動愈加急促。漸漸的,他的手指沿著她的頸側、纖腰往下移,直到她睡袍下纖柔的大腿內側……


    傅禦唿吸急促,瘩地道:“寶貝,吻我……”


    海希藍如受蠱惑般張開誘人的小口吻住他,而他的舌卻一舉挺進,接續方才的快意,讓她重獲激狂的甜蜜滋味,迷失在這場激情的挑勾節奏中。


    她淺喘著,半合的眼眸、兩腮的酡紅都說明了她的羞澀。


    他輕聲狎語,“無論你我做了幾迴,你永遠都是那麽害臊。”


    “我……”她低頭,嘴畔露出幸福的笑容。


    “為了犒賞你,等我迴來,請你去洋人餐廳吃飯。我要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他起身從書櫃中拿出一個紙盒。“送給你。等我迴來時,你得穿上它。”


    希藍扣好衣服,走過去打開紙盒,赫然被裏頭的蕾絲蓬裙小禮服給嚇傻了眼!“這……我能穿嗎?”


    “當然可以。經過我多次‘鑒賞’的結果,你的身材絕不比那些洋妞差。—他魅肆大笑。


    “你看過她們的身子?”不知怎地,她眼中已覆上一層酸霧。


    “小寶貝生氣了?”他摟緊她,俊美的眉微蹙,並以大拇指拭去她的淚影。


    “我雖風流,但還不到饑不擇食的地步。洋妞太魁梧太火辣,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真的?”她仍不相信。


    “愛我就要相信我。”他五宮中刻劃著懾人的霸氣。


    “我想知道……知道……”她突然開不了口。


    “嗯?”他恣意撫弄她纖柔的下巴。


    “你也愛我嗎?”她鼓起勇氣,終於問出梗在胸中許久的疑問。


    她知道他對她很好,簡直好得無可挑剔,但沒有言語上的保證,似乎總少了些什麽,她想要他相對的真心。


    “先問你,你覺得我愛你嗎?”他笑了,純粹隻是覺得好笑而已。沒想到至今這丫頭還問他這種會傷他心的話。


    “不知道。”她無垢的大眼蓄滿期待地望著他。


    麵對她的天真,他著實哭笑不得。“在你心裏,‘愛’像什麽?”


    她想了想,“太陽吧!溫暖又熱情。”


    “那我呢?我在你的心裏又像什麽?”


    “嗯……”她又沉吟了會兒,麵帶窘澀道:“我沒念過什麽書,實在不會形容你,隻覺得你好神秘。”


    他幽魅的眼謔睇著她,“那我告訴你,我就是熱情的生產者,而且隻為你而生。”


    “啥?”什麽意思?


    傅禦眯起眼,垂首看她,聲音輕得像歎息。“別再胡思亂想、淨鑽牛角尖,迴去好好睡一覺。我有點事得出去一趟,明晚六點半會迴來接你。”


    “那麽晚了,你還要出門?”她總覺得他今天心事重重的。


    “一些瑣事待處理。要乖。”拍了拍她的臉龐,他綻露一抹勾凝人心的笑靨,轉身走出了書房。


    她看著他頑長的背影發呆良久。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說他是熱情的生產者,那不就是愛的生產者?而且隻為她而生——


    海希藍突然笑開,兩頰的紅暈更深了。原來他繞了那麽大圈就是告訴她:他愛她。


    想不到他一個大男人連說這三個宇也要拐彎抹角!


    她的心頓時溫暖起來,決定帶著這份愛去好好睡一覺。拿起那件禮服,她不停在腮邊磨蹭,感覺它的柔軟與舒服的質感。


    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擁有它!


    將它重新放迴盒內,她正欲離開,卻發現他書桌上淩亂一片,便打算替他收拾好。


    她拿起幾張草稿紙,將它們堆疊整齊,為怕又散落地麵,她好意地將它們放進抽屜中。一打開抽屜,一份眼熟的黑色資料夾映入眼瞼,正是剛才傅禦亟欲藏起來的東西。


    明知道不該,卻又鬥不過自己的好奇心,她還是打開它偷瞄了幾眼。然後,她的杏眸愈睜愈大,被那裏頭所寫的東西麻掉了所有神經!


    原來他不是不學無術的闊少爺,不是個隻愛唱大戲的無為男子,更不是個貪財愛富的鐵算盤!


    他的不學無術隻是他為了掩飾身分所製造的假相,他愛唱大戲不過是想籌措更多的經費,他的貪財愛富更是因為雜誌社開銷日漸吃緊,他不得不把握每一分別人贈予的金銀財寶。


    天哪,原來他正是上海灘眾人所景仰的中國雜誌的創刊人!


    對了,如果她將這事告訴老爹,老爹就不會誤會他了。


    一思及此,她立刻拿著它飛奔出門,迫不及待要還傅禦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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