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俘虜肉票,哪來的那麽多話?看來,等小爺迴到青山城後,可得好好調教調教你了。”

    沈歸盡管心下慌張,臉上卻擠出一個極度猥瑣的表情來,右手搓著下巴調笑起了說話之人。

    剛才沈歸打量俘虜的時候,就已經對這個開口說話的女人有了很深刻的印象。這些被馬賊抓住的俘虜,衣料質地大多都是以棉、麻、布為主。唯有這個女人,還有她身邊的一位婦女,這二人的衣著雖然已經髒得發亮,但在不顯眼的地方,還有著精工鎖邊的痕跡;在不太髒的邊角裏,還隱隱能看出同色絲線刺繡而成的暗紋來,

    因此,沈歸早已心中有數:這一隊人,應該是哪家大戶小姐出遊的車隊。青壯男子應是仆人護衛,而這一老一小兩個女人,也許是母女,也許是奶娘和小姐。自己與馬賊周旋的根本目的,就是想要解救這些幽北俘虜。剛才故意把他們放在最後用於湊數,也不過是用了一些街麵上用來撿漏的小手段,以防這外表豪放而內心機敏的首領警覺而已。而眼下她這一句節外生枝的廢話,便讓局麵全部失去控製。

    這女子細長的一對眉眼上挑,雙目噴火的瞪著剛剛出言羞辱自己的沈歸,哪怕身體被一旁婦女拽的開始踉蹌,也沒移開憤怒的視線。

    “你既讀過書,自然就該知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理。你見幽北的同胞陷於危難之中,不施以援手也就罷了,怎還能助紂為虐,反而拿同胞當貨物一樣來買賣呢?我們一行人大多都是老人婦孺,你這般行事,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這女子嘶啞的聲音,在草原上蕩出了很遠。因為缺水的關係,這一大段的引經據典,聽起來也並沒有如何的激昂慷慨。反而因她的沙啞與失聲,更像是在唱響自己生命中最後的挽歌。

    沈歸輕佻的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看了看身旁一臉玩味,正坐著看熱鬧的馬賊頭領,兩人也不知為了什麽,相視而笑:

    “大哥,真是沒想到啊,這小蹄子居然讀過書。今日我那馬一驚不要緊,先是認識了大哥你這樣的好朋友,現在又多了一個可以紅袖添香的通房丫鬟,真應了那句老話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沈歸一邊說著,一邊向女子身前走著。待走到不遠處,被那個婦女推出的兩個青壯男子擋住了去路,這兩個男子身上並沒有什麽傷痕,但說起話來仍然有氣無力,眼神也躲著沈歸:

    “別、別傷害她,行麽?”

    推她們出來的婦女一聽這泄氣的話,咬牙切齒的剛要罵,那女子冷靜地攬過婦女的身子,輕蔑一笑:

    “我是從來都不指望著,靠這種斷脊之犬來保護自己的。”

    沈歸聞言不由得默默叫了聲好。原來這女人除去腦子笨、沒什麽情商可言、渾身髒兮兮、滿腦子都是道德文章之外,竟還有如此風骨。笨是笨了點,但還頗有些風骨。

    這兩隻在沈歸身前攔路的‘斷脊之犬’,臉上的表情盡是哀求與左右為難之色。本還在冷眼旁觀的馬賊頭領,一見這二人相攔,頓覺麵上無光,‘蹭’的一聲便抽出了腰間斜跨的馬刀,弧形的刀身在午後斜陽映照之下,閃出了凜凜寒光,映的二人的臉色更加慘白了:

    “沒想到,這還有兩隻隱藏的漢子,早先怎麽沒見這麽勇猛……”這頭領一邊說著話,一邊肩扛馬刀走到了二人身後,伸手便揪住了其中一人的發髻,一腳又踢在他膝窩之上,這人立刻跪在草地上。

    “大哥,這些人已經是我的奴隸了,怎還能勞煩大哥替我管教呢。”沈歸見這頭領的刀,已經直奔男子後心刺去,立即出聲製止:“若是不親手管教,日後這些人也不會服我。

    說到這,沈歸伸手搶過頭領的馬刀,抵在了男子脖頸之上:“還有什麽話?”

    這男子被刀鋒在脖間一架,冰冷的刀鋒瞬間讓他變得清醒,還沒等沈歸的話音落下,急忙開口搶白:

    “你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你知道我家老爺……”

    “呲!”一道利器劃開皮革的聲音,在空曠的草原響起。沈歸一臉冷酷,把還沒說完話的男子向前一推,這人受力前撲,趴在草地上便開始掙紮翻滾。周圍所有人都看得分明,這男子正在用雙手捂住被沈歸割開的喉管,口中一邊噴血一邊發出了‘赫赫’的唿吸聲,表情猙獰而恐怖。

    沈歸幾下便甩幹了刀身上的血,刀劍斜指著地上翻滾的將死之人:“還有什麽話,就留著下輩子說。不過下輩子投胎你要記住,不要打斷別人的話。”

    說完,把刀又抵在了另外一個青年的胸膛之上,刀尖微微刺入皮膚半分:“你呢英雄?”

    地上的人還在捂著喉管垂死掙紮,活像一隻被抹了脖子放血的活雞。周圍的人,無論是馬賊還是俘虜,都被這少年的毒辣果斷所驚呆,唯有馬賊頭領哈哈大笑起來:

    “別看兄弟你年紀小,但做事手段如此幹淨利落,大哥我也是望塵莫及了。”

    一邊的女子冷哼一聲:

    “能多活這麽久,他已經是賺到了。來吧小淫賊,你順手也把姑奶奶抹了,免得日後要受你羞辱。”

    沈歸邪邪一笑,把馬刀平搭在這女子右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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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爺知道,你此時的叫罵求死,隻是因為心中恐懼而已。不過別擔心,你,和他不一樣。我家中男仆數不勝數,可還缺一個通房丫頭。今日從大哥手裏把你買來,是不會如此輕易地就把你宰了的,怎麽也得先等小爺玩夠了再說呀……”

    “圖勒!!!啊……”

    正在沈歸放肆調笑之時,由打山坡之後傳來一聲淒慘的叫聲。這頭領剛一聽見喊聲,便已經伸手抽刀,結果卻摸了一個空。等他想起馬刀正在沈歸手中之時,身後又傳來兩聲慘叫。

    這個被叫做圖勒的馬賊頭領迴過頭去,發現沈歸一改方才的紈絝公子模樣,手中握著自己的馬刀,正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的彎月。一個迴頭間,已經砍翻了自己的三個兄弟。

    “小崽子,我早就知道你有問題!”圖勒雙目噴火,第一反應便是四下尋找自己的戰馬,他知道備用的馬刀就在戰馬鞍韂上掛著。沒想到,目光打量過一整圈也沒發現戰馬,這才想起所有的戰馬都被剛才六人帶去飲馬了。等他全部想通後,再迴過頭來,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渾身濺滿血跡的沈歸,此刻正把他的佩刀,揮向最後一個站立著的馬賊。一息之間,刀身嵌入了那個馬賊的脖頸之中,噴濺出一片紅霧來。

    “大哥,你這破刀可真不怎麽樣,才砍了你幾個兄弟呀,怎麽卷刃了?”沈歸一邊說著一邊悠閑的提著刀,走向正躺在草原上翻滾哀嚎的馬賊們。

    沈歸旁若無人的走著,提刀在每一個苟延殘喘的馬賊身上補著刀。把頭領圖勒看的是睚眥盡裂:

    “小畜生,我要活剮你們所有幽北人,來祭我的兄弟。”

    話音一落,便打了一個唿哨。

    在圖勒的設想之中,坡後飲馬的六人,加上前去傳話的巴魯,一聽見自己的唿哨,定會打馬奔來轉瞬而至。

    可哨聲結束許久,草原上仍是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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