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韻和施和澤對視一眼,笑意漸濃,“小馭快坐快坐,竟然大老遠從劇組跑迴來了,這麽冷的天,凍壞了吧!趕緊喝杯熱茶暖暖。”


    她倒了一杯熱茶遞給程馭,拍了拍他身上的雪,“都成雪人了。”


    程馭想到剛才小姑娘的話,不免有些尷尬,捧著暖烘烘的杯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施音池跟進來把門關上,“哥哥去我房裏換身衣服,全濕了。”


    施老爺子上前開玩笑道:“音池剛才還鬧情緒,一個人上樓關房間裏哭鼻子,怨我不讓他去見你。”


    “你哭了?”程馭詫異道,電話裏他沒聽出來。


    施音池點點頭,帶著他走向樓梯,“想哥哥想的,你的alpha是不是很可憐。”


    “別難過,我不是來了?”程馭用冰涼的手包裹住施音池的手指,“下午就訂了機票。”


    “那你瞞著我,還騙我吃了餃子。”施音池感受到手背傳來的冰涼,把他的手拉起來,放在掌心裏搓了搓,“沒戴手套,凍成冰塊了。”


    “想給你一個驚喜。”


    “不要驚喜。”剛才他看見程馭的身影非常激動,進屋後看清他渾身濕透,手都凍紫了的模樣隻剩下心疼,“要是提前說,我還能去機場接你。”


    “坐車來的。”程馭解釋,“就走了前院一小段,不冷。”


    施音池把他帶進房間,把人迅速扒光,換上他的打底衫和毛衣,屋裏暖氣開得很足,為了能讓程馭快速迴溫,還是拿出一件大衣給他披上。


    “頭發我自己來。”程馭看施音池拿著吹風機準備給他吹頭發。


    “坐好。”施音池強勢按住他,打開開關,手指攏起額前打濕的頭發。


    程馭隻好由著他,安靜享受大少爺的貼心服務。


    兩人收拾完,程馭隨著施音池下樓,又正式給施家人打了個招唿,施家大伯一家也做了介紹。


    周清韻從廚房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餃子,“我不會做飯,保姆做完年夜飯放假迴家過年了,隻能委屈小馭吃碗速凍餃子。”


    “謝謝阿姨,我喜歡吃餃子。”


    程馭想起施音池在電話裏說的話,問道:“你是不是晚上沒怎麽吃?”


    “嗯...”


    程馭進廚房拿了個碗出來,把餃子和施音池分著吃了。


    臨近淩晨,電視裏跨年倒計時的聲音響起,“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樂,音池。”


    “新年快樂,程馭。”


    兩人異口同聲對彼此說出新年祝福。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房子裏兩人依偎著愛人跋山涉水,不遠千裏而來,今年將會是很好很圓滿的一年。


    第77章


    施家的燈開了一夜,守歲的人陸陸續續睡去,程馭行程安排緊湊過於疲倦,後半夜實在忍不住睡了,施音池好不容易見著程馭,舍不得就這樣睡著,把他從沙發抱到二樓臥室的床上,看了他的omega許久,在那張柔軟的嘴唇上落下新年的第一個吻。


    程馭被鬧鍾吵醒,訂的早晨七點的飛機票,需要提前一個半小時到機場,京安的雪昨晚下得太大,他還擔心會不會延誤甚至停飛,好在醒來後看向窗外,雪已經停了,隻剩一層厚厚的積雪鋪在地麵上。


    鬧鍾吵醒的不止他,還有施音池。


    施音池感受到程馭起床的動靜,收緊手臂的力度,不想讓他離開。


    “別走了,留下來過年好不好。”


    對於自家alpha的黏人,程馭深有體會,但他答應了沈申,早點趕迴去不耽誤劇組進度。


    “不行,我要工作。”


    “給沈申打電話。”施音池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


    爺爺今晚才允許他離開老宅,完全可以給程馭請一天假,兩人晚上一起去洋州。


    “別鬧。”程馭製止他,“今天有拍攝,我和沈導說好了迴去,你明天有空再去洋州找我。”


    施音池還是把手機拿起來,訂了今晚的機票,“今晚就去。”


    程馭:“......”


    最後施音池跟著程馭一起起床,到樓下廚房吃了個簡易早餐,天色還未亮,開車把他送到機場。


    僅僅過了大年三十一夜,程馭從京安趕迴洋州,投入到劇組新年第一天拍攝中。


    沈申上午來片場見到正在化妝的他,笑著說道:“新年好,小馭,我以為今天早晨會接到你請假的電話,或者音池的。”


    “不能耽誤大家進度,都沒請假迴家過年。”程馭迴道。


    “看你這麽趕,倒顯得我有點不近人情了。”


    程馭:“您這是按規矩來,有什麽不近人情的,等殺青了,休息時間長著。”


    “昨晚趕迴去是我自己的選擇,沒有很累。”


    就算再累,見到施音池的那一刻,什麽都值得了。


    “音池很幸運,能讓你成為他的omega。”沈申誇讚道。


    戲裏戲外,程馭對待工作和感情都很認真。


    程馭笑了笑:“他很好,我也很幸運。”


    今天《新冬》的男三號蘇淮進組,蘇淮剛畢業,今年大概是第一個不和家人在一起過的年。


    他瘦瘦高高,透著一股子清爽的學生氣,皮膚比李由森白很多,剛到化妝間,程馭乍一看還以為是李由森,兩人肉眼真有幾分相似,不得不佩服沈申選角眼光毒辣,從人從人山人海裏挑了出來。


    兩人容貌上相似,氣質卻完全不同,不必擔心《新冬》播出後未來撞戲路,至少在程馭看來不會。如果沒有《新冬》,蘇淮可能會和那些科班畢業的學生一樣先接一些小投資的網劇,慢慢積攢人氣往上爬,若他要是把握好這一次機會,直接跨入電影領域,前途不可估量。


    蘇淮向前輩們做了自我介紹,看見李由森眼睛微微瞪大,“由森哥,試鏡那天沈導說我和你有幾分相似,今天見到,真的有點像唉。”


    李由森愣怔幾秒,迴道:“還好。”


    程馭看了他一眼,感覺到他興致不高,思慮片刻,也是,如果對自身沒有一個清晰認知,在劇組見到一位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新人alpha演員,從李由森過往的那些經曆來看,確實會有些失落。


    這一次兩人演有血緣關係的兄弟,那下一次呢?一個適合他的角色,導演肯定會傾向於畢業第一部 戲就演了沈申電影的蘇淮,年輕有天賦,又是alpha,不會選擇在劇組默默無聞好幾年的他。


    程馭卻不這麽認為,既然李由森被沈申選上,說明他身上一定有獨一無二之處,那個點是吸引沈申的,覺得他適合廖新這個角色,非他莫屬,不是單純按年齡來分配他和蘇淮。


    接觸這麽久,程馭很喜歡李由森的性格,認真務實,話不多肯仔細琢磨角色,是一個非常潛力的演員。


    不過也看到他內心深處不自信的一麵,《新冬》對他而言是個上升的好機會,萬一思想上出現偏差,影響了表演,程馭會感到可惜。


    有機會私下找他聊聊,不想看見好演員被內耗的情緒埋沒。


    等做好人物造型,他們一起去取景地。


    今天的戲份主要是齊景明出場,拍攝地點在一家娛樂會所。


    /


    張小冬和廖新搬出了工廠宿舍,在地下室居住,生活方麵舒適不少,但也麵臨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開支跟著大了。


    住宿舍水電都不用單獨交費,現在要自己交,包括日用品的損耗,都離不開“錢”字。


    廖新隻能加快工作效率,拚命努力多裝幾個箱子,多掙幾分錢,攢好下個月的房租水電。


    很快,他的身體受不住,勞累倒下,生了病。


    他們的日子已經過得非常緊巴,哪裏有多餘的錢買藥看病,廖新隻在附近小診所掛了一瓶水,便鬧著要迴去。張小冬無奈之下在廠裏找工友借錢,工友勸他們迴廠裏住,經濟壓力沒有那麽大,他迴去和廖新商量這件事,廖新果斷拒絕,工友的這些提議一半是真為他們好,一半可能還念著張小冬,他怎麽敢冒這個險。


    迴工廠宿舍意味著張小冬再受到那些alpha騷擾,也得默默忍受著。


    後來工廠一位beta女工友告訴張小冬,像他這種omega不應該呆在廠裏,去適合他的地方工作能掙不少錢,是蛋糕廠裝箱工工資幾倍。


    張小冬這才知道,洋州這座繁華現代化的城市下有一條最為盛行的灰色產業休閑娛樂產業。


    去這裏享樂的人揮金如土,給的一次小費能抵上他們一個月工資。


    女工友說那邊如果不是隻要omega,她早就去了。


    張小冬詢問她,娛樂會所主要做些什麽,女工友支支吾吾眼神閃躲,說就是當服務員,給客人送送吃的喝的倒倒酒,比裝箱輕鬆很多。


    她有個omega朋友就在一家名為金焰的娛樂會所工作,可以推薦張小冬過去。


    張小冬父親酗酒,導致他潛意識覺得酒不是好東西,和酒有關的工作肯定也不好,他單純卻不傻,哪有輕鬆又得那麽多錢的工作,肯定不會像女工友說的那樣唾手可得。


    可是張小冬看見廖新躺在床上,喝的藥隻剩下幾顆尚未痊愈,下決心先去試一試,等賺到了錢,再迴來和廖新一起工作。


    他沒和廖新說明真實情況,隻告訴他,女工友介紹他去一家高檔餐廳當服務生,比廠裏裝箱工輕鬆,工資也高點。


    廖新早就覺得張小冬在廠裏工作是受苦,去高檔餐廳當服務生挺好,那些有錢人讀過書,比工人素質高,不會隨便對他動手動腳。


    張小冬在女工友朋友的引薦下,來到娛樂會所見負責人。


    會所裝修金碧輝煌,連地磚都擦得鋥亮,進來的客人衣著精致,渾然天成的氣質非富即貴。張小冬對於世界的認知再一次受到衝擊,上一次還是剛來洋州。


    負責人一身用料上好的西裝,頭發用摩絲抹得幹幹淨淨不落一絲碎發,腳上的皮鞋看不見丁點灰塵,穿著洗得發白卡通t恤的張小冬自慚形穢低下了頭。


    負責人聽說他剛分化,又是從北方過來的,用手捏住他的臉看了看,問道:“身上有疤嗎?”


    張小冬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如實迴答:“沒有。”


    “行,土是土了點,勝在幹淨,會有人喜歡的。”負責人問他,“你是做全套工還是半套工。”


    帶他過來的女孩替他說道:“他年紀小,喝喝酒就行。”


    負責人沒說什麽:“那就登記半套吧。”


    等負責人離開,張小冬有些惶恐道:“喝酒,我不會喝酒,為什麽要喝酒。”


    女孩拍了拍他的肩膀:“主要是陪別人喝,客人喝,你陪著就行,想想剛才的工資,是不是比你在那個破不拉幾的廠好多了?”


    張小冬沉默了,這裏和食品廠比起來的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工資抵他之前的三個月。


    他留了下來,每天準時來金焰娛樂會所上班,領班人帶著他學習,主要是給來消費的客人倒酒陪酒,那些客人有時候還會摸他親他,為了廖新,他隻能忍著,逐漸知道這裏到底是做什麽服務,什麽是半套工,什麽是全套工。


    有一次,他奮力反抗和一名年輕客人發生衝突,客人大罵他婊子賤貨,他在沙發角落縮著身體發抖,腦子裏想的全是廖新。


    客人同行的朋友從洗手間迴來正好看見這一幕,解圍救了他這是張小冬和齊景明第一次見麵。


    /


    “程老師,剛才對不住。”拍完這場戲第一條,飾演客人的群演向程馭道歉。


    出戲後,程馭搖搖頭,顫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啤酒瓶渣:“沒事,隻是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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