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的“坦誠”讓特務們有點啞口無言,他們很好奇這大學生都是太閑了麽?不是看古玩的就是看美女的!


    一股子莫名的羨慕嫉妒恨油然而生。


    “您不信啊?不信可以問他們幾個啊!你們自己說,是不是秦小姐經常過來幫忙?是不是秦小姐長得那叫一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那幾個學生被小張點著問就有點左右為難,因為他們想要的是趕緊脫身,所以把各種疑點都扔給這個郵差是最好不過的了。


    可直接迴答說不是吧,又不符合事實,若是查出來撒謊,會不會反倒弄巧成拙?


    於是,在特務們的注視下,這幾個學生隻能點頭附和,“確實如此,不過那秦小姐也好幾天沒來了。”


    “您看,我哪敢騙您呢?就是怪可惜的,一朵鮮花又要插在牛糞上咯!”小張說著說著還“來勁”了,“不知道您聽說過沒,那古月,就是,嗯,古大公子,他前幾天直接衝到女子中學裏麵去了,據說這秦小姐在學校被人欺負了,於是傾慕她許久的古月看準了機會,直接跑到女子中學校長室,右手把槍擺在了桌上,左手直接砸上了五根金條!


    那校長能怎麽辦?還不是屁顛屁顛地把一切事情都擺平了,唉,這事也沒轍,誰叫他古月有個本事大的爹呢……”


    特務一聽有點哭笑不得,這事怎麽會傳成這樣了?真的是好事者太多了!


    “再胡說八道信不信老子直接抽你?”


    小張立刻賠禮道歉不敢再提古月半個字,“您也別介意,我們這些市井小民總會有點念想不是?這窈窕淑女嘛,君子好逑對吧?可惜,這事多半就沒機會了,唉……”


    “合著,你之前還覺得自己有機會啊?!”


    “瞧您這話說的,正所謂莫欺少年窮,咱們現在是沒錢沒勢,可咱們未來可期啊!而且這人和字畫不一樣的,看字畫,買不起那就不是你的,碰不得摸不得,也不可能讓那字畫隻為你一個人展示對吧?


    但是人不一樣,人是可以交流的,人是可以談感情的!咱雖然比上不足,但是總歸可以日久生情不是麽?隻要能時不時幫上一點忙,看著秦小姐那溫婉如玉的笑顏,嘖嘖,想著心裏都是甜的!”


    “滾!趕緊滾!都給老子滾!”


    特務很無奈,遇到了一個活生生的神經病,沒救了,一大早上沾了一身晦氣!


    小張趕緊很識時務地騎著離開了,那幾名學生也緊隨其後。


    沒過多久,特務們又前前後後詢問了三四批來“秦時明月”門口駐足的人,問過之後就發現不是來免費看古玩字畫的就是來偷偷看人秦小姐的……


    特務們是真的無語了,不過他也得到了一個結論,就是這秦雨涵的確有可能出現的時間,就是早上上學前,她會幫著自己父親來打開店門稍微忙碌一下,或者下午放學後也來幫幫忙。


    而現在,秦雨涵還躺在醫院裏,自然就不可能過來了,秦逸倫自己倒是依舊照常營業,雖然確實晚了一段時間,不過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太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


    特務們隻好繼續蹲守,以期洞悉這古玩店的隱秘之處。


    新的一天就這樣拉開序幕。


    漸漸恢複活力的秦雨涵享受著貴族小姐的待遇,古家二女雖然有點手忙腳亂卻也並沒有真的忙裏出錯,反倒是給秦雨涵添了一分歡樂,對於恢複有所幫助。


    古月沒有繼續待在醫院裏,他先是去女子中學替三女說明了請假緣由。


    方東行一再表示必須親自去看一看,也說古月太抬舉他了,一個電話的事非要親自跑一趟……


    這種氛圍裏古月可沒法更不願多待一秒,直接讓齊小飛驅車去學校,既然陸傑等人已經覆滅,他也不想繼續躲著不上學了。


    而這一次,他也有別的打算,那就是去會一會自己的校長陳焱章。


    校長室裏,古月畢恭畢敬地給陳焱章鞠躬行禮,隨即把自己昨天請假的真實緣由說了一遍,特地提到了軍中那幫人還有陸傑這個名字,順帶又把昨晚發生的一切詳細介紹了一下。


    他的目的就是想看一看自己眼前這個校長到底知不知道已經發生的這些事情,可惜,要揭開老狐狸的麵具,以古月的道行還是遠遠不夠的。


    “唉,這幫人和土匪有什麽區別?剛剛槍殺了那麽多老百姓,又綁架了三個無辜少女!好在你們沒事,這方麵如果有什麽問題你直接跟我說,需要去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我也可以靈活來安排,你先去上課吧,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別耽誤自己。”


    “是,校長!學生先走了。”


    沒看出任何端倪之後,古月隻能無功而返,不過起身之時,他特地順帶問了一句,“對了,校長您看到陳老師了沒有?聽說他昨天就沒來上課,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來?”


    “唉,不瞞你說,這小子平日裏野慣了,我這個當叔叔的也不清楚他到底去哪了,不過以前總算沒有耽誤課業,這次竟然招唿也不打就跑不見了,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依舊是滴水不漏的演繹,古月很難判斷陳焱章到底清不清楚陳敬文的事情,也隻好順著說下去,“您也別太擔心了,其實陳老師會被同學們關注恰恰是因為他知識過硬教學相長,估摸著是真有什麽急事吧,不過也隻有您能知曉了,學生告辭。”


    望著古月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陳焱章臉上的微笑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陳沁心從內室走了出來。


    “還是沒找到人?”


    “沒有。”


    “他也沒和你提過一句?”


    “也沒有,義父。”


    “這個臭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陳焱章是真有點脾氣了,因為他清楚陳敬文除了在學校“兢兢業業”以外,就是滿上海花天酒地!那些娛樂場所,自己都沒他去的多!


    “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不過我的意思你應該也清楚,雖然這小子不著四六,但是本性不壞,那些惡習多半是在國外養成的,關鍵是,我也有私心的,想給大哥找一個靠譜的媳婦啊……”


    原來陳焱章一直都想撮合自己義女和自己侄子,可惜,他每次提到類似的事情都被陳敬文一通太極拳給四兩撥千斤了。


    “是女兒不夠好……”


    說這話的時候,陳沁心不由有點微微低頭,這個舉動可逃不過陳焱章的眼睛。


    “笑話!以你的人品相貌都算是那小子天大的福氣!就是你這性子吧,太一板一眼,也太拒人於千裏之外,不過你的心思為父還能不清楚麽?如果你真的很抵觸,我又怎麽會提?”


    陳焱章的這番話倒是讓陳沁心那冰玉般的臉頰上多了一絲絲緋紅。


    “當然了,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去處理最好,我這個老家夥也不可能替你們直接做主,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幫幫為父,替我好好看著他一點也好,再這樣下去鬼知道他還會墮落到什麽地步?!我可就真的無顏去見大哥了啊……”


    “是,女兒明白。”


    正被人惦記的陳敬文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冷嗎?要不要添點火?”


    正在看書的小五聽到動靜後趕忙詢問,他這服務態度是真的沒話說。


    “沒事,已經很不錯了……就是你們到底打算拿我怎樣啊?就這麽關著什麽也不做?我又沒犯法,你們也不是警局對吧?”


    “你急著出去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我是一名老師啊,昨天的課程已經耽誤了,今天我的學生又該失望了!”


    “倒也是,不過隻能說不好意思了,昨天我去找過老大,人沒在,後來聽說好像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多半給耽擱了吧,也可能把你忘在這裏了,不過好漢你大可放心,今天晚些我再去找老大問問,你有什麽想說的想做的都可以讓我轉達。”


    陳敬文很無語也很無奈,這個小五是真的好說話,而且對自己照顧有加,唯一不足的就是不讓離開而且自己做不了主!


    不過“外麵發生了事”,這點讓陳敬文有些好奇,也很想猜一猜這個“事”和這個“老大”有何關聯。


    “簡直豈有此理!把我抓了又‘忘’了?!這叫什麽事啊?!我倒想知道這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竟然可以讓一個很有章法的人顧此失彼?”


    “還真是很大的事,就是……好漢,你這就不對了,我小五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吧?但凡你有什麽要求我都能滿足盡量滿足,但是你不能拐著彎套我話啊,我們老大不讓你知道他是誰這裏麵到底為什麽他也沒說,你完全可以自己猜,但是別指望我能提供什麽消息,至於外麵發生了什麽,等你出去了之後自己打聽唄!”


    小五的語氣裏難掩義憤填膺,這讓陳敬文不禁莞爾,“你對你們老大是真的忠心啊!好吧,我也不多問了,不過你說話算話啊,我還是能出去的對吧?別關著關著就把我一槍崩了再隨手一扔……”


    “傷害無辜的事我們都不會做,何況是抗日同道?!好漢,我覺得你這是在侮辱我們,又或者,你根本就看不起我們這‘小打小鬧’?”


    “咳咳,是我失言了,向你道歉,”經過昨天的溝通,陳敬文大致了解到了小五的性格,所以他現在想要的是換一個角度來判斷一番,看看自己給他的定性是否準確,也查證一下有多少是表演成分,“且不說我是不是你口中的同道吧,就說抗日這件事,我個人認為是真不存在‘小打小鬧’這個說法的,試想,如果全國老百姓都拿起武器來‘小打小鬧’一番,那小鬼子的日子能有多長?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們了對吧?”


    “行吧,好漢你這人也實在,認錯倒是快,我也不會多計較,反正我們沒想那麽多,老大定了這個方針,我們跟著他一條道打下去就是了,最後到底能不能看到小鬼子滾出去的那天,我們自己也不確定,不過這輩子雖然未見得可以轟轟烈烈,也總歸有一個無愧於心,我們哥幾個知足了。”


    小五的語氣漸緩,說到自己的事業和決心的時候,能夠有這種“理所當然”,讓陳敬文不由有些佩服。


    “話說,小五兄弟,你說你們哥幾個是飛賊?是不是就像話本裏的梁山好漢那樣劫富濟貧?現在怎麽又想到‘上梁山’了呢?難道是被逼的?”


    “劫富濟貧我們真的受不起,就拿我大哥的話來說吧,我們幾個頂天了算是劫富濟自己,那贓物最後都是落到了自己口袋,不過和普通老百姓秋毫無犯這事我們當得,偶爾遇到了太過分的土豪惡霸或者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賬官員,我們也會充當一下英雄好漢!


    至於現在嘛,也不算逼的,隻能說,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轉折點,所以心甘情願!”


    “這裏麵一聽就有故事啊!”陳敬文表現出來極大的好奇心,滿臉寫著期待,“小五兄弟,你別誤會哈,我也不是想要套你話,猜你們老大到底是誰,不過我這人是教國文的,而且特別喜歡講故事,更喜歡聽故事,你這一說,我心裏就直癢癢,饞蟲被勾起來了!


    當然,你實在不願意,我也沒轍對吧,不過,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把關鍵的人物啊甚至地點都舍掉,就說那事怎麽發生的一個大概,我聽了也能解解饞,你說呢?”


    小五反倒很詫異,他見過饞酒的饞肉的,這居然有個“饞故事”的?將信將疑,不過他其實也很想說一說當年的事情,畢竟始終難以忘記,不然也不可能是最重要的轉折點了。


    “好吧,我想想啊,就告訴你個大概吧。”小五是真的在努力思考,因為他得自己確定這裏麵不會提到古月的名字,也不會提到古月的家人,同時,還得舍去和古月一家有關聯的任何地點。


    “其實吧,剛剛也說了,我們哥幾個自由自在飛來飛去的還蠻自在,可惜小鬼子來了,原本那些貪官汙吏啊土豪惡霸啊,欺壓百姓的時候總歸有個限度,再不濟,也得留那麽一丁點活路,畢竟他們平日還得作威作福拋頭露麵,正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對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所以那些人也有自己的收斂。


    而我們出手後,那些人也知道一點怕了!


    可是,小鬼子真不是人!真的,我就沒見過這樣的!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不說,還動不動欺負女人和孩子!”


    說到這裏,小五的雙目中幾乎能噴出火來,陳敬文至少能判斷這真情流露沒有摻假。


    “大哥就和我們幾個說,堂堂七尺男子漢遇到了這種事,就要舍得一身剮!所以,我們豁出去了,開始什麽也不管不顧,就找小鬼子的麻煩!


    而那些鬼子都待在城裏,我們就從北邊一點點輾轉到了上海,前前後後也算辦下了不少案子,那叫一個痛快!


    可惜啊,我們說到底,還是一群蟊賊罷了,正所謂人有措手馬有失蹄,栽了,在這上海栽了,不過我們不後悔,都覺得這輩子值了!


    哪知道,或許我們命不該絕,遇到了一個貴人,他聽了我們的故事後,竟然把我們放了!”


    說到這裏,小五突然來了個急刹車,似乎跳過了最高潮的部分,直接來了結尾,“後來我們又遇到了老大,他欣賞我們的身手膽識,最重要的是這份不分彼此的義氣,又認可我們和小鬼子幹到底的決心,於是就組織了我們這幫人,把原本的小偷小摸,變成了現在的‘小打小鬧’了。”


    陳敬文忍不住在心底發笑,因為這個“急刹車”太明顯了,很顯然省略了最重要最關鍵的部分,而這個部分,才是他們到底為什麽會成為今天這個狀態的重點。


    可是呢,小五說到“貴人”就戛然而止,為何?因為那個“貴人”多半很有名,但是肯定有自己的牽絆,不然他們應該是跟著“貴人”幹而不是這個“老大”才對,同時,這個“貴人”和“老大”之間,多半存在某種聯係,甚至很必要很緊密的聯係,不然這個“貴人”就不會是一個代號而是名字了。


    而這個“貴人”有一個關鍵點在於,小五用的詞是“放了”,一群飛賊為何被“放”?自然是被抓過了,那又會是什麽人去放呢?多半是警察了吧。


    一群敢偷日本人東西的賊,自然是日本人想抓的了,在這大上海裏,哪個警察又敢放呢?而且放了之後完全沒有受到任何牽連,更何況這幾個“賊”不光沒事,而且變本加厲了!


    一個名字唿之欲出,古絕淵?!


    陳敬文表示懷疑,不過如果真是古絕淵做的,倒也合情合理。


    隻是,還有另一個名字緊接著冒出來了,葉雲天!


    這兩人似乎都有可能,陳敬文一時間很難判斷到底是誰,不過他也並不是要追究哪個“貴人”給了小五相助,而是探究這個“老大”是誰。


    那麽,在認識自己的人裏,和葉雲天或者古絕淵扯得上關係,甚至關係密切的,又會是誰呢?


    “會是他嗎?”陳敬文在心底繼續思索著前前後後,至少出去後打聽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許就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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