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老板神色複雜,道:“我真的很崇拜蕭王,雖然我年紀比他大。”


    “我總是在想,他為啥可以這麽了不起。”


    李大雨也坐下了身,淡淡道:“那你後來想明白了嗎?”


    “沒想明白。”老板梳著大背頭,穿著黑白西裝,身子壯碩。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然後側著頭看著鏡子,看到發型沒亂以後,笑道:“說迴敢死隊那事。”


    “如果我加入敢死隊,真能名留千古嗎?”


    “隻要能贏,就能。”李大雨認真點頭。


    “但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老板抬頭看向窗外的月亮。


    他頓了頓,有些猶豫,一時間沒把話說完。


    李大雨不禁轉過頭,挑眉道:“什麽事?”


    老板深吸了一口氣,一口喝光手中烈酒後,轉頭道:“那個……就是那個……”


    李大雨納悶了,這老板看起來挺端正一個人呀,怎麽說話還結巴?


    “咳咳。”老板又頓了頓,最後道:“我們能合個影嗎?”


    “可以。”李大雨點頭,但也在心中歎了口氣,還以為對方要說的是什麽事。


    接著,老板拿出自己的老式相機,倒騰了一會兒後,與李大雨並肩站起,左手拿著酒杯,右手豎起大拇指,麵露職業假笑,然後“哢嚓”一聲,一張照片生成。


    接著,老板心滿意足的坐下身,又問道:“到時候,我可以把這張照片做成海報,掛在我的店裏嗎?”


    李大雨忍俊不禁,道:“如果真的有到時候,那當然可以。”


    說完,酒館再次陷入沉默。


    老板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李大雨則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腳下竟已經兩個空瓶子了,都是烈酒。


    李大雨轉頭一看,有些驚愕,隻見老板臉紅的像是猴子的屁股,全身上下的酒精味重的嗆人。


    “你……酒量不錯。”李大雨尷尬開口,打破安靜的氣氛。


    老板則好似被嚇了一跳,慌張抬起頭。


    “怎麽了?”


    “沒,沒事。”老板訕訕笑著,嘴裏吐出一團酒氣。


    “你要不要先去休息?”李大雨感覺老板境界很低,十有八九是已經醉了。


    “不,不用。”老板似乎有些緊張。


    忽然,他摸了摸自己的發燙的臉頰,又整理了一下發型,轉過頭來直勾勾的看著李大雨。


    “嗯……那個。”老板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又欲言又止。


    李大雨有些無語了,他感覺老板一直想說些什麽。


    好像腳下那些酒,就是為了說那些話而喝的。


    可當他真的要開口的時候,又說不出半個字來。


    “還要一張合照?”李大雨調侃道。


    “不,不,不。”老板連忙搖頭。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


    “其實……”


    “其實什麽?”李大雨已然有些不耐煩了,心想你到底說不說?


    老板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情緒,連忙道:“我我我,我想說的是如果。”


    “我是說如果啊,你就聽聽,別當真。”


    “好。”李大雨歎聲點頭,心想你說快點呀。


    隻聽老板道:“如果我加入敢死隊,有沒有機會親眼見到蕭凡與他並肩作戰?”


    “我隻是說如果啊。”


    李大雨頓時眼睛一亮,道:“你要加入我?”


    “如果,如果而已。”老板連忙搖頭。


    “就是……能不能看到蕭凡?”


    “這,我不敢保證。”李大雨無奈低頭。


    “哦……好。”老板失落的吐了口濁氣。


    “算了。”


    他站起身,道:“我迴家了,你走的時候關下門就好了,反正這兒也沒有小偷。”


    “謝謝。”李大雨點點頭。


    老板的步伐變得很沉重,當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又是一停,轉過身道:“加入這敢死隊,真的一丁點好處都沒有?”


    “名留青史。”李大雨毫不猶豫的抬起頭。


    這句話直接讓老板沉默了。


    突然!


    他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認真說道:“李將軍!”


    李大雨:“怎麽了?”


    老板認真道:“我認為,取名要有藝術感!”


    “敢死隊這個名字不對,我們得叫做誅神軍!”


    “霸氣,才能吸引人來!”


    李大雨微微皺眉:“諸神軍這個名字跟誅神殿起衝突了。”


    忽然,他猛的反應過來,道:“你剛剛說什麽?”


    “我們?”


    “你要加入我?”


    老板認真道:“對!我要加入你!”


    李大雨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你……你不是喝多了說的酒話吧?”


    這時,老板又給自己開了一瓶酒。


    他神色複雜的說道:“我這一生,是享盡福利的一生。”


    “我是一位帝飄,三十多年前就來到帝都了。”


    “我在郊區租了個房子,日子也很拮據,別說賺錢了,還欠了銀行不少錢。”


    “帝都房價又高的要死,我本想著在這裏生根發芽是不可能的,想試著攢點錢迴老家娶妻生子。”


    說著,老板笑了,道:“結果突然有一天。”


    “銀河係強大了。”


    “帝都成為萬都之首了。”


    “一夜睡醒,我成人上人了。”


    “各種福利砸到我的頭上,我一下子……”


    “我的人生一下子就變得沒意思了。”


    “我懂。”李大雨默默點頭。


    一夜暴富前,滿腦子都是錢,一夜暴富後,沒追求了,吃喝玩樂久了,人也懶了,慢慢就爛了。


    這時,老板神色又多了些許低落。


    “許多年前,我鼓起勇氣想去部隊,不想過這種麻木的日子了。”


    “但沒想到部隊都不要我。”


    “因為我年紀太大,境界太低,大概是第四境的水平吧。”


    “放在舊時代還能有點話語權,放在現在,跟路邊的一條狗沒什麽區別。”


    “人家不要我。”


    老板又重複了一句,隨後情緒有些激昂,道:“然後我就開了這家酒館。”


    “在喝酒這份事業上,我找到了些許意義!”


    “喝完酒醉醺醺的時候,我會幻想我是蕭凡,或者是其他天下無雙的強者!”


    “那種感覺真的很爽!”


    “但……”老板苦笑一聲後,道:“睡醒之後,我又變迴了那個虛弱的普通人。”


    “那種意義是假的,虛幻的。”


    “但現在你給我的意義,是真實的。”


    說完,他忽然墜了口氣,好似清醒了幾分,喃喃道:“我還是很怕死。”


    “活著不好嗎?”


    “我有點後悔了,我可以收迴剛才的話嗎?”


    “哎呀!”


    “可是我躲在這裏就能活下去嗎?”


    老板低著頭,晃著腦袋,像是個精神失常的病人,在與自己周旋。


    李大雨輕輕拍他的後背,笑道:“如果能活下去,我們到時候一起迴來喝酒,如果活不下去,我保證我們會是一起死的!”


    此話一出,老板激動的情緒忽然平緩了三分,但仍然低著頭。


    突然,李大雨走到老板身旁。


    他像是神經搭錯線了一般,低頭在老板耳邊小聲說到:“別小看自己,記住,我們是猛虎!”


    老板一愣。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一秒,二秒,三秒。


    突然!


    老板猛的抬頭怒吼道:“對,我是猛虎!”


    “好,活著就一起迴來喝酒。”


    “死就一起死!”


    “我決定了,即便這個誅神軍隻有你跟我兩個人!”


    “我也絕對不會退縮!”


    聽聞此話,李大雨猛的站起身,嚴肅道:“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張小虎。”老板也連忙站起身,迴應道。


    接著,李大雨伸出寬大的手掌,認真道:“張小虎同誌,猛虎諸神軍歡迎您的加入!”


    兩人手掌相握,重重點頭。


    這一刻,李大雨發自內心的笑了。


    因為他終於明白,這座城裏的人們到底想要什麽了。


    他們大家要意義,更想向世人證明——我是猛虎!


    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


    他們要一個企業文化!


    敢死隊,這個文化不行。


    猛虎諸神軍,這個文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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