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的閣樓中。


    小紅帽滿麵茫然。


    黑澤一把自己給他的力量全部排出,那他靠什麽繼續支撐著小舟前行?


    他又是怎麽鑄起這麽一座通天燈塔的?


    最奇怪的是,小紅帽清楚的看見,那些寄生體十分恐懼這座燈塔的光,完全不敢靠近。


    隻要黑澤一站在這兒,就絕對安全!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這時,黑澤一轉頭看向空蕩蕩的閣樓,道:“天衡神樹族的真正天賦,是可以創造一片光暗均衡共生的世界。”


    “但要想做到這一點,很難。”


    “因為,一個能讓光與暗和諧共生的人,立場一定是中立的。”


    “但我並不中立,我也絕對不會倒向黑暗。”


    “所以,我目前還無法構建出那樣的世界。”


    “我現在所能做的,不過是在光明之中立於不敗之地。”


    小紅帽像是小雞啄米般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你現在不能讓光與暗均衡共生。”


    “但起碼能做到,光與暗都不被完全不破壞?”


    “兩者雖不平衡,但也都不會徹底消失?對吧!”


    黑澤一點頭,道:“沒錯。”


    “我找到了我心中真正的光明。”


    “站在這片光明之中,任何黑暗都無法傷害我。”


    “這麽想來,我的天賦應該有另外一個說法,叫……不滅之光?”


    “好土。”小紅帽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迴應。


    忽然,她一愣,道:“你之所以能成為不滅之光,是因為你找到了你心中真正的光明。”


    “沒錯,就是我!”她得意的指了指自己,還仰了仰頭,一副快誇我的模樣。


    黑澤一靠著牆,輕輕笑道:“當然是你。”


    “嘿嘿,我繼續說。”小紅帽咳咳嗓子,道:“就像是一個傳統天賦,裏麵應該有某個元素之種。”


    “而你的天賦應該有兩個元素之種。”


    “一邊是不滅之光,一邊是不滅之暗。”


    “兩個元素之種,就像是兩根定海神針,讓光與暗都能存在,並且都不會被消滅!”


    “現在,你無法創造一片光與暗和諧共生的世界,大概是因為你沒有黑暗的那一麵吧?”


    “你的天賦……應該隻開發了一半?”


    小紅帽眼裏透露出詢問。


    黑澤一則是低頭沉思。


    半晌後,他站在窗外,抬起右手,操縱這燈塔的光芒朝外蔓延。


    有趣的一幕發生的,那些光芒就像是橡皮擦,說過之處,所有的黑暗都會被擦的幹幹淨淨。


    這下,黑澤一明悟了。


    “這天賦不用繼續開發了。”


    “就這一半夠用了。”


    小紅帽不禁輕笑一聲。


    黑澤一要想把天賦開發完,還需要創造一份永恆不滅的黑暗。


    可他仍然非常抵觸黑暗。


    所以根本沒興趣搞什麽不滅之暗。


    這時,黑澤一繼續說道:“我剛剛又迴想了一遍諾頓的研究。”


    “神樹始終認為,黑暗是殺不完的,所以需要創造一個黑暗與光明可以共生的世界,對吧?”


    “對。”小紅帽點頭。


    黑澤一則話鋒一轉,道:“邏輯不對。”


    “諾頓應該再去進修進修邏輯學。”


    “神樹認為黑暗是殺不完的,這是現實。”


    “可並不代表神樹認為黑暗有存在的價值,神樹從來沒有提過這一點。”


    “所以,諾頓後麵的推論都是錯的,什麽創造一個光暗共生的世界,神樹根本沒提過,都是諾頓自己按照那個錯誤的邏輯,推導出來的結論!”


    “哦?”小紅帽挑眉,好奇道:“那你覺得神樹真正的想法是什麽?”


    黑澤一淡淡道:“我認為,神樹是這麽想的。”


    “既然不管重啟多少次精靈之森,黑暗都仍然會出現。”


    “那還不如讓精靈之森步入正軌,成為一個正常的世界。”


    “畢竟,每次重啟世界,都需要“我”消耗大量的能量,但是“我”可能沒那麽多能量,足夠支撐無數次的重啟。”


    “日漸稀薄的力量,讓神樹意識到,再這麽下去不是辦法。”


    “所以,他決定讓精靈之森步入正軌,不再重啟。”


    “隻不過,在這之前需要有一束永恆不滅的光,讓這座森林永遠不會徹底墮入黑暗!”


    “這麽想的話,那我現在的能力,就是天衡神樹族的完全體。”


    小紅帽則問道:“可你為什麽覺得,你的猜想是對的呢?”


    黑澤一平靜道:“因為我是神樹的後代。”


    “我繼承了神樹的意誌與能力。”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哪個人,能代表神樹的思想。”


    “那也隻能是我!”


    “就算我的猜想,與神樹當時的想法並不一致。”


    “但也沒有關係。”


    “應該我會認為是神樹錯了。”


    黑澤一從未有過這麽自信的宣言。


    他說完也覺得有些怪怪的。


    自己從哪兒學的這些傲然之語?


    但仔細想想就想到了。


    是蕭凡。


    這時,小紅帽忽然又問道:“那也就是說,在你心裏,黑暗的確沒有存在的意義。”


    “這個世界是可以完全沒有黑暗的。”


    “對吧?”


    “對。”黑澤一堅定的點頭,道:“這麽多年,我見過了那麽多的黑暗。”


    “至今為止,我找不到一個能為黑暗辯護的借口。”


    “比如說這些吞魔。”


    “我想在兵敗如山倒的那一日,蕭皇帝會不甘心的怒吼,我隻是想完成我的使命,我有什麽錯之類的話。”


    “或許會引人深思。”


    “但那不是因為黑暗值得辯解。”


    “而是我們太善良。”


    最後,小紅帽忽然說道:“可如果沒有黑暗,光明會不會也變得沒有價值?”


    黑澤一淡然的迴應道:“會。”


    說著,他忽然靠向窗外,低頭看著這座宏偉的燈塔,眼裏露出一抹期待。


    “一個人們不再追求光明的時代,一定已經沒有那麽多的黑暗與不公。”


    “那時,這座燈塔應該會像是廢棄的玩具,被丟在宇宙的角落裏,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會去尋找。”


    “那應該會是一個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容的時代。”


    “如果真能迎來那樣的時代,就算不再有人再記得誅神殿,又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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