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張望著。伸頭縮腦的看看四周果然無人,這才壯著膽子向前,三人正是康田平、齊田元和夏田宣。


    “快點,快點。被他們撞到,咱們仨不被打成豬頭才怪。”康田平壓低了嗓子招唿道。


    三人順著傍晚那條路,踅摸到距離雷青羽住所必經的小路上。踩著腳下的緊實的小路,三人對視一眼,倉啷一聲,三人拔出腰間佩劍就開始挖坑。紫霄宮重劍,勢大力沉,極具威勢。現在當做鐵鎬,果然要比傳統細劍來的更是趁手。一時間泥土與碎石翻飛,汗水沒一會就浸濕了內衫。要是候元景看到三人能在練劍時也這般吃苦耐勞,不知道要高興到什麽程度。


    土路雖然堅硬,可是三人相對於一般民夫,那豈可同日而語。重劍在內力驅使下,遠超土鎬木鍁,掘坑的速度也是甚快,很快一個土坑就掘好了。


    三人看看自己的戰果,還是挺滿意的。齊田元從路旁找點支棱八角的石塊放在裏麵,這才罷手。康田平道:“不行不行,這太明顯了。”說完又扯了幾根還帶著樹葉的樹枝,擔在坑上,又鋪上淺淺的一層土這才罷手。晚間昏暗,遠遠看上去倒也真是不易察覺。


    康田平拍拍手,道:“沒想到這麽快,我們迴去吧。”剛待欲走。


    齊田元,道:“師兄且慢,聽說雷青羽此子,輕功也是極佳。你覺得這一個坑,能陷他於意外嗎?”


    康田平,道:“恐怕他察覺重心失去,定能有補救之道。”


    齊田元,道:“是啊,那我們豈不是白費功夫了。依我看,應該這左近再掘幾個坑。總之他落進去有他受的才行。”


    夏田宣附和道:“齊師兄所言極是。那趕緊的啊,別再被人碰上就壞事了。”


    三人又是如剛才一般,使出紫霄宮重劍絕技,好一番刨挖掀掘。雖說三人手持重劍利器,身懷紫霄內功,可是這般土工作業,也確實累人。三人雖在初冬,可是也是累的一頭大汗,一遇冷風,蒸蒸的直冒熱氣。康田平如此這般,做好偽裝,看看無礙這才罷手。不過因為掘了好幾個土坑,小路上多出許多土。


    康田平道:“田宣,快把外衣脫下,我們把挖出的土放在你衣服上,擔到一旁小樹叢裏。”


    夏田宣瞪著眼睛,道:“師兄,天這麽涼,你讓我脫外衣?我來幫你忙就不錯了。”


    康田平那暴脾氣,眼睛一瞪,道:“呦嗬,你小子敢跟我頂嘴了?”說完就把重劍橫至胸前,說話間就要放對的樣子。


    夏田宣生氣道:“康師兄,你這有點過分了吧。”


    齊田元道:“夏師弟,你又何必斤斤計較。”說完站在康田平一邊,兩人一起看著夏田宣。那意思是,你不脫看看,我們弄不死你。


    夏田宣,心中大罵兩個畜生。一邊解開外套,笑道:“那哪裏能啊,師兄吩咐了,我照做就是。”三人又是一陣忙活。


    “師父,您剛才說五心朝天,還要連續打坐兩個時辰,是什麽意思意思?”葉青實問道。還沒得到解答,就聽左丘玄喝道:“誰!?”


    左丘玄這一震喝,頓時驚到一眾。太虛宮眾人都圍了過來。管丘仲離得最遠,並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問道:“丘玄,出了什麽事?”


    左丘玄笑道:“沒事,剛才有個毛賊,偷聽我們給他們傳藝。”


    虞丘少,道:“師兄何不將他拿下?”


    左丘玄笑道:“我傳了他一點打坐吐納的技巧,估計這會該迴去修煉了。”


    虞丘少,問道:“你還傳了他打坐吐納?”


    葉青實插嘴道:“剛才師父說,要五心朝天,連續打坐四個時辰。”


    端丘賈一聽,道:“好麽,丘玄啊。這要真的盤腿而坐,修習四個時辰不動,那還不腰腿僵硬,站都站不起來啊。”


    左丘玄道:“他要聽我太虛宮秘法,我索性跟他說吧。至於能不能成正果,那就看他水平了。”


    眾人一聽,無不哈哈大笑。端丘賈甚是老成持重,無奈的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雷青羽見自己師尊並未開心,也連忙收起笑臉。


    李元清耳邊聽到厲喝,再加上心中有鬼。斜刺刺的找個小路,亡命般的跑了。天色已黑,視線甚是不好。待得自己全力奔出,才發現好像方向反了。連忙定下心神,才發現後麵好像並無人追來。伸手用衣袖拭了拭並未出汗的額頭,長籲一口。仰頭看了看被雲彩遮擋的,虛虛幻幻的月影,辨明了方向。就在這時,忽然前麵轉角走出三人。李元清和對麵三人都已經看到對方,一時空氣極是緊張。四人互相對視,都無動作。


    李元清心中狂跳,集中目力想看清對方。可是無奈月光昏暗,距離又遠,難以看清。隻見三人頭頂緩緩有熱氣蒸騰,飄飄渺渺。李元清心中大駭,這這這。。。這是三花聚頂啊!


    太虛宮能有此功力的,莫外乎太虛五子了。可是沒想到,自己一下子遇到三個。更沒想到的是,他們內力已經臻如此境界。他和候元景修煉,亟需巧合才能偶爾出現百會穴有熱氣的感覺,那也是修習到忘我境界才行。可是太虛宮的,居然隨意間就可以讓內力蒸騰,出現三花聚頂的實感。簡直太可怕了,如果今天能活著走出去,定要將此事告知師兄及其他幾派。太虛宮的潛力,恐怕隱藏的更深。想到此處,不由的手腳都有點發抖,然後身體都緊張的微微顫抖起來。


    對麵三個“三花聚頂”的高手,現在也是內心狂跳,手心發涼。康田平小聲道:“不好,我們被發現了。怎麽辦?要不要聯手上?”


    齊田元連忙道:“且慢,師兄你看,對方體型偏胖,這樣子八成不是後輩弟子裏的。要是那五人之一,我們上前那是找死啊。”


    夏田宣,道:“你們看!”說完手一指對麵手腳發抖,極度緊張的李元清。


    康田平一看對方微微發抖,忙道:“壞了,這是運功要攻擊我們了。快逃!”說完直奔自己住處。另兩人一看康田平溜了,也是緊緊的跟在後麵。


    李元清一看三人直奔其住處方向,心中一動:‘不好,這三人分明是想截斷自己後路啊。’反應也是極快,直向另一側狂奔。四人兩個方向,都是做賊心虛,撒腿狂奔,內心狂跳。一路上,康田平三人哪裏還顧得上有沒有追兵,隻是納頭往住處逃竄。三條人影,居然也是將本派輕功施展到了極致。


    候元景這時候心中惴惴,生怕出現自己不願看到的局麵。忽然看到三個人影,如風如電,腳不沾地的向自己這邊奔來。稍一凝神就知道這是本派身法,再看是康田平三人。


    三人隻顧狂奔,哪裏顧得上周邊。忽然聽到一聲大喝:“你們三個幹什麽呢?”


    康田平對這個聲音太熟悉,頓時止了腳步,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掌教候元景。一時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麽。倒是齊田元甚是機敏,道:“掌教,康師兄說今天輸在身法上,我三人觀了山景後,師兄就帶我們練習身法了。”


    夏田宣連忙附和,道:“是是是,師兄帶我們修習身法了。”


    候元景點點頭,道:“看你們剛才身法確有精進,遠比之前來的更為迅捷。但是還有不足,不過你們能如此勤勉,著實讓我欣慰。”


    康田平心中暗道:“奶奶的,能不迅捷嘛。不迅捷,這會還不被太虛宮的揍成豬頭啊。”


    候元景看著一頭大汗的三人,麵色緩和許多,揮揮手道:“切記要事事勤勉才好,迴去記得好好放鬆筋骨,然後再休息。明天還有比試,你等調息好了才有精力。”


    三人連忙彎腰,道:“我等謹記掌教法旨。”


    候元景心中記掛李元清,道:“去吧,我再散散步。”三人如蒙大赦,連忙退開。


    待得迴到住所門前,康田平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道:“真是不容易啊,今天若是慢一慢,恐怕我們三人,就要被那頭豬給胖揍一頓了。”


    齊田元依舊心突突的跳,做了個“噓”的手勢,三人迴屋休息去了。


    再說李元清,一邊奪路而奔,轉向另一條小路。別看他胖,這輕功施展起來也是極快速的。一個騰身落下,忽然腳下一輕,隻聽哢嚓一聲,人頓時陷落。李元清不愧是一代高手,遇驚不亂,左手在坑壁用力一撐,緩了下墜身形。右手又在另一側發力,人借著力量騰身而起。腰腹一轉,落向另一側。沒想到的是,剛剛著地,又是哢嚓一聲,身體再次下墜。


    李元清在土坑裏一個旋轉再次騰身,身形甚是利落,不過兩個起落,氣勢已經是檣櫓之末了。李元清奮起最後內力,雙掌向後拍去,借著掌力,向前落下。可是落下後,又聽到樹枝折斷的聲響,心中暗道:‘不好。’腳踩的地方又是空落落的,人頓時下墜,李元清,不由罵出聲來:“扌喿你姥姥!”人已經控製不住的落下,可是坑裏又布滿嶙峋石塊。李元清一跟頭栽倒坑底,疼的齜牙咧嘴。再摸摸頭上臉上,在坑壁,坑底碰的。那是青的、紫的、紅的全有。坑外是冷風嗖嗖,自己卻鬧個滿園春色。


    李元清心裏大聲咒罵:“他媽的太虛宮,也太陰險了。路上還設下陷阱,對我們其他教派如此設防,簡直沒有人性,沒有天理。”忍著痛,手腳並用的爬出土坑。就手拾起邊上的一根樹枝,敲敲搗搗的試探,生怕再遇到新的陷阱。果不其然,就在附近又被李元清給探出一個來。


    李元清一路閃轉蹲伏,生怕被人看見。可是怕什麽來什麽,偏偏這時候孫守一閑極無聊,跑出來賞月。你賞月就賞月,哪裏不能去,偏生要坐在大鬆樹的枝丫上賞月。晃蕩著兩隻腳,還不時的嗅一下鼻子。正看著穿雲之月,忽然就看一個人影,如竊食之犬。賊頭賊腦,竄幾步,躲三躲的。孫守一,心道:‘好個毛賊,居然偷到太虛宮了,好大膽子。咦,不對不對,這身形。。。頗具章法啊。’


    李元清幾個起伏,來到孫守一賞月的樹下。覺得身後無人追趕,這才支棱起腰杆來。忽然頭頂一陣風響,李元清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腰身一彈急向後撤,要避開頭頂一陣疾風。


    可是忽然頭頂傳來別樣勁力,李元清不愧紫霄宮一代高手,迴手也是一掌。可是對方掌力勝過自己,而且居高臨下,有備而來。李元清被這股掌力迫的,向後連退幾步,這才站穩。


    孫守一喝道:“毛賊,安敢在此偷竊!哎呦,還是你,你個死胖子,這大晚上的幹啥呢?”


    李元清眨眨眼睛,一看,是太乙觀孫守一。畢竟對方是一派掌教,不過他也不怵。道:“原來是孫掌教,你大晚上的跑樹上幹什麽?你太乙觀都是屬猴子的嗎?”


    孫守一,一臉不屑道:“老道我賞月不行麽?”


    李元清迴口道:“賞月?這不當日子,不當節的。”


    孫守一仔細一看,這李元清萬紫千紅的胖臉,道:“哎,胖子,你這臉上咋了?跟申公豹打架去了?”


    李元清連忙一低頭,急辯道:“你能賞月,我不能去觀景啊!適才去觀景,腳下石塊鬆了,一腳踩空,摔了!”


    孫守一才不信李元清,踩空摔倒的鬼話。不過他性子閑散,人家太虛宮都不問,他也不想多問。笑道:“李胖子,你就扯吧。我算你摔倒的還不行。老道我可不想操那個閑心。”說完手一背,晃晃蕩蕩的走了。


    李元清舒了一口氣,甩了甩剛才對掌,自己酸麻的臂膀。齜牙道:“老家夥,勁還不小。震的道爺胳膊生疼。”李元清一路迴到住處。


    候元景正著急的雙手連搓,不知道李元清如何了。忽然看到他人影,連忙迎了上去,焦急的問道:“師弟,如何?唉你這是傷了啊!是和誰動手了?”


    李元清輕咳了一下,道:“是遇到五子的其中三人,還好我躲的快。不過避的太急,不小心摔了,無大礙的,都是些皮肉擦傷。”至於掉坑裏的事,那絕不能說,實在太丟人了。


    候元景心中也是放下一塊大石,道:“人無礙便好!”


    李元清,道:“師兄,此次確有大收獲。太虛宮其實在吐納之法上,有我們與之不同之處。而且,五子的內力恐怕遠超我們想象。”


    候元景道:“什麽!你說說看,怎麽遠超你的想象。”


    李元清道:“我在躲避他們的時,與其中三人相遇。他們無需在修煉時,便能形成三花聚頂的實效,這點著實讓我沒想到啊。”李元清心想,就這個消息探查到,在幾大教派裏就能大大的露臉。


    候元景搖搖頭道:“這太難以相信了,這平白的運運內息,就能三花聚頂。這得到什麽境界了,就是三絕還差不多。五子中隨便三人都能到這個境界,那我們還跟他們爭什麽啊。”


    李元清道:“我被他們三人堵在路口,月光下隱約可見,頭頂霧氣嫋嫋,確是聚頂之兆啊。”


    候元景道:“夜間未必看得真。我和左丘玄交手過,他確實勝我一籌,但是絕到不了這個境界。我倒想知道,他們修習吐納,到底有什麽秘法。”


    李元清,道:“師兄,他們傳後輩弟子,其關鍵就是要修習內力。”


    候元景道:“道家修習,內力修為是為根本,這點誰都知道。各家雖功法不一,但是道理應該是差不多的。”


    李元清,道:“師兄,我聽左丘玄說,太虛宮之所以功力超群,那是在打坐中,五心朝天修煉,晚輩要連續兩個時辰,他們五子都在四個時辰。”


    候元景,詫異道:“四個時辰!這麽長時間麽?他左丘玄是怎麽說的?我們可以琢磨琢磨。”


    李元清,道:“我聽得並不完全,不過他們取得的《道德經》裏的“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的道理。天的運行大道,就是要消耗掉多餘的部分,同時也要補充不足的部分,始終使自身達到平衡。而打坐吐納其實就是這個道理。在打坐中,就是要補充我們平時過度消耗的心神。隻有打坐按要求達一定的程度,損耗的心神就會得到充分的還原。隻要心神還原了,修煉者的意才能達到一種高度的敏銳。這才是打坐的目的。打坐除了“補充“心神外,還可以吸收天地精華來補充我們的身體所缺少的‘炁’。”


    候元景一聽,頓時覺得大悟。道:“原來如此。元清啊,你還記得師尊當年怎麽說的嗎?“炁”乃先天之炁,“氣”乃後天之氣。道家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炁與陰陽,陰陽是由炁升降產生的,陽升,陰降。炁周流天地,曆一周天為一匝,三匝而成萬象,炁運周天三匝而成八卦。講完這一段後,師尊便畫了一張圖,師尊講這圖叫‘炁運周天圖’。”


    李元清沒想到候元景將自己所說,引申至斯。道:“師兄,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五心朝天修煉,是這個意思。多謝師兄提點。”


    候元景心中也是無比激動,一把拉著李元清的手,道:“走,去我住處。今晚我們好好研習,待得有了心得,好傳於弟子們。沒想到我紫霄宮,從此將大放異彩於天地了。”


    李元清也甚是高興,道:“師兄,從現在算起,至明晨,正好四個時辰。”


    兩人得到左丘玄胡說的無上心法,又自己補足了道家修習的根本依據。歡天喜地的去參悟五心朝天不動窩的絕世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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