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塵感到一股巨力籠罩過來,即便已經將綿風掌使的圓潤順遂,近乎毫無凹凸之處了。奈何自己的三師叔管丘仲太過熟悉綿風掌了,豐塵雖然已經憑著自己絕高悟性踏入了亂決。可是就是那麽一絲的牽強,便是被管丘仲抓住了空子。豐塵自知這一掌已難迴應,身形一個轉折飄飄後撤。管丘仲如何會放過這個機會,掌力催發隨形而上。


    豐塵身形下落已毫無借力,管丘仲哈哈笑道:“好小子,這下跑不了了吧。”


    可是豐塵體內內息再次提力,身體也跟著淩空轉折向後方又縱躍丈餘,總算是擺脫了管丘仲的掌風。


    管丘仲一時發愣,不知道豐塵這身法居然就這麽擺脫了自己。少一愣神,不由哈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好小子!真讓我刮目相看啊。”


    慕丘房眯著眼睛,道:“豐塵,你這半空轉折騰挪的身法,不會是虛空滕轉吧。”


    乾真子喝了一口茶,笑的滿臉褶子都擠一起了。道:“丘房,你說的沒錯。這渾小子身法便是虛空滕轉。嗬嗬嗬~~~~”


    端丘賈無奈的一笑,搖搖頭道:“大師兄,你可是指點的好啊。這身法不曉得多少輕功名家畢生追求的目標,豐塵居然也是得心應手。難得,著實難得。”


    左丘玄和虞丘少是知道豐塵怎麽悟出這身法的,兩人相視一笑。道:“二師兄,豐塵這虛空滕轉的身法怎麽修習的,你讓他自己說給你聽聽吧。”


    端丘賈看了看豐塵,道:“聽著話音,這身法是你自己修習的?”


    豐塵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皮,道:“那日我內息走錯,義父和誨行公給我調理經脈。之後感覺渾身清爽,內力極是順暢。從樹上躍下,發力大了,怕撞到地上疼痛。然後就這麽無意間悟出來的,內息在體內折疊,借著身法才能半空騰挪的。”


    乾真子一口茶水含在嘴裏還沒咽下,聽豐塵這麽一說,一口茶水全部噴出。哈哈哈大笑道:“有趣,著實有趣。嘯天啊,我本以為這孩子能給我帶來點驚喜,沒想到是一串驚喜啊。豐塵你小子這是要氣死江湖上的哪些輕功大家麽?”


    太虛五子幾人相視大笑,都覺得這般奇遇著實讓人難以置信。師徒眾人難得多年相聚,還能如此放開胸懷歡笑至斯。皆是因為豐塵所來,非因其他。都覺得太虛宮三代之中,再有出類拔萃之輩,而心中高興。更添乾真子老懷大慰,常嘯天及五子也是極為高興的。


    夜色漸濃,月光像薄紗織出的巨大絲巾一樣,輕柔的罩在山脊上,巨樹上,茅屋上,幾人的臉上,閃現出一種神秘而聖潔的光。群山似乎也睡著了,豐塵側耳聽到輕柔的樹葉在山風的吹拂下的微語。


    端丘賈打破了一時的安靜,道:“師尊,這幾日各大道派已經差不多都到了。隻是幾大掌教尚未到來,不過他們的行止我們也是知道的。”


    乾真子點點頭,道:“唔,這是我道家的大事。丘賈你要多費心,你們其他四人要多多協助才是。記住我說的話,不爭是我太虛宮的原則。處處都要謙讓三分,事事不可爭強好勝。你們可省得?”


    五子見乾真子做了吩咐,都是彎腰道:“是,弟子謹遵師尊吩咐。”


    端丘賈眉頭微微一皺,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端丘賈表情雖然細微變化,乾真子卻是看的分明。見他欲言又止,知其必有事情,問道:“丘賈,你可是有事嗎?”


    端丘賈忙道:“師尊,此次我道家十二年一輪的集慶祭聖、道論闡微、雲遊曆練,又添師尊您百歲壽辰本該是極喜慶的事情。可是聽說其他幾大道派,提出一件事情。剛才在山下,我們五人商議了一陣,可是都拿不定主意。弟子們確實委決不下,不知該如何答複。”


    端丘賈這麽一說,倒是讓常嘯天和豐塵大感興趣。乾真子問道:“哦,幾大道派提的什麽事情啊?”


    端丘賈道:“這晚輩弟子之間的雲遊較技,本意是為了互相印證,以求修身明理。可是這次龍虎山太師府帶著幾大派,非要爭個頭名。這頭名者非一人,而是幾人組成的一組。獲得頭名的,太師府願意拿出排雲掌以供頭名。他這一說,太和山紫霄宮獻上了五行鎖心劍法。其他幾家也是各自拿出本門當家的絕學。說是天下道家雖分有派別,可實為一體。不如各自獻上絕學,供後代弟子修習。可是我們都知道,這幾家的看門絕學,和我太虛宮的相去甚遠。這可如何理會呢?”


    常嘯天一聽,這分明就是訛詐啊。怒道:“這幾個牛鼻子,還敢到太虛宮頭上耍心思。就他們那幾個掌法劍法,這麽多年有的都已殘缺。如何能與我太虛宮的相提並論,直接迴絕便是。”


    五子聽他說“牛鼻子”,連師尊和幾個師弟都包含了。幾人心下暗笑,知道這大師兄不是道家之人,在他們麵前說話極是隨性。幾個師弟既不好反駁,也不以為意。


    乾真子看了一眼常嘯天,道:“你這性子看來是改不了。”


    常嘯天頓時明白說錯話了,嗬嗬一笑,道:“是我的不是,賠罪賠罪。”


    豐塵覺得好笑,又是孩子,臉上藏不住事情,滿臉都是笑意。乾真子心中極是喜歡豐塵,見他心思單純,反而將端丘賈的事情放在一邊。笑問道:“豐塵,你笑什麽啊?”


    豐塵也沒多想,道:“師祖,為什麽義父叫他們是牛鼻子啊?”


    常嘯天和五子被豐塵這麽一問,都是不由笑出聲來。常嘯天拍了一下豐塵腦袋,道:“你小子,為父說錯話了,你還來補一課。”


    乾真子哈哈笑道:“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相傳道德天尊在人間之時,他的坐騎是屬一青牛。道家也稱之曰“老子”,他騎著青牛過函穀關而去。在他得道飛升,青牛也伴其左右成仙牛,被後來的人戲稱為被‘老子’牽著鼻子走,而老子被道家稱神後其坐騎便是出關時的“青牛”,故道士便有了“牛鼻子”的綽號,俗人通常以“牛鼻子”來貶稱道士。不過,這些俗稱又有何妨,隻管自己修心便是,牛鼻子也罷,老道士也罷。稱唿而已,何必記掛在心。”


    “道”在道家是根本,是“清靜為宗、虛無為體、柔弱為用”的一種“道”。這“道”啊,就是道家最根本所信。“道”無所不包、無所不在,一切之始;這天地宇宙都是由“道”演化而來的,有了“道”才生成“宇宙”,而“宇宙”中的“元氣”則變成了“天地、陰陽、四時”,由此而化生萬物。”乾真子又道。


    五子一聽頓時收斂心神,潛心聆聽。知道這是師尊借此而闡道,這是大義。黑魔為何佩服乾真子,就是因為總是在無意之中傳道解惑。


    乾真子又道:“德便是“道”中分化出來的,而萬物化生都必須有“德”;因為“道”是總,“德”是個,德是萬物所含的一,“道”和“德”相生相息。道之在我者就是德。”


    豐塵聽得入神,稍作思索,便是拍掌笑道:“師祖我明白了,管他其他什麽教派。我們有我們的德就是行,這就是修行。就算拿出最厲害的什麽掌法、劍法,也是可得也可不得。”


    乾真子點點頭,微笑道:“好!孺子可教也。此次我們便拿出碧海流雲掌和梅劍出來,免得顯得我們太虛宮小家子氣。”


    五子一聽大感吃驚,這可是太虛宮的絕學啊。幾人疑惑的看向自己師尊乾真子,眼裏皆是疑惑。倒是常嘯天心中豁然,不以為意。


    乾真子,道:“你們幾個啊,看看眼前這個小家夥。你們覺得雲遊較技,誰能從豐塵手裏奪取第一?”雖然百歲,可是眼中也難得露出狡黠的神色。一轉身,背著手往茅屋走去,也不去理會幾人。隻是傳來話語:“你們五人下山去吧,嘯天留下,這幾日我有點想法,你與我一起琢磨琢磨。”


    五子一想,果然也是,後輩之中哪裏還有誰能超過豐塵的。剛才還是論天地大道,轉瞬又是如同市井之人,算計的精細。恐怕這幾大教派,要啞巴吃黃連了。


    常嘯天道:“好了,下山吧。師尊這才是不違本心,萬事不縈懷啊。還有,塵兒你就掛在你三師叔的名下吧。丘仲,你看可好啊?”


    管丘仲微微一思付便是知道,這麽安排的意思,笑道:“大師兄,你盡管放心便是。就怕我教不了豐塵什麽新東西了。”


    常嘯天道:“塵兒確實頗具天賦,又是迭逢奇遇,可是從沒真正的按太虛宮的傳承學過。還需要從頭開始,溫故而知新啊。”


    端丘賈幾人笑道:“大師兄放心,盡管和師尊在草廬,豐塵交給我們便是。聽師尊的意思,怕是又要有什麽驚世駭俗的功夫創出來了。記得到時候轉教我們才好啊!”


    常嘯天又囑咐了豐塵幾句,目送五子帶著豐塵飄然下山。


    故關,南下可越過青徐二州,直逼江南大片沃土,北過燕山直至北國,向西北又可直擊廣闊的大草原,又可輔西邊平城的側翼,嚴防蠻族南下,確是兵家要害之地。故關所處雖非絕壁,卻險峻雄奇。附屬各處建在山頭的城垛,地處燕山南麓邊緣,扼守北國的重要屏障。古來燕山就是雄峰環拱,深穀險阻,易守難攻。且有白水南出,更是絕佳的用兵之地。故關四季白水湧動,潺潺生輝。春來野桃花遍野滿山,夏秋山色滴翠,黛墨遠映。


    燕山之上山澗溪水湧動著流人白水。春天,山巒上野桃花盛開,天夭灼灼。入夏時節,山巒被濃蔭所掩映,鬱鬱蔥蔥。入冬時節,白水凝固成一條白色的帶子,山上為雪景所染,白茫茫一片,秋日裏那經霜而變成各色樣的山巒景象全被雪景取代。如若是遇到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時,又是另一番北國雪原的景象。可是這絕美、絕險之地現在卻是在趙國手中。而守關的正式趙國大將蕭成。


    自從蕭成靠上了安平王,軍中地位也是日漸高重。此刻站在故關之上,看著層林盡染的山巒,心中的暢快無以言表。不過這一切都是拜南周叛逃而來的田戈相所致,心中不由暗想,這人簡直就是上天送來給自己的厚禮啊。不過心底對南周的蔑視卻是到了極點,對漢家的人也更不會當人去看了。


    揮揮手招來一名傳令兵弁,道:“去,告訴田戈相晚上去帥府,我找他有事。”那兵弁領命而去。


    故關山下,大小集鎮幾十個,還有幽州城隸屬自己署理。幽州城距離平城極近,不過太過靠近北邊。蕭成早就聽說聖上有遷都之心,要是將來整個幽州下轄的一十三郡都歸於自己所屬,那得多威風。這一切都還要看安平王啊。。。


    田戈相自從到了蕭成麾下,每日裏什麽事也沒有。手下還有十幾個人可用,不過都是漢人雜役。蕭成為了留住田戈相,銀錢方麵倒很是大方。還給了個閑職,叫什麽甲裏總署聯絡官。趙國以二十家為一甲,以趙人為甲主,漢人需唯命是從。蕭成告訴田戈相,若是漢人和甲主有什麽衝突不和的,就由他居中處理。


    田戈相在南朝雖是不入流的衙兵頭頭,但是玩心眼還是比趙人要強的。自己有吃有喝,管什麽漢人不漢人。田戈相來了時間不長,倒是以聯絡官名義跑了不少漢人家。倒不是想去幫忙,而是看看誰家有錢,誰家大姑娘小媳婦長的俊不俊。


    前些日子,田戈相為了和一個羯軍軍官搞好關係。帶了幾個羯兵,綁了一漢家女子。本想淩辱以泄獸欲,奈何那漢家女子極是剛烈,抵死不從。非但不從,還大罵羯人禽獸不如,罵田戈相甘為羯人的狗。那羯軍軍官大怒,拔刀殺了那女子。田戈相火上澆油,說定是那女子家裏人有反心。每日裏耳濡目染定是說的趙國壞話,辱罵趙人的不是。那幾個羯軍官兵,受不了田戈相的挑撥,幾句話便是怒不可遏,帶人殺了那女子一家六口。可憐一家老老小小,最小的娃剛剛周歲,便被殺了挑在刀尖。


    自此周邊市鎮,甚至幽州城內。漢人沒有不怕羯人的,有的恐怕也隻是心裏咒罵。可是要說最恨的,卻是這個剛來不久的田戈相。他熟悉漢人,知道漢人的習慣。惡毒的心思,遠比羯人來的更為可恨、可怕。田戈相從漢人那裏搜刮錢財,拿來孝敬羯人。又借著羯人的殘暴,去恐嚇漢人。深受蕭成的維護,自己混的如魚得水。


    這日田戈相正在酒館吃酒,身邊還有兩個伺候的。一對牛眼喝的泛紅,兩道眉毛距離遠比一般人要寬。幾道槽頭肉在後腦勺堆疊在一起,滾圓的肚子凸出甚遠。半解的衣襟露出幾根黑毛,腦滿腸肥的樣子。同在二樓喝酒的漢人,隻消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


    給蕭成傳令的那兵弁,找了許久才在酒館找到田戈相。一臉不高興的走上這酒館二樓,斜眼看著田戈相。


    田戈相一看是蕭成身邊的傳令兵,唿嚕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滿臉的媚笑。因為喝的有點多,站的又急。腦袋一暈,向前衝了幾步,一跟頭趴在那傳令兵腳下。幹脆跪在那人腳下,諂笑道:“爺,您看看。你這一來把我嚇的,腿都軟了。”


    那傳令的,一腳將田戈相踢翻,罵道:“老子從關上跑下來,四處找你。媽的就差帶狗尋你了,原來你在這享受啊。你他媽的!”罵完不解氣,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田戈相舔著臉,笑道:“您別氣啊,你就當我是您管爺的一條狗就是。”


    那傳令的還要迴去複命,道:“蕭帥要你晚上去帥府,你記好了。”


    田戈相點頭如搗蒜,道:“是是是,不會忘了。”


    那傳令的急急的轉頭就趕迴去複命。


    田戈相嗅了一下鼻子,晃著膀子站起來。餘光看見隔了幾桌有個人看著自己,看那裝束是個漢人。田戈相齜著牙,走了過去,問道:“你姓什麽?”


    那人道:“官爺,小的姓王。”


    田戈相一聽是姓王的,這就是漢人的姓啊。不由分說,衝著那人臉上就是一拳。田戈相身材粗壯有幾分蠻力,一拳下去那人頓時鼻血橫流。


    那人辯解道:“官爺,我可沒犯事啊!”


    田戈相剛才被羯人羞辱,心中也是懊惱。罵道:“沒犯事,你他媽的剛才看老子出醜心裏很開心是不是?!”說罷又是幾拳,那人被打的倒在地上。田戈相哪裏肯罷休,抬起腳衝那人心窩一腳,又衝著麵門一頓狂踢。周圍的人懼怕田戈相,紛紛下樓避禍。


    眼看那人被打倒在地,滿麵鮮血。田戈相還是不解氣,搬起旁邊的椅子,衝那人腦袋砸去。幾下之後,那人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眼見是不得活了。


    田戈相這才罷手,罵道:“老子他媽的當趙人的狗,咬死你也不要償命。誰他媽的再敢瞧不起老子,我就滅他全家。”


    說完趕緊的下樓,準備去個青樓泡泡熱水堂子,去去酒氣,免得見了蕭成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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