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官家飯?你們膽子不小啊,還敢冒充官府,天下哪有官府出麵綁肉票的?”那將軍冷聲道。那個年歲稍大的黑衣人道:“將軍大人啊,是我們唿嘞嘞。我們不敢冒充官府了,我們就是搶個肉票,迴去換幾個銀錢啊。”那將軍坐在馬上眼睛冷冷的看著,貌似幾個黑衣人的頭頭的眼光閃閃爍爍。那將軍冷笑一聲,騎著馬繞著那被圍的幾人,道:“我這可不是什麽郡府的衙門,抓個人還要三堂會審。嘿嘿。。。跟我耍滑頭。”就見腰刀寒光一閃,那帶頭的腦袋忽然從項上滾落。熱血激噴而出,濺的周圍幾人滿臉鮮血。那將軍眼光掃視著那幾人,幾個黑衣人看著晃動的火光忽明忽暗的映在馬上將軍的臉上,風在刮過那上千杆長槍的槍尖發出的颼颼殺殺的響。幾人心裏充滿了恐懼。那將軍眼光掃到每個人,就像背上遭了芒刺一般。幾人心中的堤壩就在那如箭的目光中崩塌,一個個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那將軍一聲暴喝:“說!!人被你們綁哪裏去了?”其中一個黑衣人道:“我們幾個是舒州府的,城令讓我們來抓一個郎中。聽說是我們城裏德濟堂的老板,叫歐陽德。”那將軍一聽,正是這幾日忙著防治瘟疫的歐陽先生。喝道:“那人呢?”那人道:“我們的班頭,帶著幾個人,往北去了。”話音剛落,一個前出的斥候飛馬迴報道:“將軍,前方有報,一隊跟蹤的幾人,說有幾個人的足跡在北邊過了條小河後足跡全無。”那將軍道:“去,將此消息急報大帳。帶上幾個人,將這幾個人捆上押到大營”隨即下馬叫來幾人,分派如何分兵,如何追擊。分派完畢,各自率隊疾馳而去。


    那領頭的黑衣人帶著幾個人,輪番身背肩扛著裝在麻袋裏的歐陽德。一個黑衣人道:“這他媽的也太累了,幹脆就在這宰了,土裏一埋神不知鬼不覺。”那帶頭的道:“你小子懂個屁,這地方還是舒州的地界,這個人不是平頭老百姓。舒州城裏素來有點威望,出了事城令大人能不問?這般麻煩事情城令可不想惹上身,臨行前交待了要處理幹淨,這要日後事發。這他媽的鍋是你背還是老子背?!”。那人被訓得不敢多言,隻是背著麻袋快步跟上。快將破曉天色暗到極致,那領頭的道:“快,馬上就過了舒州地界了。都他媽的快點!過了地界就宰了這個累贅。”


    幾人快步前進,一人道:“頭,你看這個地方,往前幾步就有條小河。到了那小河已經出了咱舒州了,就這裏動手吧,然後直接埋在旁邊林子裏。”那領頭的揉了揉酸脹的胳膊腿,看了看四周,道:“好,就這動手。然後我們出去避幾天。周大人給的這些賞錢,足夠哥幾個樂嗬一陣子的。”幾人七手八腳打開麻袋口,將歐陽德從裏麵倒出來。那帶頭的道:“去,弄點水,給他澆醒了。”那人走到河邊浸濕了一塊方巾,迴來全淋在歐陽德頭上。歐陽德迷迷糊糊睜開眼,搖了搖頭隻感覺腦袋暈暈漲漲。那帶頭的道:“歐陽先生,你醒了啊,這一路可累壞我們兄弟了。”歐陽德,顫聲道:“你們待怎地,我從未得罪過你們啊。”那人陰惻惻一笑,道:“好吧,這最後了也不能讓你當個糊塗鬼。”歐陽德死死的盯著那人,道:“你們要殺了我也行,待我這幾日把這些災民安頓好。我這條命記在你們賬上就是,你們隨時來取。”那領頭的一聽,哈哈笑道:“放你再去治病?放你迴去容易,再想抓你就難了。實話告訴你,是城令周大人要取你性命,你千不該萬不該的得罪周大人,知道嗎。”說罷一使眼色,歐陽德身後一個大漢腰間拔出一把尖刀緩緩舉在空中。幾人忽聽耳邊一陣破風之聲,一支羽箭直射而出。那舉刀的大漢當胸被一箭洞穿,眼神中還滿滿的詫異,而生命卻已經消失,唯有那支羽箭還兀自顫動。那領頭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林中兩三百騎兵蜂擁而出,將幾人團團圍住。一名隊長翻身下馬,問道:“可是歐陽先生?我家軍師讓我等再此守候,接您迴營。”歐陽德癱坐在地,無力的道:“在下正是歐陽德。”


    那黑衣帶頭的怎麽也沒想到,這裏居然有著幾百騎兵在此,專為救那歐陽德。那隊長道:“都給我老實點,誰要是不安穩,地上的那個就是你們的樣子。”轉頭又道:“給這幾個人捆上,跟在馬隊後麵,帶迴去交給將軍發落。”那幾個黑衣人,絲毫不敢反抗。一根繩子串著幾個人,跟在兵馬後麵。其中一個悄聲道:“不就是說來殺個郎中,沒聽說這姓歐陽的後麵還有這麽硬的後台啊。”還沒走多遠,前方蹄聲隱隱傳來,不一會三隊人馬匯集過來。幾名黑衣人如何見過這般軍紀整肅的軍隊,心道:‘“這個歐陽德難道是從夢中調來的這天兵天將?”當先一名將軍道:“歐陽先生,可否無礙?”幾個騎兵護著歐陽德從後麵過來,歐陽德道:“謝將軍救命之恩啊,若不是將軍來的及時,我已經沒了性命。”那將軍道:“先生謝我作甚,要謝就去謝我家軍師,若不是他神機妙算料的如此之準,提前設了伏兵。我還真追不上這幫混賬,險些誤了大事。”那幾個黑衣人互相看了看,又看看眼前黑壓壓的騎兵。無不心想,這個歐陽德怎麽後台這麽硬啊。這下恐怕抬出城令大人,也是不管用了。


    大軍先行迴營,另有一彪人馬在後押著幾個黑衣人迴去。人的兩條腿如何跟上這久經戰陣駿馬。這幾個黑衣人開始還能堪堪跟上,十餘裏地走下來,後麵幾乎就是馬匹拖著走。這連拖帶拽的到了大營,一個個已經磕的滿身傷痕累累。


    金焰搓著雙手,不停的在大帳內來迴走動。看著跪在帳外的幾個黑衣人,眼睛陰冷的看著幾個人:“媽個巴子的,這他媽的膽子不小,動到老子頭上了。這小小的城令,要是在前方,敢違我軍令的,無需旨意我立時就殺了。”那幾個黑衣人欺壓欺壓百姓,一個個都是好手。可是到了這鐵血軍隊麵前,心中早就慌亂如麻。那個幾個黑衣人原本以為提到城令就不會為難他們,畢竟都是為朝廷當差的。沒想到眼前這位就是尊殺神,那無邊殺氣就像根針紮進自己的腦袋。雲德先生走到賬外,道:“將這幾個人帶下去看好,不得走脫一人!”金焰道:“慢!就這麽看著不行,還浪費我糧食。帶上腳鐐,給我每天去挖深坑,用來填埋病死的災民。”


    雲德先生道:“將軍此議甚好,不能便宜這幫混賬。”金焰道:“先生,這事我總覺得不那麽簡單。這個舒州城令難道不知道歐陽德是在幫他?為何還要殺他呢?”雲德先生踱了幾步道:“將軍,聽歐陽先生說過,他曾經給這個城令建議盡快上表朝廷。這個舒州城令,定是擔心瘟疫的事情鬧大,不好解釋這才起了殺心。如果再往壞的一層想一想,恐怕這個舒州城令早有二心,或許已於北邊趙國勾搭上了。”金焰唬的一轉身,道:“這個畜生敢通敵?!我手撕了他。”雲德先生一笑,道:“將軍無需動怒,有我鐵騎衛在舒州,他難道還能直接投敵?再說了,這等事情還是等崔大人來了,請他定奪。軍不幹政可是我大周的鐵律,將軍可不能輕碰啊。”


    一夜過去舒州城內還是熱熱鬧鬧,一個個還想著今天還有義診。一家家茲要是有個小毛小病的都去了,倒是把這個藥王廟裏裏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一個男人雙手捂著腦袋,來到一個老先生麵前,道:“這位先生啊,快給我看看吧,前些日子我出城一趟。許是受了風,這兩日腦袋疼的厲害。”那老者,道:“手伸出來,給我看看脈象。”半盞茶功夫,又看了這人舌苔。道:“你這毛病,說大不大,我給你開幾劑方子,你吃吃看。過兩日你再來,我還在此處。”那男人拿著方子,去找藥堂抓藥去了。這老者手捋胡須,喝了一口茶,向旁邊一人道:“老侯,今天也是怪了,我看了幾個都是頭疼的。這頭疼也能過人?”。那個叫老侯的道:“許老頭,你不是開玩笑吧。我這一早也已經三個了。你說怪不怪。”許姓老頭道:“這個小毛病,搞點辛溫散寒的就行。今天咱還是看看這幾個後生的鬥法吧,要我看那個魁首八成是舒州歐陽德的弟子那個叫豐塵的。說實話,那方子開的,我老許是服了。”“沒錯。沒錯,我也是這麽看。昨晚和幾個一起小聚,拿那個方子我們幾個琢磨了一下。如飲醇釀,如飲醇釀啊。這一代的後生,當真可以,後生可畏哦。”那老侯道。許老頭笑道:“得得得,你感慨的甚!今天有得好戲看了,藥會這麽多年來,還真沒有這麽大動靜的。這場比試啊,夠咱藥會茶餘飯後談幾年的。”


    這不正是現在,荊州推薦了一個病例剛剛上去。幾位長老一看原來是個孩子,由於父母舒州鄉下口音較重,還夾雜好多地方土語。看樣子家境還算殷實,可就是說話夾雜不清。其他幾州長老詢問病因總是聽不真切,一致要求百藥千方詢問清楚了,再來診脈。千方道:“你二人莫著急,詳細說說孩子什麽時候患病,從何時而起。”那孩子母親道:“老先生啊,我兒幾天前,下江裏遊泳過久。結果迴家的時候又遭雨淋,到家沒一會就惡寒發熱,身上也不見汗,全身酸軟,嚷嚷著喉嚨疼。到晚上一摸腦袋,燒著呢。當時就請了鄉裏的郎中看了。開了兩劑銀翹散加香薷,吃了也不見好。又開了什麽個方子,您老先生看看。”說完掏出張方子,百藥接了過去看了看,有柴胡、犀牛黃、麝香、雄黃、蟾酥、冰片、穿心蓮等。又遞給了其他幾位長老看了。覺得這個方子也算是對症,對於喉風喉癰,單雙乳蛾,小兒熱癤應該頗見療效的。


    那女人道:“老先生,你看這個方子咋樣?”。白藥道:“若按你所說,這個方子開的還是對路子的。這方子下去你家孩子,應該出汗退熱了。”那女道:“你老先生說的照啊,娃吃下這方子全身出汗,燒也是慢慢退。可是也就兩個時辰娃高熱又起來了,燒的小臉蛋通紅啊。我們又去找郎中,又開了些解熱鎮痛的,可是熱退複熱,手摸著身上都燙人的。郎中也是著急了,又讓孩子加服紫雪丹,盼著能退高熱,可是還是沒效果啊。”周乾對這個病症甚是關心道:“紫雪丹?藥方雲:‘紫雪羚牛朱樸硝,硝磁寒水滑石膏,丁沉木麝升玄草,更用赤金法亦超’。但凡邪熱內陷心包而致的高熱煩躁、神昏譫語、痙厥、口渴唇焦,尿赤便閉,以及小兒熱盛驚厥。都是極有療效啊,這個郎中有點水平啊。”


    那女人道:“我兒前後高熱七天,已經三天沒有大解了。每天進食甚少,眼見著孩子瘦的都脫形了。聽說城裏各地名醫都在,這不今天一大早就趕來。老先生們,救救我兒吧。”說罷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下來。千方道:“莫急,莫急。你兒的病症已經知道了,我們幾州藥會的長老與你兒會診。”袁初樸站在一旁,早就為孩子搭了脈,看了舌質。心中已經略有成方,隻是還在權衡,如何妥善用藥。


    孩子爹是個內向的人,一直不說話。這時看幾個長老逐一診脈,知道若是此次還不能治好孩子的病,這孩子就算是過不來了。強忍著眼淚,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向幾位長老連連磕頭。袁初樸離得近,趕緊將這男人攙扶起來,道:“莫要這般,我看你兒此次定能治好。你大可安心。”那男人道:“老先生,此言當真。”袁初樸道:“大周朝的醫家國手盡數再此,你還擔心作甚。”


    昨日就見豐塵表現足矣領先其他一眾青年才俊,左丘玄和虞丘少皆是為豐塵高興。今日兩人早早便來,一是看看情況以免趙寒一夥暗中下手。二是也想見識見識這般醫家國手為民治病的盛大場麵。左丘玄也是第一次見這般名醫會診的宏大場麵,這般義診真是利民。這才想到難怪趙國極力想要掌控大周的藥道醫道,若是真是大周的這醫藥兩道都被趙國掌控,恐怕所涉災難不在戰禍之下。


    一番討論過後,幾位長老計議已定。竺佑道:“好了,還是將那些後生逐一叫出來吧。這個可是考驗他們的時候了,兒科的診療可是和成人不同啊。”又是一通叫號,各人輪番給那孩子搭脈。豐塵表現的倒是一般淡定如常,幾位長老也看不出豐塵有絲毫異樣。倒是其他幾人蹙眉者有之,歎息者有之,沉思者亦有之。唯有連弘濟上來,也是一般模樣,一副高高在上,怡然自得的樣子。周乾搖了搖頭,傳音道:“連公子,性子沉穩些,老夫要將病症和方子告訴你了。”連弘濟這才安心坐下,支著耳朵等待周乾傳音。


    台下不遠的虞丘少忽然道:“四師兄,這台上有鬼。這幾個長老裏有一個在用傳音之術!”


    左丘玄道:“我也發現了,這個時候用傳音之術,定是將幾位長老的方子告訴台上此人。待我破了他的傳音。”周乾內力雖然不淺,可是如何能是左丘玄的對手。自己還兀自將剛才診斷的方子說出,可是他哪裏知道,這時連弘濟是一個字也聽不見。這會正側著腦袋、支著耳朵等待周乾傳音。其他見他如此凝神專注,都道定是在研判那孩子的脈理。連弘濟半晌沒聽見,腦袋轉了轉,又換一邊。台下有人道:“這人不是連老會長的孫輩嘛,果然是世家啊。你看他診脈,與我們就不一樣。需要不斷變換腦袋的方向。”另一人道:“你知道個啥,這或許就是人家的不傳之密。連老會長說不定診脈的時候,也是要不停的轉動腦袋的。不過這般來迴轉動,難道就不頭暈嗎?”益州藥會聽人談論連惠山不傳的脈診之法,笑道:“這個你們就有所不知了,世間流傳一種脈診,是從上古神農氏就有。得天地之法,神妙絕倫,據說就是流傳到荊州的連家了。”有人聽得好奇道:“什麽樣的脈診之法?”益州那人道:“相傳神農嚐百草,一日在山中覓得一九彩仙株。結果這九彩仙株幻化為一仙童,手拿撥浪鼓不停搖晃,口授仙語傳了一套脈診之法。後來神農氏從此仙童處學來這套診法,每每遇到疑難雜症,隻要拚命搖晃腦袋,這病情就悉數掌握。後人喚作‘九天仙童撥浪鼓搖頭晃腦脈診神法’”。眾人開始聽他說的煞有介事,後來才知道這是杜撰而來。一通哄笑,道:“原來連家的不傳診法乃是,‘九天仙童撥浪鼓搖頭晃腦脈診神法’果然冠絕天地,真是無上大法啊。”


    連惠山遠遠的模模糊糊能聽到有人說他診法玄妙,手捋胡須滿麵微笑。眾人見他這般神情又是一陣大笑,連惠山聽得這笑聲不像是褒揚自己。招來下人問了問,頓時氣得將茶盞摔的粉碎。再看台上自己的孫子,連弘濟依舊在不停的轉換腦袋的方向,氣的渾身發抖。心想,我何時教你搭脈時,這般晃動腦袋的。


    正在大家熱議之時,就見連弘濟忽然站起身來,大聲道:“你們都不要說話了,我什麽都聽不見啊。”眾人一臉茫然,不知他說的什麽意思。隻有周乾,頓時心慌意亂,知道場外定有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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