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進了午餐後,月國提出了在周邊地區買點東西的請求,司機答應會送他去。他毫不猶豫地說了琴行所在的那條路。


    ***


    聽見風鈴響動,便知道有人進店。謝蘊發現是月國,她很驚訝。來到櫃檯前,月國詢問她是否知道世傑的聯繫方式。上次謝蘊縱由世傑追出去找他,還以為月國會不高興,沒想到這一次竟然主動提出要見到世傑,她內心的愧疚頓時消散。


    謝蘊當場打了世傑的電話,告訴他月國在琴行,然後笑嗬嗬地說:“他正好公司沒事,說是馬上過來。”


    世傑去年開始在一間唱片公司擔任音效處理,也就是後期的工作。同時兼顧自己的樂隊,在進入公司後,逐漸有了出唱片和推廣的機會。不過近年來各家唱片銷量慘澹,他們已經把市場轉向了網絡。


    世傑很快趕來,他進入後台休息室,月國在欣賞謝蘊種的植物。若是家裏多種點花就好了,他想。


    見到世傑,月國抬著頭解釋道:“我的手機弄丟了。”


    “別扯了。”世傑飛快地放下背包,扔在沙發上,“他把你的手機扣下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月國低頭默許他的說法。


    “我給你打過四五個電話,隻有第一個接通,其他全部被掛掉。”世傑對此很不滿意。


    “第一個電話說了什麽?”月國問。


    “讓我離你遠一點。”這裏省略掉的人稱是曜臣。“他說對你是認真的。”世傑摸了摸鼻子,因為這並非是曜臣的原話。


    當時的通話中,他問江曜臣以後怎麽辦時,曜臣迴答打算盡快去國外定居結婚,但還未和月國說過。所以世傑不便向月國求證,怕自己無意向月國傳遞這一消息,同時心裏不太是滋味,他不敢輕易妄想的事,江曜臣卻能唾手可得。


    “是嗎……”月國質疑地嘆氣。曜臣最近很忙,可不像是認真的態度。


    “即使是認真的,也不應該把你的手機拿走,莫非談戀愛還要管到這個地步嗎。”


    “沒事,那本來就是他買的手機。”


    “那你現在不能用電話豈不是很不方便?”


    “有點吧。”


    “你經常出門嗎?”


    月國搖頭說:“今天是難得的機會,平時他不讓我隨便出門。我來這裏也是擅自決定的,你不要告訴別人。”


    “啊,怎麽想到要來琴行呢?”


    從月國的語氣中聽出來,江曜臣限製月國的活動範圍。隻有來這裏他們才能聯繫,這和監禁有什麽區別?世傑替他感到不值。


    “我想找一份工作,看看老闆能不能幫到我……不能也沒關係。正好想起你打過我的電話,所以還想順便見你一麵。”


    “你這樣還要怎麽工作啊。”世傑嘀咕起來,“的確是有件事想告訴你。”


    “是什麽事?”月國抬頭看著他。


    “我不知現在說合不合適,畢竟一切都來不及了。”


    “是什麽事?”月國又問了一次。


    世傑猶豫了一會,還點了一支煙。


    “你經歷的那場車禍,我認為和江曜臣有關。”


    這是什麽意思?月國瞪圓了眼珠。


    世傑坐下來整合思路,說出楚銳在曜臣家當差的往事。事情過去二十多年了,詳情難以查清,僅憑父親昔日朋友的一麵之詞也不能作為證據。那是楚銳的人生裏唯一一個大金主,在他辭退私人司機的工作後,一人拉扯楚泉長大,生活拮據。和楚泉作為同學,世傑再清楚不過。


    若是楚銳的背後有一股勢力可以瞞天過海地操作這一切,那必定是有錢人或是黑道的人。雖然他辭職多年,現在辭世,一切都得不到考證。然而曜臣收留月國卻是事實,又發展成了戀人,而曜臣一家原本就認識肇事司機,他難道就沒點印象,天底下怎麽會有這等巧合。


    這麽推論下去未免也太陰謀論了,月國不會相信。最近四五個月以來受到的騷擾的確讓月國困惑,又不明白對方這樣做的目的,看上去是在逼迫他們分手,若是曜臣所為,他又何必先追求自己呢。爆炸事件發生後,警方對他們家加大了關注度,別墅區的警備也加強了。


    “曜臣沒有理由僱傭人來肇事,他和我們家無冤無仇。”


    “我不確定是不是和他本人有關,也可能是和他家裏有關。”


    月國不再接話,對於曜臣的家人並不了解。


    “即使無關,他也不太對勁?把你的手機拿走是什麽意思?難道不允許你和朋友聯繫嗎?”


    想了想,月國無奈說:“我沒什麽朋友。”


    “當然了,他不允許你和朋友來往嘛。”楚泉也是,世傑都聽說了。


    不能這樣說,聽見他指責曜臣,月國不太開心。其實,是他主動斷絕了和以前大部分朋友的聯繫,那些虛偽的朋友,看見他殘疾了,說不定還會疏遠,不如就由自己避開。連小焱也是出於一種獵奇心理才會想要接近他,他處在的窘境,無論是誰和他聊天,都會帶著同情與優越感。也許沒有朋友並不是曜臣的錯,他自己不敢和別人說話才是真正的原因。


    “是我自己的問題,有點沒臉和以前的朋友聯繫。”月國無奈低頭。


    “那你總要出門吧?他這樣管束你……”


    反正就是不正常,世傑說得哽咽。


    “你說的是。不過家裏需要的東西都有人幫忙買,根本輪不到我自己去……我出門的機會很少。”


    “他為你花了不少錢吧?”


    “嗯,就算我不要,也不是我說了算……”


    世傑有些不耐煩,提高聲音說道:“你準備這樣依賴他一輩子嗎?”


    “當然不可能……”


    月國皺起眉,而且這種事也不敢想。他連自己是否還喜歡曜臣也搞不清楚。


    “我會出來找工作的。”今天也是這個目的,月國努力眨了眨眼睛,他在緩解酸澀,世傑覺得心酸,也戛然靜止不再說話。


    與其出來工作,月國待在家裏也是衣食無憂,他有什麽好擔心的?他會生氣,隻是因為那個男人比他優秀和富裕,他沒有能力能與之相比,更沒有能力可以承擔照顧的月國的責任,所以不甘心。


    “如果你需要我幫忙,就給我打電話吧。”


    “你的電話可以抄寫給我嗎?”


    世傑在謝蘊的桌上找出紙筆,快速地記下,遞給月國,他小心地收好。


    “你以前都沒背過我的號碼啊,我一直以為你記得。”世傑不滿地喃道。


    交往三年,世傑以為月國會更用心一點。也許至始至終,月國的心裏都沒有他的位置。剛開始交往時,月國總是若即若離的態度,交往了半年,月國才習慣和他在一起,然後他們策劃以後的生活,月國每天都去他家做飯,兩人也斷續同居過很久,那時他認為自己沒有追錯人,月國雖然慢熱,不過很踏實又專心。但是後來他忙起來,月國也立刻疏遠他,沒有責問或是糾纏,就像是隨時離開也不覺得難過。現在更是結束了,他感覺不到月國對他們的感情有過惋惜和遺憾,不能釋懷的隻有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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