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家醜不外揚,月慧卻並沒有把他當外人,而是相當信任地告訴曜臣:“他啊,欠了我哥好多錢一直沒還,美名其曰是買車,以後好接送我哥上下班,其實都是藉口。人品真的很差,如果不是因為欠錢不還,我肯定會讓我哥把他一腳踹了。”


    曜臣問她:“欠了很多嗎?”


    “對我們家來書挺多的。”月慧嘀咕說了,“二十萬。”


    他有時會若有若無地問起月國的男友,為了試探他們的關係。


    月國竟然對那種人付出過,而且獻出自己所有的存款,僅是這點,就足夠讓自己憤怒,加之他感覺到月國對自己的感情,並非是全心全意,而是帶著一些隱瞞和謊言,更令他暴躁不已。


    被他鬆開頸部,月國的腦袋跌下去埋入地裏。


    用上次同樣的辦法,曜臣取下皮帶,拴著月國的手固定在泳池的扶梯旁,他站起身,將月國剩下的身軀踢入泳池中,連水花也不起,月國太輕了,他懸掛在水麵,連掙紮也做不到,像一隻受了傷的人魚。


    人魚?


    也許是幻覺,曜臣感覺這是他的躁鬱症有些復發,他常常覺得月國是一隻寵物。


    無論多麽抵抗,他還是沾染了父母性格的影子。他對月國的暴行,就是父親和母親身上的陰暗麵的縮影,他再清楚不過,為什麽他會這樣。


    他感覺到月國並非全心全意地依賴他,而是存有一絲會離開的可能性,所以他焦躁不已,也不知如何去解決。難道這段時間的付出還不夠證明自己的真摯?亦或是對月國的管束太放縱了才導致這樣。月國也並非和社會脫節的人,他自然有他的朋友,隻是曜臣愈加難以忍受月國有朋友的事實。


    隻有月國無法再離開他、世界裏唯有他一人時,他才會滿意。


    在動手的過程中,曜臣不斷喘氣,聲音十分沉重。


    “因為你對我說謊,所以這是懲罰。”


    “我沒說謊……”月國喃喃地說著隻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話。


    被固定的手動了動,手腕已經起了紅痕。


    泳池水裏已經滲透了整具身軀,他的毛衣也濕透了,冰寒刺骨的觸感有如針紮,但經歷過更加撕心裂肺、遍體鱗傷的痛。所以這不算什麽——他安慰自己。


    ***


    這次的見麵約在了一家他們從未來過的昏暗、安靜的復古酒吧。


    這裏的氣氛適合談話。


    他們已經七八年沒來了,也已經三年沒見過麵。


    高中時逃學來這裏喝酒的往事記憶猶新,世傑抬起菠蘿杯與旁桌的杯子碰撞。


    “裝修該換換了,老闆。”


    “換個屁啊,你們給我錢呀。”站在櫃檯裏的中年女人向他們兩人吼道,這就是高中時常常來她這兒彈吉他的兩個小屁孩。


    楚泉不愛接話,世傑和她調侃了幾句後,話題轉移到他們要說的事上。


    “所以找我幹什麽?”世傑扶著頭說,“別說是為了敘舊……”


    他們曾經是高中時就一起喜愛音樂、組建樂隊的兄弟,和另外一個lesbians的女孩主唱一起,當時的關係非常鐵。


    樂隊在高中成型,大學時,又陸續加入了貝斯手和鼓手,他們在本地的城市live圈也開始小有名氣。


    [ra!nbow]是他們的樂隊名字,暗示樂隊的成員的性向,當時他們想以更加硬朗、朋克的形象出現,不會給人造成陰柔的錯覺。


    楚泉喝了兩杯足足的生啤酒,才開始說話:“你知道月國現在怎麽樣了嗎?”


    “我和他分了。”


    也是因為和月國的戀情,楚泉竟然疏遠了他們,甚至退出了樂隊。但世傑並不覺得是月國的錯,是音樂上的分歧才導致分道揚鑣。加上楚泉家庭的條件不濟,沒有更多的資金供給給樂隊,他也不願意再過那種為了樂隊砸錢的日子。


    “他出車禍了。”


    “是出車禍後,聯繫不上他,所以才算是正式分手了。”世傑苦笑說。


    “你知道他最近怎麽樣了嗎?”楚泉又問了一次。


    大概和一個挺有錢的男人在一起吧,世傑想這麽迴答,卻沒有說出口。


    他沉默幾許,說道:“月國……截肢了。”


    “你不知道嗎?他和一個叫江曜臣的人在一起。”


    “我勉強聽說,不過,和我也沒什麽關係。”


    楚泉點了點頭,然後,將話題直轉。


    “我爸過世了。”


    “這是怎麽迴事?”


    世傑有一點震撼,沒想到這幾年不聯繫,會得知這種消息。


    “自殺。”


    “自殺?你爸……你爸自殺?”


    “你別這樣,小聲點可以嗎?”


    “抱歉,你現在過得還好吧。”


    隻差是像月國那樣再出一場車禍了,楚泉悲慘地想,隻是他和月國不同,他朋友非常多,他有朋友們幫忙,到處打工、蹭吃蹭喝都不成問題,雖然落魄,收入也能供養自己租房和吃飯。


    月國呢?他認為月國很孤單,就算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也像是一場設計。


    之後,楚泉開始說月國出車禍的事是由自己父親肇事所為,然後父親自殺,以及後續月國被威脅恐嚇的事。


    至今他都不知道背後推手,但是終於有了一點頭緒。


    “我發現我父親,曾經在一家富人底下做私人司機,而他們家的孫子,就是江曜臣,他竟然和月國在談戀愛。”


    他感嘆道,帶著一種畏懼,“月國都那樣了,居然能在一起,你不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嗎?”


    他們不約而同地握著玻璃杯,腦袋中的念頭大概也差不多。


    無非就是江曜臣和這場車禍有關。


    “車禍的那一天,是我送月國迴家的。”


    世傑抬起頭,感覺有些眩暈,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那天,有一件事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我怕說出來,會造成更大的壓力。”


    “如果你信任我,可以對我說。”


    楚泉拍了拍他,“為了更加接近我爸自殺的真相。”


    “知道真相有什麽用?你爸人也走了。”世傑搖了搖頭,他有些嘲弄。


    “也是為了月國的安危。”


    楚泉誠懇說,好歹認識了那麽多年,還是他們都共同喜歡過的人。


    世傑放下杯子說道: “你知道的,月國家那個區是老城區的郊區。那邊經常拆遷修路,卡車很多。”


    “我和月國家都在近江區,你忘了。”


    “喔,對,以前他經常搭你的機車一起迴家。”


    世傑笑了笑。


    然後那時的自己,也算是吃醋,所以決心未來有一天一定要買車,親自接送月國。


    他停頓了一會,好像是在掙紮。


    “所以……其實,車禍的那天,我被一輛卡車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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