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璉牽著趙瑜的手,走進來。


    “妾身見過官家。”


    “爹爹聖安。”趙瑜行禮道。


    宋朝也是叉手禮,趙瑜雖然才六歲,但皇家禮儀已經十分嫻熟。


    和他的母親很像,這是一個性格溫雅的孩子。


    “瑜兒,來,過來,到爹爹這裏來。”


    趙瑜走過去,站到趙寧旁邊,趙寧看著趙瑜的眼神,充滿了慈父的柔情。


    “爹爹聽說你前些天嚷嚷著要跟高太尉學蹴鞠?”


    “孩兒聽別人說高太尉蹴鞠很厲害,所以就想見識見識。”趙瑜用稚嫩的語氣說著。


    他皮膚白嫩,眉目清秀,倒是像個瓷娃娃。


    朱璉說道:“瑜兒,你身為皇子,不能終日隻知玩耍,要勤勉學習。”


    “誒,小孩子不玩耍,什麽時候玩耍呢。”趙寧勸阻了朱璉的教育。


    趙寧自己也有一套育兒理念。


    他說道:“小孩兒,有一個幸福的童年,可以為他成年以後的辛酸和挫折提供心理的遮風擋雨。”


    有些人一輩子被童年治愈,有些人一輩子都在治愈童年。


    朱璉坐到趙寧的旁邊,溫柔地說道:“瑜兒這孩子,平時是很安靜的。”


    “那更要好好玩耍。”


    在妻兒麵前,趙官家不再是朝堂上那個趙官家,他充滿了溫和,展現出來的性情溫良、儒雅。


    這個時候,他內心也恢複到了平靜,是那種全身放鬆的狀態。


    “男孩兒更不能過於安靜,他們體內隱藏著無限的精力,是需要發泄出來的,這樣才開心、快樂。”趙寧揉了揉趙瑜的額頭,“不要整天像個小大人,如果你喜歡蹴鞠,爹爹就去跟高太尉說,讓他每天抽一點時間出來陪你蹴鞠。”


    “是的嗎?”


    “當然是真的,但每天最多隻有一個時辰,因為高太尉也有許多公務,大人的世界是很忙碌的。”


    “我以後長大了是不是也會很忙碌。”


    “等你長大了,也會很忙碌,所以現在就盡情地玩耍吧,好好地玩耍。”


    “嗯!”趙瑜點了點頭,他的眼睛清澈得如同清晨的泉水一樣。


    趙瑜又突然問道:“爹爹,孩兒聽說,大哥兒在遼東打仗,是真的嗎?”


    趙寧愣了一下,說道:“是真的。”


    “那等孩兒學了蹴鞠,再學騎馬,以後去找大哥兒可以嗎?”


    趙寧笑起來:“你為何想去遼東找大哥兒?”


    “母親很想念他。”


    趙寧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官家,童言無忌。”朱璉連忙說道。


    “沒什麽,我也能體諒你的思念之情,但是他現在長大了,遼東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地方。”趙寧很耐心地說道,“昨天梅執禮還給我看到了安東都護府今年上半年的稅收,以及地方的民生匯報,諶兒長大了,他在那裏做許多事都做的很好,迴來反倒會束縛他的手腳。”


    朱璉眼中似乎有淚光,被她強行忍了下來。


    “妾身知曉官家都是為了他好,妾身心中從未怨過官家。”


    “等遼東事務緩和,我讓他迴來待一段時間,好好陪陪你。”


    “嗯,謝官家。”


    “他終究是長大了。”


    “妾身明白。”朱璉歎了口氣,玉容頗有些神傷,但語氣卻依舊溫婉,“妾身今日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與官家商議的。”


    “哦,何事?”


    這皇後乃是後宮之主,後宮之事那自然都是皇後做主的,有作為的皇帝很少去插手後宮。


    畢竟女人之間的事,還真不是一個男人能解決的,即便這個男人再有本事,政治、軍事、哲學、科技、經濟樣樣精通,也未必能解決女人的問題。


    趙寧很有自知之明,他從不幹涉後宮的事。


    而事實上,朱璉本身就是一個比較溫和、賢惠的女子,她為人柔靜、尊禮,也很少與後宮其他嬪妃交惡。


    趙寧明白這些,平日裏自然不多問,朱璉也從不在他麵前抱怨後宮之事。


    那今日忽然來說事,想來不是後宮之事了。


    趙寧多多少少猜到一些。


    近日賣地和清查房產甚囂塵上,觸動了不少人的利益,尤其以外戚為主。


    那後宮之內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哪一個以前沒有借著皇家的名義在民間購置房產呢?


    要說這購置房產,畢竟是自己花錢買的,不偷不搶。


    除了違規,倒也不算大惡,沒有像地主老爺那樣把人變成佃戶,鎖在田裏放高利貸。


    這東京的房價從真宗時代就開始漲,少說大幾十年了,所以這幫人當初買房的時候,東京城房價已經不低。


    真要說他們是罪魁禍首,倒還有些冤枉。


    然而,時代的車輪碾壓過來的時候,才不管你是不是始作俑者。


    擋在前麵,阻礙了發展前進,就要被拿掉。


    朱璉說道:“官家,妾身懇請您以違反朝廷之法的名義,沒收了妾身父親、兄長的所有房產,並嚴格懲罰他們。”


    趙寧驚訝道:“這是為何?”


    “現在朝廷在前線打仗,國庫開支日漸繁重,而京師之內,外戚之家,不但不為君分憂,還惡意並購房產,阻礙朝廷新政,若是能將那些錢送到前線,換來天下太平,豈不是仁德之事。”


    趙寧立刻明白了,朱璉是真心想這樣做。


    “那畢竟是你的父親和兄長。”


    “隻是罰他們的錢,並非取他們性命,但是諶兒卻在前線與兇狠的金人作戰,隨時都可能喪命,我這心中每每想到此處,都悲痛萬分,不將自己的孩兒送到前線,不能理解那些同樣將孩兒送到前線的父母的心痛。”


    她這話說得趙寧心中也頗有幾分悲傷起來。


    女子柔情,為母則剛。


    看得出來朱璉對趙諶的思念和擔憂,已經深入骨髓。


    “聖人明大義,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就按照朝堂規矩來吧。”


    “謝官家。”


    又閑聊片刻,朱璉才帶著趙瑜離開。


    “爹爹,孩兒先告退,您多注意身體,改日再來問安。”


    說完,母子二人離開了文德殿。


    朱璉今日的反應,已經證明外戚們行動了,並且後宮那些女人都聽到了風聲,大概朱璉是她們派來的代表。


    但是她們沒想到,朱璉不但不幫他們說話,還主動要求趙寧趕緊查。


    是啊!


    不將自己的孩兒送到前線,怎知那千千萬萬黎民心中思念之苦?


    那些外戚在東京城過慣了榮華富貴,自然是不會去關注邊疆將士們的死活。


    要說這高俅找人,速度是真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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