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雲內州。


    雲內州是金國在陰山南麓的一座城池。


    遼國時代,這裏是遼國控製漠南草原的戰略要地,不僅僅是因為它的位置好,還因為這裏是遼國產鐵中心之一。


    到了遼國滅亡,金國替遼,按理說這裏是非常重要的。


    但因為金國常年將注意力放在大宋,內部的製度又一塌糊塗,漢人、契丹人和女真人矛盾重重。


    又因為府州和麟州當時在金國的控製下,陰山以南的汪古部還算很配合,所以一直沒太重視。


    直到府州被大宋奪迴去,金國內部權力結構發生劇變,金兀術這種金國改革派上台主政,雲中人事被清洗,金國的目光才瞥向了這裏。


    然而,已經晚了。


    趙寧早就提前行動,尤其是對草原的茶葉戰略。


    而宋理之戰,以及南方茶園新政,都對這一戰略形成了強有力的支撐。


    誠如趙寧所料,當大宋真的在關外展現出強大的實力的時候,草原上的敵人第一反應肯定不是投降,而是聯合。


    那茶葉戰略就是遏製草原部族之間聯合的手段之一,也是遏製草原與金國聯合的手段之一。


    趙寧又在雲內州以西的三百裏插了一個小旗幟。


    這裏就是接下來安北府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後世的包頭。


    在這裏築城,東可遏製金國的雲內州,西可隨時出擊西夏黑山威福軍司。


    當然,這地方在黃河以北,需要渡河才行。


    每年冬天這裏的黃河結冰,倒是不必過分考慮渡河難題。


    在這個位置的南邊兩百裏就是東勝城。


    從府州到東勝城到安北府,三個點連成線,以這條主幹線,在周圍修建城寨,形成有縱深的防禦體係。


    趙寧腦瓜子飛快轉動著,西夏接下來肯定感受到威脅,想要聯合金國一起攻打這裏。


    不過不要緊,隻要能穩住腳,扛住金軍就行。


    趙寧的目光又瞥向了橫山,嘴角露出了笑容。


    因為橫山的爭奪戰才是重中之重啊!


    陰山在這個階段,能拖住金軍支援西夏,就是它最大的作用了。


    “官家,王太尉和錢相公求見。”


    門外傳來了王懷吉的聲音。


    趙寧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地圖,隻是淡淡說道:“宣。”


    錢喻清和王宗濋疾步走進來。


    “臣參見陛下,恭祝聖安。”


    趙寧這才轉身,走到桌前坐下來:“找朕何事?”


    王宗濋看了錢喻清一眼,然後呈遞上來太府寺的奏劄。


    趙寧打開看完,不由得蹙起眉頭來。


    “陛下,賣……賣不出去。”王宗濋底氣不足地說道。


    “你這方法有問題。”趙寧說道。


    “方法有問題?”


    “對,方法有問題。”


    見趙官家沒有怪罪,還指正了,王宗濋不由得鬆了口氣。


    “請陛下賜教。”


    “那些商人背後多多少少有些官員的利益線,府城新政一開,對東京城內的房價是有影響的,有些人坐擁好幾套房,當然不願意朝廷開新的地方,商人們都在觀察,誰也不敢在這件事上得罪那麽多官員,自然對你陽奉陰違。”趙寧不慌不忙地說著。


    王宗濋和錢喻清連連點頭,他們沒想到趙官家其實把這件事看得很清。


    “有錢買地的商人不敢得罪人而斷了自己的後路,想發財有膽子的,沒錢買地,是不是?”趙寧又說道。


    兩人的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一樣,連連稱是。


    “這簡單,你找幾個有野心的良家子弟,從銀行貸款給他們登記房產商社,專門去買地、建房,拿完地建完房,有的是人等著買,你王宗濋的銀行還能再賺一筆,何必看那些官員的臉色。”


    王宗濋頓時醍醐灌頂,整個人呆住了。


    這麽簡單的問題,自己居然沒想到!


    趙寧說道:“如此簡單的問題,你居然沒想到,朕勸你少去樊樓。”


    “臣罪該萬死,陛下恕罪。”


    趙寧又對錢喻清說道:“和你在杭州改稻為桑,以及張九成在河東修官道一個道理,去辦吧。”


    “陛下聖明。”錢喻清立刻說道。


    “這種事王宗濋想不到,你應該想得到,你現在是宰執,有什麽想法,就大膽地去做。”


    “臣愚鈍,承蒙陛下教誨。”


    兩人離開文德殿後,王宗濋說道:“你知道怎麽解決?”


    “我……我確實知道。”


    “那你為什麽不說。”


    “這件事和改稻為桑、修官道還不一樣,其中牽涉到的錢數過大,必須請示陛下。”


    “懂了,你倒是謹慎。”


    “不謹慎不行。”錢喻清說道,“你迴去寫一份奏報,遞交到政事堂,我會呈遞給陛下,這銀行房貸賣地建房的新政,必須有朝廷的新政出台推行,否則阻力會非常大。”


    “還是你想的周到。”


    第二日,錢喻清便呈遞了一份奏報到趙寧那裏。


    趙寧一看這牽涉到銀行了,就不是政事堂能拍板的,他當場就簽字蓋章生效。


    接下來幾日,王宗濋也不去樊樓了。


    按照趙官家所言,他找了幾個膽子大的,幾日之內便將房產商社處理好。


    隨後就讓銀行開始放貸。


    接下來半個月,東京城的官老爺們和富商們都坐立不住了。


    因為新城一口氣賣出去了3000畝地。


    而且據說還在繼續增加,新出現的房產商社是由銀行貸的款。


    隻要是一個合格的商人,都知道這是有多麽賺錢。


    十一月上旬,太府寺官員們的門檻差點被踏破了。


    到了十月十三日,賣出去了一萬畝地,據說這半個多月,太府寺和東京城內所有銀行的官吏都在加班加點。


    土地的價格也在快速升高,從最開始的100貫一畝,到現在的300貫一畝。


    半個月的時間,狂收300萬貫。


    這不是在搶錢,這比搶錢還要快,試問哪個土匪搶錢半個月能搶300萬貫?


    而且地價還在如脫韁之馬一樣快速飆升!


    王宗濋笑得嘴都合不攏。


    第一批買到地的那些人也笑得嘴都合不攏。


    在這個時候,東京城無論是權貴還是富商,都已經嗅到了這個前所未有的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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