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代表天子,向您表示真誠的敬意。”張邦昌取出趙官家禦賜寶劍,雙手呈遞上去,“此乃天子隨身佩戴之物,天子讓我賜予大王您。”


    段正嚴連忙走出來,畢恭畢敬,親手將一把劍接過來,他感激涕零地說道:“天子垂憐,小臣榮幸之至。”


    趙寧這個人,喜歡玩先禮後兵。


    一開始大家好好說話,等把氛圍炒起來後,再提自己的要求。


    這個套路段正嚴其實是不知道的。


    他趙官家的東西絕對是不會白給,隻要你拿了,那必然要交出一些東西來。


    張邦昌迴到自己的座位,他說道:“大王,這兩年來,雙方在貿易上取得了顯著的成果,尤其是以茶葉和馬匹來說。”


    “皆是天子仁德,我小國弱民才有一口飯吃。”


    “也是大王勤政愛民,百姓安居樂業,否則百姓怎會自告奮勇與天朝貿易?”


    段正嚴被誇得有些高興。


    他這個人的確是一個明君,幾乎明君的所有優點他身上都有。


    儉約、勤政、與民休息,而且仁德、守信。


    大理國在他的治理下,確實達到了一個巔峰。


    “天使謬讚,小臣愧不敢當。”段正嚴舉起酒杯,“天使,小臣敬您一杯,希望兩國永世交好。”


    張邦昌也很配合地飲起酒來。


    這活其實並不好幹,至少張邦昌覺得不好幹。


    大理國對大宋朝是非常熱誠的,人家一直想抱著大宋朝的大腿,但大宋朝對大理國的態度卻愛理不理。


    現在大宋展現出空前的熱情,大理國上下自然是極其歡喜。


    大理國君臣與大宋使者們把酒痛飲,氣氛其樂融融。


    等把氣氛炒起來後,張邦昌開始有意無意帶話題。


    他說道:“大王,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成都府路國營商社主事方正言。”


    方正言行禮道:“下官參見大王。”


    當年趙佶賜段正嚴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空、雲南節度使、上柱國、大理國王。


    嚴格來說,段正嚴名義上是趙官家的臣子。


    方正言在他麵前自稱下官,合情也合理。


    段正嚴也連忙迴禮:“有禮了。”


    “這兩年,所有的馬匹和茶葉買賣,都是方主事在操辦。”張邦昌繼續說道。


    “辛苦方主事。”段正嚴禮貌客氣地說著。


    “大王言重了,都是為了兩國福祉。”方正言說道。


    段正嚴又說道:“這其中若還有什麽問題,需要小王協助的,且但說無妨。”


    “倒無甚問題。”方正言說道,“雙方交易都很愉快,貴國百姓仁善,天朝百姓禮義,其樂融融。”


    段正嚴不由得笑起來,雙方又拿起酒杯飲了一番。


    氣氛更是歡樂。


    “下官忽然想起來,倒確實有一個小問題。”


    “方主事但說無妨。”也許是真的高興,段正嚴頗為豪爽。


    “問題也不大,隨著雙方貿易量越來越大,所牽涉到的交易銅錢數量與日俱增,每每我朝商旅要用大車運輸巨量的銅錢,實在頗有不便,貴國商旅拿到銅錢後,又要慢慢清點,且迴國運輸中很難保證安全。”


    聽完,段正嚴不由得點頭,這確實是問題所在。


    “大王可有辦法解決?”張邦昌說道,“若此事不能解決,恐怕兩國商旅往來會受到極大限製,交易數額也不會再增加了。”


    段正嚴歎了口氣,說道:“小王亦知曉此事的難處,一時間也無辦法。”


    方正言故作思考,隨後說道:“大王,下官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此事。”


    “你且說來。”


    “我大宋境內現在已經普及交鈔,若是在大理國境內開設一家銀行,我大宋商人隻需要將錢儲備到銀行中,貴國商旅與我朝在成都交易,我朝商人開具票匯,貴國商旅憑借票匯到大理銀行取錢,若是半途遭了劫匪,劫匪不能知曉開具匯票之人的名諱,是無法去銀行取到錢的。”


    段正嚴一聽,頓時喜出望外:“此計甚妙!此計甚妙啊!”


    “不過,我朝現在皆以交鈔通行商貨,銀行也隻能取交鈔,所以大王需要讓民眾能接受交鈔。”


    段正嚴頓時麵露難色。


    “大王有何難言之隱?”


    “不瞞你們說,早些天我便與相國商議過此事,相國不同意用交鈔。”


    張邦昌心頭一動,立刻追問道:“那大王可否願意?”


    “小王倒是認為可行。”


    張邦昌深吸了一口氣,看來趙官家推測的是對的,段正嚴此人性格溫和,對許多事的態度都是順其自然,不會過分人為強製幹預。


    他對交鈔的態度,果然是隨意的。


    但是,大理國內的局勢卻很特殊,相國之位是世襲的,高氏對大理國朝堂的掌控非常強硬。


    甚至曾經高氏逼迫段氏退位,建立了大中國。


    也是在三十幾年前,才還政段正嚴的父親段正淳。


    此後高氏把控朝政,基本上獨斷專行。


    如果高氏不同意,那麽大理國大概率上是不可能推行交鈔的。


    然而,段正嚴卻願意推行交鈔。


    這個機會就來了!


    張邦昌立刻追問道:“大王貴為一國之君,難道還不能推行政令?”


    段正嚴說道:“小王是很尊重相國之意的。”


    “可這件事牽涉到兩國商貿,天子是很看重的。”張邦昌開始借機施壓。


    一邊是天子,一邊是相國。


    這讓段正嚴為難起來。


    “大王有何難處,盡管說出來,我來為您想辦法。”張邦昌借著酒勁開始拍胸脯。


    “我與相國先商議一番,如何?”


    “好,我們是尊重大王的,天子對大王更是讚賞有加,天子還說明年要加大從大理國購買商品。”


    “多謝天子垂憐。”


    酒後,各自迴去睡大覺。


    蒼山之上飄起雪花,洱海之畔卷起波濤。


    政治上的談話,一般情況下還是很客氣的,雙方把話說到合作的層麵。


    但張邦昌已經提及到“有問題找我”這種話。


    言外之意其實是,如果相國不同意,那就是違背天子的意思了。


    這裏麵又牽涉到大理國作為大宋朝的附屬國,要遵照天朝上國的規矩。


    這是天朝體係下的基本法則。


    天朝上國是什麽規矩?


    君臣有序!


    現在你的君主讚同交鈔,你一個做臣子的反對?


    這豈不是在違背的天朝上國的規矩?


    那我大宋天子不出兵維護秩序,豈不是對不起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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