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執禮出列。


    我怎麽看?


    我能怎麽看?


    “陛下,此事應該問問錢尚書。”


    錢喻清在人群中心頭一沉:好你個梅老頭,陛下問你,你把我揪出來擋刀子?


    趙寧問道:“朕問的是國庫財政,錢喻清是統管海貿,朕為何要問他,這事不是該你管嗎?”


    “陛下,朝廷目前的增收,至少有一半是取決於錢尚書的。”


    注意力一下子被拉到錢喻清那裏。


    梅執禮一臉傲嬌的樣子:嘿,陛下,想再在臣這裏壓榨錢?找你的小舅子去吧!


    “此話怎講?”


    “目前朝廷能增收的幾點:一、海貿增收。二、擴大稅基。”梅執禮詳細說道,“這第一點,自然是錢尚書那裏,能出海多少商品,每年收入多少,那都是錢尚書能決定的。”


    趙寧問道:“今年出口了多少?”


    “今年尚未結束,便說上半年,海外總收入在兩百萬貫,預計下半年,一百五十萬貫。”


    這個數字報出來就比較尷尬了。


    全年收入350萬貫。


    其實不算低,大宋朝以前的海外收入大概在150萬貫左右。


    可今非昔比啊,他媽的張俊那廝一人就被罰了500萬貫。


    趙鼎曾經做過一份預算,海外的年收入是能達到一千萬貫的。


    趙官家的胃口越來越大了,海外350萬貫豈能滿足他現在的要求?


    但畢竟錢喻清是自己的小舅子,也是朝堂上現在很重要的一股勢力,海洋的空間還很大,他不好直接質問。


    錢喻清主動站出來,說道:“陛下,因戰事影響,對高麗是收入銳減,日本和南海諸國的商貿也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


    “你說的到達了極限是何意?”


    錢喻清說道:“國朝海船出海後,在海上經常遇到強盜攔路搶劫,而且室利佛逝(三佛齊)仗著自己離天朝遙遠,始終控製著重要的海路通道,見天朝大量商品湧入,便趁機抬高關稅,甚至有時無禮扣押天朝船隻,沿海許多商人望而卻步。”


    他繼續說道:“廣州民間也曾組織一批武裝南下,卻铩羽而歸。”


    “你不是有海軍嗎?”


    “啟稟陛下,室利佛逝地處偏遠,目前我朝對其並不了解,臣不能輕易派大軍深入,暫時派了民間許多商人先收集情報。”


    趙寧點了點頭,眾人也無話可說。


    大宋對海外的了解目前還是非常有限的。


    不過,自從錢喻清拿下占城後,福建、兩廣地帶的民間已經掀起了大量的出海熱。


    連東京城不少人都在討論海外的趣聞。


    各種海外的書籍現在也層出不窮。


    “琉求的情況呢?”


    錢喻清迴答道:“福建不少民眾正在往琉求島移民,從上個月開始,就有人在那裏收集大量鳥糞,第一批已經抵達杭州灣,不知民間反應如何,暫未有消息傳來。”


    “梅尚書,你說的第二點呢?”趙寧問道,“這擴大稅基是如何,怎麽又和錢喻清有關了?”


    “陛下,張九成提的建立官道一事,已經準備就緒,但這需要有大量的商品進入到河北,原地的策略是從海外,以及東南改稻為桑,而東南的改稻為桑也牽涉到了海外收入,若是江東能有更多的紡織品,海貿收入會更加可觀。”


    “朕記得現在從占城、交州能運輸大量的糧食到中原?”趙寧看著王宗濋。


    王宗濋立刻出列:“迴稟陛下,是的,今年從占城和交州抵達京畿的糧食高達三百萬石。”


    “趙相公。”


    “臣在。”


    “這些糧食投入到河北,對張九成的官道策略是有效的吧?”


    “的確有效。”


    這時,蔡懋出來說道:“陛下,僅僅是投糧食,確實可以在印錢的同時遏製糧價上漲,但是其他的物價恐怕就不好控製了。”


    “民以食為天,隻要糧食不漲價,就沒有問題。”王宗濋說道。


    蔡懋說道:“但是這種印錢會引發富戶的反對,這是在造成他們錢的貶值。”


    “誰說朕要印錢的?”趙寧說道,“銀行現在有錢,朕是用銀行的錢借貸給修路的商社,僅此而已。”


    “這……”蔡懋有些驚訝。


    這不就是耍流氓的說法嗎!


    你趙官家要是不印錢,我蔡懋今天把腦袋放在這裏給高太尉當球踢!


    趙寧說道:“行了,既然都已經準備就緒,就讓張九成去辦吧。”


    蔡懋又說道:“陛下,此事臣擔心恐怕會有許多人反對。”


    “許多人是多少人?”趙寧反問道,“你不要拿模糊的物什來嚇朕,有人反對,你得告訴誰反對,反對的理由是什麽,你得給朕解釋清楚!”


    “臣惶恐,陛下教誨得是。”


    蔡懋也不說話了。


    趙寧又想了一下,說道:“荊湖路開發如何了?”


    “迴稟陛下,在陛下的英明指導下,荊湖北路目前的良田數已經由過去的2600萬畝,增加到3000萬畝,荊湖南路則從過去的3300萬畝增加4000萬畝,目前有京西、江南西路、江南東路的人紛紛移民荊湖路,當地人口也在快速增加。”


    趙寧問道:“若是現在開始在江東和兩浙改稻為桑,可否?”


    趙鼎說道:“可以從江寧府開始嚐試。”


    “那便如此去辦。”趙寧說道,“現在需要錢,剛才諸位也都聽到蔡相公關於滅西夏和收燕雲的費用了,朝廷需要錢!”


    “還有,打仗打的就是後勤,後勤都是用錢堆出來的!”趙寧繼續說道,“朕不想因為錢的問題,導致軍隊無法繼續北上,朕決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


    議事很快結束,誰都沒有提今日何栗缺席一事。


    十月二十七日傍晚,在趙官家準備離開文德殿的時候,高俅才急匆匆趕來。


    一份關於審理何栗的匯總放到了趙寧麵前。


    “官家,何雍都承認了,但是何栗不承認,他說他完全不知情。”高俅笑嗬嗬地說道。


    趙寧看完這份匯報,再看了看何雍招出來的金額,好家夥,600萬貫!


    比張俊的還多了100萬貫!


    “你怎麽看這件事?”


    高俅說道:“臣覺得何栗絕對知情,不僅知情,何栗還有其他目的。”


    “哦,你此話怎講?”


    “陛下難道忘了,康王去西北,就是何相公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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