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民,還認識本官。”


    “這京師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王太尉!”周先才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王太尉,小民不知犯了何事,請王太尉救救小民,小民願意湧泉相報!”


    “你剛才不是說你在朝中認識人嗎?”王宗濋笑道,“認識誰,來,跟我說說。”


    “這……”


    “那就帶走,迴去慢慢說!”


    “誒,你們不能抓我,我什麽也沒做,我是良民,我是良民……”


    一個皇城司班直一巴掌抽過來,怒道:“鬼叫個甚!”


    老實了,周先才乖乖被帶走。


    這一聽說自己要被帶到皇城司大獄,周先才直接嚇尿。


    當然,周先才用自己最後的倔強堅持了一會兒。


    “我是冤枉的!我什麽也沒做啊!我是冤枉的!”


    對於周先才這種情況,在場的人顯然已經司空見慣,仿佛什麽也沒有聽見,先吃了點東西。


    畢竟動手是要消耗體力的,吃東西不過分吧?


    經驗豐富的班直們吃完東西後,沉默地開始準備一些工具。


    然後便響起了周先才撕心裂肺的哀嚎。


    打完了,打爽了,可以開始問話了。


    趙寧大半夜還沒有睡覺,就在等著消息。


    王宗濋大半夜也沒有睡覺。


    高俅那個混蛋平時看起來是很討厭的,但此時此刻,王宗濋倒是希望高俅能快點迴來了,不然這累活都得甩給他,他有些吃不消。


    “官家,口供都在這裏。”


    “這個開封府稅務司王表,一個五品官,雖然級別不高,但對於普通百姓,已經是不可觸及的大官,他為何與周先才有來往?”趙寧疑惑道,“你這份口供就給朕看了這些?”


    看來不專業啊!


    若是高俅在這裏,就必然是另一迴事了。


    王宗濋感受到了趙官家語氣中的不滿,他連忙說道:“官家,這個王表可不簡單啊!”


    “如此怎講?”


    “稅務司這個衙門剛獨立出來的時候,王表就成了開封府的稅務司郎中。”


    “你是說,他是新政派的人?”


    “可不是嘛!”王宗濋有模有樣地說著,“而且去年,此人多次出入康王府邸,交趾之戰結束後,朝中關於安南都護府大都護的人選爭議,這個王表就率先提出推薦康王。”


    “你是怎麽知道的?”


    “當時政事堂收集了所有的奏劄,按照順序在政事堂,一個個念,臣印象極深。”


    “你的意思是,這個王表是康王的人?”


    “是不是康王的人臣不知道,臣隻知道他與康王來往密切。”


    “按照你的說法,這陷害嶽飛的是康王?”趙寧問出了這句話,立刻意識到什麽。


    好家夥,這不迴到曆史正題上了嗎!


    “康王人現在遠在西北,若說是康王所為,恐無人會信。”


    “現在該怎麽辦呢?”趙寧笑道。


    “當然是把王表抓起來。”


    “那你還在這裏作甚,朕的好舅舅?”


    王宗濋愣了一下,立刻說道:“臣這就去!”


    “劉氏要一起抓嗎?”


    “你說呢?”


    “是!”


    今晚的皇城司是注定不眠了。


    稅務司是戶部垂直管理的衙門,是稅務新政的衙門。


    王表,一個開封府的官員,是出於什麽樣的利益驅動力做這件事?


    第二天上午,趙寧派王懷吉出去打聽消息,東京城的街頭議論這件事的越來越多。


    人們樂此不疲。


    其實三妻四妾在古代是很常見的。


    但是,拋妻就有問題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拋妻也沒問題,畢竟都快餓死了,賣妻也隨處可見。


    但是對於有名聲的人來說,就很嚴重了。


    因為道德是一把萬能鑰匙,它的確能綁架真正有道德的人。


    用錢喻清的話來說:“人們總是希望世人對自己寬容一些,卻對他人是如此刻薄。人們是如此健忘,東京之戰才過去了幾年?”


    果然,按照標準套路,輿論發酵之後,就該官員上場了。


    這一上午,無數封奏疏就跑到了政事堂。


    還有厚厚一堆的奏劄堆積到了趙官家這裏。


    政事堂內,趙鼎怒拍桌案,看著在場所有人,他毫不客氣地說道:“嶽飛此時正在前線,現在吹出這樣的風來,意欲何為?”


    “趙相公息怒。”何栗說道,“空穴不來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何相公的意思是,要嚴格處理?”趙鼎說道。


    “隨意拋妻,是觸犯了大宋律法的。”何栗說道,“難道趙相公要無視大宋律法?”


    “是否存在拋妻還尚不得知。”


    “民間都已經傳遍了。”刑部侍郎王次翁接過話,“大相公,我們要顧及到民間的聲音,嶽飛顯然已經引起了公怒,若是不做處理,恐怕……”


    “就算要處理,是在座的各位能處理的?”王宗濋接過話來,“嶽飛是經略使,屬於軍政院統管,與諸位有何關係,諸位如此上心?這些個官員寫奏疏,如此上心,有何用意?”


    “他觸犯了律法,就是所有人的事!”王次翁說道。


    “朝廷有朝廷的規矩!”


    “難道王太尉想要堵住悠悠眾口?”吏部侍郎李頌說道。


    “萬一嶽飛是被冤枉的呢?”王宗濋說道。


    “嶽母都親口承認了!”開封府同知盧宜說道。


    “嶽母親口承認的是劉氏是嶽飛的原配,你為何不說是劉氏拋棄了嶽飛?”王宗濋說道。


    “好了!諸位!”趙鼎打斷了爭吵,“政事堂的議事,不是給諸位爭論這個問題的,我現在就想知道,這背後是誰吹的風?”


    沒有人說話了,趙鼎說道:“已經有相關官員被請去問話。”


    在場諸位神色淡定,都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


    趙鼎繼續說道:“不要被我發現,否則按照叛國罪處置!”


    李頌說道:“依我看,除非嶽飛現在把河北三鎮收複了,否則這件事沒完!”


    王次翁笑道:“現在收複河北三鎮,你不是在為難嶽飛嗎?”


    “戰事是他挑起來的,他不收複,如何向朝廷交代!”


    “對!打仗消耗了國庫如此多的錢財,自己又鬧出這樣的笑話,這個嶽飛簡直是不像話!”


    常言道,道德越高的人,越能綁架他。


    搞出這種事,根本就不是讓趙官家查嶽飛,而是給嶽飛本人施壓,逼迫他辭官。


    有些人是摸清楚了嶽飛的性子。


    你看這事若是擱在吳玠身上,對吳玠會不會有效果?


    “依我看,這次的北伐,恐怕不會有好結果。”戶部侍郎劉正言感慨道,“深陷如此風波,不能服眾人,這事若是傳到軍中,必然連將士們也對他不服了。”


    便在政事堂內議事的時候,從河北發來的捷報傳到了京師。


    “大捷,王師北克中山,擊潰金軍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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