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祥這種學院派第一次跟著吳玠從太原打到府州,又轉眼從府州一路推到雁門關。


    這一路之順利,讓魏祥有些懵逼。


    心中又是興奮,又是害怕。


    興奮的是,他剛到河東,就沾吳玠的光,立了功勞。


    害怕的是,金軍主力現在追上來了,宋軍持續多日的作戰和行軍,士兵們其實也很疲勞。


    魏祥說道:“吳帥,我軍現在有實力與金人精銳正麵作戰嗎?”


    “沒有。”吳玠迴答得很幹脆,聽不出來一絲緊張感和沉重感。


    “沒有?”魏祥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沒有。”吳玠再確認了一遍。


    “您當時收複太原,和金人主力正麵作戰,殺敵無數……”


    “那是用計把金人騙過來,並且使金人疲憊,才勉強打贏的。”


    魏祥頓時不知道該怎麽接下來了。


    別人打贏了,恨不得把牛逼直接吹到天上。


    吳玠打贏了:運氣!


    “那在府州和折家軍打,也打得很順……”


    吳玠說道:“金軍的戰力比折家軍要強很多。”


    “吳帥,您若是都沒有信心了,咱可怎麽辦?”魏祥頓時苦著一張臉,所有的興奮都沒有了。


    “我沒說我沒信心啊!”吳玠疑惑地看著魏祥。


    “您剛才不是說咱打不過金人嗎?”


    “本帥說正麵打不過,沒說打不過。”吳玠笑道,“你先別操這個心了,去探查金兵動向,有消息第一時間匯總上來。”


    “是!”


    魏祥剛走出去,又進來了:“吳帥,咱不正麵打,那其他作戰策略是什麽呢?”


    “守代州。”


    “守代州?”


    “快去。”


    “是!”


    五月二十八日一大早,吳玠被從溫柔鄉中叫醒了。


    “吳帥!吳帥……”


    “何事?”吳玠揉了揉眼睛,他發現郭浩不在,這個魏祥變得囉裏囉嗦了。


    “金兵使者來了,要見您。”


    “哦,讓他等我一會兒。”


    魏祥離開後,吳玠的房間裏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


    完事之後,吳玠還順便吃了頓早飯,才慢悠悠去見金使。


    阿不罕在外麵等了近一個時辰,才見到吳玠。


    他心中頗為不滿,見到吳玠的時候,第一句話便是:“吳帥好雅興,讓某好生久等啊!”


    “本帥是故意的。”吳玠看著阿不罕,輕描淡寫地說道。


    阿不罕愣了一下,沒想到吳玠居然直接就承認了。


    這話還真是讓他沒法接。


    “吳帥堂堂三軍統帥,怠慢盟國使者,傳出去不怕被人笑話?”


    “不怕。”吳玠又說道。


    “你……”


    “有話快說,有屁就放。”


    “吳玠!你敢侮辱我!你這是在侮辱大金!”阿不罕指著吳玠大怒道。


    “笑話,兩軍都在戰場上你死我活了,你還在這裏大喊大叫個甚,不怕本帥讓人推你出去一刀砍了?”


    阿不罕全身一顫,立刻老實下來,連語氣也變得溫和了:“吳帥,我是奉撒離喝都統之命,前來問候吳帥。”


    “本帥一切都好,讓他不必擔心。”


    “既然吳帥一切都好,可以離開代州了吧?”


    “離開代州?”


    “沒錯,離開代州。”


    “本帥為何要離開代州?”


    “代州是我大金的領地,宋金現在是盟友,議和了,吳帥貿然到我大金領地來,不合適吧?”


    魏祥搶答道:“你們要不要臉,是你們先去的太原。”


    “是你們先打的府州。”


    “府州本就是我大宋的領地。”


    “不不,府州由折可求獻給了我大金。”


    “又是這一套強詞奪理。”吳玠笑道,“折可求改口了。”


    “折可求什麽時候改口的,我們怎麽不知道?”阿不罕問道。


    “當年被你們打敗後,他改口投降金國,現在被本帥打敗,他改口迴到大宋,有問題麽?”


    “有問題,府州臣屬於我大金皇帝陛下,折可求無權割讓。”


    “府州當年臣屬於我大宋天子,折可求亦無權割讓。”


    “那是我大金出兵強行拿過來的。”


    “現在亦是我大宋出兵,強行拿迴來的。”


    “吳帥未免不講道理。”


    “跟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那就真的是不講道理了。”


    “吳帥是不準備撤兵?”


    “我便在代州等完顏撒離喝,他若是還想再哭一次,就放馬過來。”


    “吳帥可不要後悔!”


    “請吧!”


    “告辭!”


    阿不罕迴去後,添油加醋說了一遍:“都統,吳玠全然不將您放在眼裏啊!他不但不肯退兵,還說要將您再……”


    “再什麽?”


    “再大哭一次!”


    完顏撒離喝聽完,臉像豬肝一樣,憤怒地將桌案掀了,怒吼道:“姓吳的欺人太甚!”


    “都統,現在怎麽辦?”


    “發兵!我要擰掉吳玠的腦袋!”


    五月二十八日,完顏撒離喝兵鋒直指代州,他顯然打算與吳玠約戰,正麵打。


    也是在這一天,多封軍報再次放到了嶽飛的桌案前,河北的局勢一下子緊張起來。


    張憲說道:“中山府的金軍並未行動,河間府的金軍也穩穩駐紮,沒有聽聞要南下。”


    牛皋說道:“嶽帥,不如先打中山府,中山府在河間府和真定府之間,打下中山府,既可以與滄州一同夾擊河間府,還可以選擇與趙州一同圍攻真定,我軍能掌握局勢。”


    張憲說道:“中山府是金軍重兵所在地,完顏銀術可便親自坐鎮中山,難度最大,萬一打得不順利,真定府或者河間府的金軍前來支援,我軍就限於被動了。”


    “真定府金軍若是敢行動,趙州兵馬也不是吃素的。”牛皋說道。


    張憲說道:“趙州畢竟在河北西路,不隸屬於嶽帥,屆時能否調動還是一個問題,滄州亦然,而一旦兵事起來了,便是十萬火急,容不得半點拖延!”


    “張統製說得有道理。”王貴說道,“友軍若是能配合我們自然好,但我們不能寄希望於他人。”


    牛皋說道:“那這仗如何打,兩位倒是說說。”


    張憲說道:“先打河間!”


    王貴點了點頭:“我也讚同先打河間!”


    “不!”嶽飛直接否定了,“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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