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日的元宵,東京街頭人流如雲,一片熱鬧繁華景象。


    但在這片熱鬧繁華背後,卻少有人知,朝廷正在發生諸多大事。


    這一天,一個很重要的人抵達京師。


    這個人就是鄜延路經略使張深。


    為什麽說這個人非常非常重要?


    對他的調查,才是趙官家對陝西軍政真正動刀子的開始。


    之前的輪調都隻是做準備而已。


    甚至王燮也隻是一個小角色。


    經略使,相當於軍區集團軍司令。


    對這樣的軍政大佬動手,並且是捉拿審問,本身就能引發一場不小的政治動蕩。


    中午軍督府對張深進行了一係列審問。


    老規矩:這個我不知道,那個我不清楚,都是王燮幹的與我無關,我是忠於陛下的。


    直到下午的時候,趙寧出了皇宮的邊邊角小門,一路朝刑部大牢行去。


    此時,東京城的樊樓熱鬧非凡,張文才定了豪華高端雅間,宴請他在東京大學的同窗。


    周樞舉起酒杯,說道:“張衙內,我先敬您一杯,以後還望衙內多多關照了。”


    其餘人也都舉起了酒杯,這些人大多參與過錢家當晚的宴會,是張文才的同窗。


    眾人一飲而盡,周樞說道:“聽聞張衙內今年可以進入講武堂?”


    張文才得意說道:“已經內定。”


    眾人議論紛紛起來。


    對於一般人來說,卒業後要從基層幹起,例如去做監鎮官,可能任勞任怨做個十來年,勉勉強強升職做知縣。


    但是,對於張文才來說,卒業後,可能直接就是軍官或者知縣。


    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區別。


    “我早就說過,張衙內不同於一般人,不僅才學驚人,而是前途無量!”


    “對了,那個趙官人你們找到了嗎?”周樞忽然說道。


    眾人搖了搖頭,表示從那晚,就再也沒有見過趙官人了。


    周樞說道:“要是被我再見到他,我一定狠狠教訓他一頓!”


    張文才嗬嗬笑道:“算了,一個小人物而已。”


    便在他們說話間,外麵傳來了腳步聲,門被強行推開。


    周樞大怒:“何人膽敢闖到這裏來!”


    但話剛說完,就呆住了。


    何彬冷著臉問道:“誰是張文才?”


    眾人都不約而同望向張文才。


    “你是張文才?”


    “這位上官,在下便是樞密院河西房員外郎之子張……”


    他話音未落,何彬揮了揮手:“抓起來,還有一個叫周樞的。”


    說完看都不再看一眼,轉身就走。


    如果不是高俅欽點要抓此人,以張文才的級別,還不夠何彬親自來抓。


    張文才麵色大驚:“我是樞密院河西房員外郎……”


    啪的一聲,一巴掌抽在了張文才臉上。


    “張文才、周樞現在是朝廷要犯!”


    在眾人的驚恐之中,張文才和周樞被帶走。


    傍晚的時候,趙寧吃完晚飯,才從皇宮邊邊角出宮,一路向刑部大獄行去。


    秦檜、高俅等一眾官員在門口恭候。


    “陛下。”


    “人呢?”


    “在裏麵。”


    很快趙寧見到了張深。


    張深連忙跪在地上:“陛下,臣是冤枉的!”


    趙寧風輕雲淡地說道:“你給朕寫的彈劾王燮的奏疏,朕看完了,冤枉不冤枉,不是你說的算。”


    “陛下,臣對此事完全不知情。”


    趙寧坐在那裏不說話,隻是慢慢飲茶。


    直到張文才和周樞被帶進來。


    “我們是冤枉的!我們是冤枉的!我爹是樞密院河西房員外郎!我爹是樞密院河西房員外郎!”


    張文才被帶了過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趙寧那張氣定神閑的臉。


    愣了一下,張文才大聲喊道:“姓趙的!是你!”


    他話音剛落,一個皇城司的班直一錘子抽在了張文才的膝蓋骨上,直接將他的膝蓋骨敲碎。


    張文才身體一歪,倒在地上,疼得連叫都叫不出來,整個人繃緊地蜷縮在地上,一邊的周樞嚇傻了。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張文才才慢慢舒緩了一些。


    高俅冷聲道:“跳梁小醜,當今天子在此,怎敢放肆!”


    周樞一聽,直接跪了,把頭埋起來:“不知是陛下,罪該萬死!”


    一見到張文才的那一刻,一邊的張深臉色也是變了。


    趙寧一臉微笑地問道:“張文才,那晚在大相國寺前的話,再說一遍。”


    “饒命……”


    “再說一遍,你為何抓李氏?”


    一聽這樣的問話,張文才連忙說道:“是我伯父讓我抓……抓的。”


    “你伯父是誰?”


    張文才顫顫驚驚指著張深。


    “陛下,他在冤枉臣!”


    “他為何讓你抓李氏?”


    “陛下,臣是早就察覺王燮,所以才讓他找李氏,保護李氏。”


    “閉嘴!”趙寧不耐煩地抓起茶杯就朝張深砸去,啪的一聲,砸在張深頭上,茶杯砸碎了。


    趙寧額頭上暴起一根根青筋,轉身看著張文才的時候,臉上又浮現出笑容。


    張文才嚇得全身發抖,他萬萬沒想那個趙官人居然是當今天子。


    “他沒說原因,隻是說抓李氏,最好……最好是殺了。”


    張深繼續喊道:“陛下,冤枉……”


    “我父親知道這件事……”


    說到他父親張畢,話音剛落,人也被帶到了刑部大牢裏。


    張畢一看到趙官家就跪著爬過來,喊道:“陛下,臣冤枉!都是張深讓我們做的!”


    張深深色如死灰。


    趙寧冷聲道:“一個經略使,要將一個農婦置之死地!這真是天下之罕見!”


    當年的範仲淹,在西北的職務都隻是經略副使。


    陝西曆來是大宋宰執們刷軍功的地方,陝西的經略使做的好,是可以迴京進入兩府擔任宰執的。


    可以說,陝西六路經略使,都是能影響朝堂和地方的大人物,手裏主宰著數百萬人的身家性命。


    趙寧語氣平靜說道:“你拿了多少撫恤金?”


    張深猶豫了一下,說道:“幾十萬貫。”


    “軍費呢?”


    “百萬貫。”


    “怎麽拿到手的?”


    “下麵的人送上來的,每隔一段時間,以送禮的名義,將錢裝到禮盒中,一盒盒送過來,為了掩人耳目,有時候是讓經略司衙門的後廚操辦,裝到買菜的地方。”


    “還有一些是做假賬。”


    “做假賬?”


    “戰死者名單上做假賬,上報的是一份,發放的是另一份。”


    “這些錢你一個人拿了?”


    “還有……”張深看了一眼張畢。


    一個地方大員,一個是朝廷樞密院重要官員,軍費申報牽涉到兵額、陣亡上報、戶部核對、地方轉運司、經略司核對、總製置司核對等等流程。


    想要貪汙,怎麽可能如此簡單!


    必然是一整條流程都是有問題的。


    張畢連忙說道:“陛下恕罪!”


    “寫!把如何拿錢的整個過程寫下來!敢漏一個字,朕就誅你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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