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西線是大宋朝的精銳。


    陝西素來以驍勇善戰聞名。


    事實上,這地方從一千多年前的秦朝開始,就是華夏重要的兵源所在地。


    秦漢自不必多說,南北朝這裏也烽煙四起。


    到了隋唐,關隴集團更是令人聞風喪膽。


    時代進入大宋朝,陝西雖說凋零,但善戰者皆出自於此。


    即便是到了後來的大明朝,淮西軍貴們快速沒落,陝西依然是帝國武力來源支柱。


    至於在大宋朝,以文官壓製武將的時代,陝西諸鎮依然將西夏打得快要滅國。


    想象一下,如果朝堂放開府兵製,將權力下放,不做幹涉,冒著出現地方軍閥的危險,北麵的西夏會是什麽結局?


    還會不會有遼國和金國?


    所以,本身秦地善戰者甚多,敗在軍製腐敗。


    而此時,陝西主戰有正規編製的宋軍三十萬,至於廂軍、土軍、番軍,更是數不勝數。


    十月二十日,完顏婁室十萬大軍便已匯聚到隰(xi,二聲)州,隨即快速南下,如同狂暴風雨一樣向華州衝來。


    十月二十五日,華州淪陷。


    婁室立刻兵分兩路,以完顏習室有右路軍,北上進攻同州、延安、晉寧。


    十一月八日,同州淪陷,一萬守軍戰死。


    從十一月九日開始,陝西之地,連夜大雪。


    十一月十二日,製府總製置使張浚帥令抵達鄜州、丹州和坊州,命令鄜州、丹州守軍立刻北上集結延安,集中兵力迎敵。


    十一月二十日,鄜州、丹州和坊州守軍會師延安。


    延安禁軍(正規軍)規模達到五萬,另有廂軍(常備軍)十萬,又有番兵數千。


    完顏習室二十一日抵達延安,延安大戰爆發。


    以製府之前傳達的命令,若遇金軍,諸州兵馬必須與金軍正麵作戰,如有不從,主帥斬立決。


    什麽意思?


    就是不守城,開城門直接打!


    這個軍令,讓各州守將私下痛罵了張浚好幾個月。


    有人直接上奏朝廷,彈劾張浚不知兵,在陝西胡亂指揮。


    甚至早在數月前,永興軍路經略使範致虛、鄜延路經略使張深和環慶路經略使王似,聯名秦鳳路經略使趙點,一起上奏彈劾張浚。


    他們的意思是,一旦金軍進犯,陝西諸鎮皆便宜行事。


    所謂的便宜行事就是按兵不動,打防守戰,各自保住各自。


    這是西軍傳統。


    如果有人要打野戰,絕不會相互應援,更不會會師。


    從上次眾人聯名彈劾之後,張浚請求罷免秦鳳路經略使趙點,趙寧應允,後各路經略使不敢再多說。


    十一月底的延安聚集十幾萬宋軍,欲與金軍決戰。


    十一月二十二日,延安會戰爆發。


    會戰從早上開始,足足打了一天,到傍晚才結束。


    宋軍敗,十幾萬大軍敗得一塌糊塗。


    屍橫遍野。


    方圓十幾裏的雪地被染紅。


    宋軍至少十萬人戰死。


    為了威懾陝西諸路,完顏習室命人將這十萬人的頭顱全部砍下去,鑄造了京觀。


    十二月初,延安府大敗的消息傳到京兆府長安城,震驚了整個長安城。


    也正是在十二月初,陝西六路人馬匯聚京兆府。


    一共24萬禁軍(正規軍),廂軍和土軍人數規模在20萬左右,這些主要負責後勤。


    但是,張浚對外號稱50萬大軍。


    在延安府剛經曆一場慘敗的時候,張浚不但沒有收手,反而按照原計劃,凋零各路人馬會師長安。


    並且派人前去給完顏婁室下挑戰書。


    約戰!


    完顏婁室避而不戰!


    為什麽?


    因為此時此刻的完顏婁室百病纏身,麵對集結了陝西全部兵力的張浚,連這位曾經橫掃戰場的悍將,也有所忌憚。


    他在等完顏婁室大軍過來,會師。


    見完顏婁室不戰,張浚開始讓人罵完顏婁室,而且還讓這種辱罵傳到民間,故意傳到完顏婁室耳中。


    甚至揚言誰若取了完顏婁室的人頭,賞一萬貫。


    對此,完顏婁室一律視而不見,甚至還反諷:誰要是取張浚人頭,賞一貫。


    嘲諷意味十足。


    但張浚卻也置若罔聞。


    此時的張浚,仿佛每天都要喝十碗雞血一樣,天天想盡辦法讓完顏婁室決戰。


    直到十二月十五日,完顏習室大軍與婁室在藍田縣會師,整個陝西忽然戰雲密布。


    雙方劍拔弩張,一場空前規模的大戰一觸即發。


    十二月十六日早上,天剛剛亮,宋軍就開始厲兵秣馬。


    長安會戰一場改變整個戰局的會戰。


    20萬大宋禁軍陳列在空闊的平原上,鐵甲入海,刀槍如林,旌旗似天上的雲,一眼望不到盡頭。


    什麽?


    還有4萬禁軍呢?


    不知道去哪裏了,可能去太原了。


    在這裏,僅僅戰車就有一萬輛。


    弓弩手、刀斧手,更是數不勝數。


    無論是前幾個月剛剛入伍的新兵,還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都上來了。


    這場從張浚到陝西就開始整頓、動員的戰爭,在這一天終於爆發。


    戰爭中規中矩地爆發,金軍以重步兵、弓箭手壓中軍陣,以大量拐子馬分兩翼,包抄宋軍側翼。


    金軍兵強馬壯,剛入陝西便勢如破竹。


    宋軍精銳陳列,各路統帥雖麵和心不和,但決戰在即,亦無退路。


    張浚檢閱三軍後,戰鼓震天。


    宋軍中路大軍有步人甲,西軍中數量最多的弩箭手。


    左右翼還有數量不多的騎兵。


    不多時,宋軍中軍開始往前推進,如同海浪一層層推過去,橫向延綿數裏。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頓時,黑壓壓的弩箭,拔地而起,仿佛忽然有一片巨大的黑雲騰起來一樣,鋪天蓋地壓下去。


    中路金軍披著鐵甲,在箭雨中快速推進起來。


    兩翼拐子馬也隨即行動,從高空俯瞰下去,如同巨大的鷹,忽然展開了雙翼,朝前麵快速拉伸、狂飆。


    砰砰砰……


    一麵麵盾牌整整齊齊放在地上,宋軍的鋼鐵防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組建。


    金軍的鐵騎如同閃電一般朝宋軍側翼刺去。


    中軍在密集的弩箭後,數不清的人倒地,即便沒有被射中,也被弓箭給壓倒下去了。


    在弩箭後,雙方的中軍很快相遇。


    雙方開始白刃相接。


    此時,宋軍中忽然響起了唿喊聲:“吾皇萬歲!吾皇萬歲!”


    聲音快速傳播,如同驚濤駭浪一般。


    幾千人、幾萬人、十幾萬人、二十萬人!


    都開始高唿。


    熱血在燃燒,鐵甲仿佛也被灼熱。


    無數鐵錘、巨斧、大榔頭,砸在人的腦袋上。


    腦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樣破開。


    一盞茶的時間,金軍的拐子馬開始對宋軍衝擊。


    宋軍側翼防禦被輕易撕開,拐子馬如同無數道鋒利的飛劍,快速在宋軍中摧枯拉朽,鮮血飛濺。


    後麵的宋軍大聲喊著:“攔住他!”


    但無濟於事,金人拐子馬實在兇悍。


    若是這樣來迴切割,宋軍軍陣大亂,正麵必然被金軍橫推無疑。


    遼軍就是這樣敗的。


    但為什麽說這場戰爭改變整個第三次宋金之戰的戰局呢?


    因為這場大戰,出現了一個關鍵性人物。


    誰?


    劉錡。


    在左路拐子衝到劉錡的軍陣的時候,拐子馬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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