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傍晚,莫璃才劈完那堆幹柴,一些大小傷也全占據了兩隻手。


    她兩頰通紅,額上的溫度似乎也更高了些,以至眼前一團昏暗,整個人幾乎昏厥過去!加上她整日未進食,已是虛軟無力,連起身都困難。


    勉強走出柴房,她沿著牆徐步走至王府後門,由於正值交替時刻,並無守衛看守。


    輕聲喚了幾聲,確定無人迴應,她才摸索至門邊乘機打開後門出了王府。再經詢問,她到了鋪路臨時工的住處,請人代為轉告李毅。


    當李毅與莫璿見到她時莫不興奮難抑!"小璃....."


    "姊......你總算來了!你讓我等得好久喔!"小璿立即撲進她懷中,由於力量進猛讓莫璃後退了好幾步,若不是李毅即時攙扶住她,也許她早已被撲倒在地。


    李毅才觸到她手腕,便被她身上散發的熱氣給懾到,"你怎麽了?生病了是不是?"他驚愕地問。


    "什麽?姊你生病了?有沒有請大夫看一看?"小璿踮起腳尖,摸了摸莫璃的臉頰,果真被她肌膚上的熱度給嚇住了!"天,真的好燙啊!"


    "看你整個人瘦了一圈,是不是過得不好?"李毅端詳著她的臉色,蒼白憔悴,中以說明她並不快樂。


    原以為王府裏錦衣玉食,就算做個下人,也能得到較好的福利,怎會變成這樣?


    莫璃搖搖頭暗藏心事,"我沒事。"隨即對小璿說,"姊想離開王府、離開京城,但以後日子會過得很苦,你願不願意跟姊一塊兒吃苦?"


    "願意,隻要和姊在一起生活,再苦我都願意。"小璿用力的點點頭。


    "你們要離開?"李毅聞言一驚,如此不就表示他們之間的緣分也盡了,他怎舍得讓這份才剛萌芽的感情尚未披露出來便無疾而終。


    莫璃點點頭,"我考慮了好久,我們實不適合京中的生活。"


    難得進京一趟,便弄得到失身失心的地步,這將是她心中永難磨滅的傷痕。


    "可是...."


    "李大哥,謝謝你們這些日子來的照顧,小璿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莫璃哽著聲說,對素昧平生的這對兄妹滿懷感激。


    "快別這麽說,我原以為咱們以後可以一塊兒相處了,沒想到你竟要離開王府。"他一陣感慨。


    莫璃仿若聽出了他話中有話,於是又問,"怎麽說?"


    "李大哥由於工作勤快,已被王府的總工頭看上,打算十天後將他調到府中當正式的仆工,不用再受風吹雪肆之苦了。"心直口快的小璿先行迴答了。


    "當真?李大哥恭喜你了。"莫璃嘴角漾出許久未見的笑意。


    或許好人有好報李大哥終於熬出頭了!


    "也沒啥好恭喜的,反正你要離開。小璃我........"情不自禁下,李毅決定將自己本欲深埋在心底的情懷全盤托出。


    然話尚未出口,莫璃卻突然一陣劇咳,"咳....咳......."猛地襲上濃濃的暈眩,她傾在牆頭喘著氣。


    "先別說話,我去給你請個大夫,你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李毅當機立斷,欲扶她去就醫。


    當李毅的手指才剛觸碰到她的肩,卻被莫璃猛地一推!"別碰我!"


    "小璃...."李毅一陣驚異。她還是這麽排斥他?


    "姊!"小璿卻擔心起莫璃的身體。


    "我...."莫璃欲望言又止,當她將自己交付給了輅淩後,就已直覺自己是他的人了,不能容忍別的男人的靠近。


    "沒關係,還是讓我帶你去找大夫吧!"李毅刻意隱下悲懷,他心想:是自己太魯莽了。


    莫璃不便再拒絕,對小璿道:"姊想順便迴去拿東西,你就先乖乖待在這裏,去找小芹姊,我馬上迴來。"


    "好,你得小心點。"


    莫璿目送著莫璃與李毅離去,下意識覺得姊姊似乎有點兒不一樣了,眉宇間的那抹愁絲仿佛也更濃了些。


    經大夫診治,莫璃的確受了嚴重的風寒,得好好休息調養才可盡早痊愈。


    拿了幾帖藥材,李毅帶著她到王府外,她則言明要進府收拾些細軟,請李毅先行迴去,等一切準備妥當,她將立即趕往會麵。


    就當莫璃整理就緒,正要由後門離府時,卻在後院巧遇馭白駒進府的輅淩!他看著她鬼祟的神情,與肩上那隻不協調的包袱,心中已有領悟。


    "站住!"


    他霍然重喊了聲,不複溫和的眸子覆上殘冷狠戾;然眼盲的她卻不知輅淩此刻的臉色有多陰沉青湛了。


    莫璃臉色一窒,抬起濕濡空洞的雙瞳凝向發聲處。


    "可知我是誰?"他矜冷地又說。


    "貝勒爺....."她抖著聲迴答,已有預感將會有暴風雨襲來。


    "不錯,你還記得我。"他輕蔑地斜睞了她一眼,高居馬上的他落拓飛揚的黑發順風跳躍,完全釋放出他俊逸不拘的氣質。


    她垂首,已不敢麵對他,暗自將手中包袱往身後藏。


    "你打算去哪兒?"他不用迂迴,一針見血地問。


    "離開這裏。"水霧的大眼凝在遠方,心頭也隨之緊束。她實在是不舍他,但已無心去愛。


    "誰準的?"他利眸不再掩飾憤怒,俐落下馬,徐徐欺向她。


    "我......"莫璃已說不上話,她根本沒向任何人提過離開之事。


    "你打算私自離府?"他掬起她的小下巴,拇指漫不經心摩弄著她的唇;雙眸噙著邪笑,看盡她無助旁徨的瞳底。


    這女人總是想盡辦法企圖挑起他的怒意,他本可以不予理會的,但他就是氣不過她老以冷漠的麵容麵對他.....除了在他床上。


    "我想帶著小妹離開京城,往南方去。"他沒撒謊,這正是她的打算。


    他眯著眼,瞅著她那張不像說謊的小臉,捏著她下顎的手勁警告性的收緊,"除非我允許,你哪裏也別想去。"


    "你!"莫璃猛地抬眼,也看不見他深邃如鷥的漆眸,隻能訥訥說道:"為什麽?我的去留對你並無影響吧?"


    "是沒影響,不過我自動舍得讓你就此離去跟了別的男人?"他陽剛俊偉的臉龐抹上一層邪邪笑意,寵意濃濃的低語充滿魔力,話語輕柔的讓她心悸!


    "你不舍我?"他那充滿魔力的話語滿是逃逗,愛撫著她那顆青澀受傷的少女心,瞬感一絲暖意。


    他還是在意她的是嗎?在他心裏的某個角落尚有她的影子?


    "應該說是不是吧!我輅淩玩過的女人,已沒有那份自由了。"他冷冷地諷笑又擊潰她微暖的心,令她渾身發寒。


    原來......原來又是自己的一相情願,她對他而言連個伶妓都不如。


    他咧出沉冷的魔魅笑容,欣賞著她那驚恐的錯愕神情,"端頤親王府不是你家大門可來去自如的。"


    "那我正式向您提出辭意,請您允準吧!"


    莫璃合上眼,被他突來的冷冽懾得心口發疼。


    "你巴不得想離開?"輅淩把握近她,雙拳一陣緊縮。在他平靜的眸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慍怒,似恨亦似怨氣。


    她這種舉止,讓他猛然憶及玉楓的叛離。


    該死的瞎女!


    他陡地捧起她如蓮似水的麵容貼向他的唇,在他根子附近低吟吐氣,"你能夠忘掉我帶給你的一切美好感受嗎?就像這樣...."


    輅淩以舌尖細細舔吻著她柔滑的耳垂,清逸的臉上全是戲謔,冷酷的唇角揚出一道無情笑弧,字字尖酸。


    "不要再對我....."她的聲音暗藏哽凝,就是他這種曖昧的觸碰,讓她又愛又怕又難以抗拒。


    "別逃避,你這輩子是永遠也無法漠視我愛你的感受,對不?"他粗嘎低笑,伸手覆上她的右乳,輕輕揉捏著,似折磨般的情挑。


    當輅淩的大掌抓住她推斥的柔英時,手心一陣刺硬的觸感讓他眉頭一蹙;他立刻翻開她的手,眼睛一瞧,臉色盡呈鐵青。


    在她白皙的手上除了一個個老舊的硬繭外,尚有大小不一的新傷。


    莫璃感受有異,迅速抽迴手,雙拳緊握置身側。"我的手很醜,又粗糙又難看,你最好別碰我。"


    "的確是又醜又難看,光碰就感到惡心的,不過你這張臉賞心悅目就行了,反正做那事的時候看的不過是你這張臉。"


    他一把將她攏上身,便猖狂地上下其手,刻意以溫柔與粗暴的交替動作撩撥她潛藏在冷漠外表下的熱情,令她的心漸漸背叛自己的堅持,在他手下俯首認輸。


    "別......."莫璃已迷亂在他魔魅的掠攻下,那激情的撫弄就要奪去她的唿吸。


    突然,他翻身上馬,並用力將她拉上馬背,置於身前,馬韁使勁兒一抽,疾馳府外東方白連山。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目瞪口呆地凝望著漆黑的遠方,雖看不見,但身下快意直騁的感受卻讓她心驚。


    "你盡管跟著我就行了,毋需問太多。"輅淩薄薄的唇角逸出低沉的笑意,壓低的嗓音更性感。


    他一手擱在她腰間,用力夾緊,兩人身體緊密貼合,莫璃整個心序跳動全亂了!輅淩闋黑迷人的眼底又酷又壞,驀然,他拉起她的柔荑,邪惡吸吮著她的青蔥玉指上的傷口,誘惑挑情地舔吻著她掌心上的厚蒲。


    莫璃凝住了神,碎語道:"不可....我的手......"


    她不懂,他不是覺得她的手讓他感到惡心反胃嗎?為何還要這麽對她?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一手駕輕就熟地控製韁繩,另一隻手肖遊刃有餘地對她進行熾烈的情欲挑逗。


    他也要她!


    到達山頂,有間簡單的木屋,這是輅淩專為狩獵所築完全用上好檀木所做的,裏頭東西小,應有盡有,山中柴薪十足,除了少有灰塵沾染外,一切井然有序。


    他倏然將她抱下馬鞍,踢開木門將她擱在軟床上,坐在她身畔,蜜柔低語,"想不到山上也有這般仙境吧?是不是輪到我嚐嚐歡愉滋味了?"


    "這裏是......"雖看不見,但她也能感受到這裏有一股別於外頭的溫暖感受。躺在暖被上,溫熱的感觸沁入本是冷冽身子,屋內尚有淺溢的檀香味,她深深吸了口氣,全身緊繃的情緒因而稍稍放鬆。


    "我的地方。"他檠檠黑眸閃著邪惡光華,火焰般的唇隨即落下,覆上她白皙的頸窩,吸吮、舔舐親吻。


    他的語意輕柔,一反昨晚的無情冷酷,徐緩撩她積於體內的欲望。


    莫璃傻了,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隻怕自己再次陷入傷心傷神的地步。


    "我不是伶妓。"她想告訴他若不能得到一絲溫馨迴報,她寧可不要這份纏綿;然而要或不要已不是她能主宰的。


    他眼神一黯,瞳底有未知的光芒略閃,肆笑道:"我知道。"他雙手盡情撥弄著她乳上瑰麗及那一片柔嫩雪潤。


    "我....我有愛......"她呻吟,嗓音出其沙啞。


    "我也知道,是我褻瀆了你的愛了。"他冷冷低哼,挑起她下顎看進她眼底,邪笑轉達熾。


    "爺......"她動容,心底漾起一絲喜悅。


    "別說話,今天就讓我好好補償你。"他俊逸出凡的笑顏中高深莫測,緩緩褪下她的長裙、褻褲,手心梭巡著她大腿內側的柔軟。


    "嗯.......我.........."她還想搞清楚他的心,確定他是愛她的。


    "別廢話,我寧可你是個啞巴而不是個瞎子。"他濃濁喃喃,以重量定住她,撫弄她的頭發,凝著她那雙如水秋瞳,"知道嗎?你有雙很漂亮的眼,不是天生瞎的吧?"


    她又一次搖頭,"家裏貧困,沒錢醫治。"


    輅淩以身躺裹住她,揉弄她赤裸的圓臀;他低首再次觸碰她的唇,但不深入,下壓、撤退,徐徐地勾引她,直至她緊攀住他,纖指鎖住他的頸後,熱切且生澀地莫璃搖搖頭,感受他欺近她的壓力,"是十歲時哭瞎了眼。"


    "醫過嗎?"他深邃的目光鎖住她的嬌美容顏,有絲惋惜,否則她會是個美佳人,一個比玉楓還美的少有女子,她迴吻他。


    "如果你願意跟著我,我可以替你醫治眼睛。"他乘機探入她口中,咬著她的下唇,口齒不清地低語;並且深淺挑逗著她的繚繞纏綿。


    "跟著你?"她偷了口氣問。


    "對,就是和隸兒一樣當我的侍妾,從此你的身分將有所不同。我不介意再給你一次機會,但也是最後一次了,你考慮清楚。"


    手下的動作愈趨狂熱,他摟緊她的後臀抵住自己的指尖,不諱言,她的冷靜的確給他一種不同於一般女子的感受,所以他肯破例不計前嫌,原諒她上迴的拒絕。


    聽了他的話,莫璃由迷情中屯然清醒,霍地睜大眸,瞪著眼前一片漆黑,淚又婆婆,"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愛?你真貪心,可惜我已是個無愛的男人,你尋錯了。我勸你別再固執,想想是讓人服侍的舒服還是服侍別人爽快?"


    他朗聲大笑,猛地深探入她的柔穴中,不給她任何退縮的機會!笑意隨著手的推進而變得犀利冷漠。


    空出一隻手褪卸掉自己身上的衣物,與她肌膚磨蹭,惡意地戲侮。


    她閉上眼,別過頭,埋首在他汗濕的臂彎中,傾聽他如雷的心跳,自己也在欲海與理性間徘徊。


    她愛他如斯之深,怎能忍受他在她之外還擁有別的女人?侍妾!他將會有許許多多的侍妾,到時候,她還是隻剩下一個無心的軀殼而已。


    "我....我寧可.....寧可離開。"


    "你脾氣還是這麽拗,隨你,但是想走可沒那麽容易,我有把握待會兒你就會卑躬曲膝地向我求饒。"


    輅淩重哼了聲,眼神半眯俯視她那張已是迷醉在情欲中卻仍狡辯的臉蛋,慍怒驀然高揚,一股欲懲罰她的意念倏然泛過腦海。


    話語剛落,他完全掌控她暖玉馨香的身子,將她桎桔於他身下,凝睇她那雙無神的水瀲眸光,漸進埋首在她胸前,在她胸前、頸窩印下無數個齒痕吻烙.......


    木窗外斜陽傾照,冬風乍起乍歇中,彌漫了粉雪飛絮,兩者相映,散發出一道道全光灑在屋內炕上的嬌柔軀體,莫璃仿若周遭散發出一道道暈霞,使她看來宛若墜落人間的仙子,美麗無瑕。


    "你真美。"他邪眉微揚,深瞳氤氳如煙,肆笑的唇沿著她凹凸玲瓏的身段徐緩下滑,直直往下落,激切且毫不留情地燎遍她全身。


    "呃……"她已無語抵抗。這裏的感受似乎比上迴還誘感著她。


    "愛這種感受嗎?"他沉冷嘎語,恣意又悍猛地撐開她雙腿,烈火燎燒的舌尖直接挑弄她脊骨下的那朵蕊苞。


    "我……"她緊緊抓住他,那種曖昧之語她實在說不出來。


    "這就是我能給你的''愛'',你喜歡嗎?是不是還死心眼要我付不出的東西。"他陡地起身,抽離她的身體,眼光灼視於她的容顏。


    "你……這就是你的愛?"她淚眼迷離,可憐自己,卻又抵擋不了他所給予的重重戰栗與騷動。


    輅淩以他的純男性抵在她的柔軟,蓄意施予折磨,殊不知他本身也愛著極大的煎熬,其昂然的欲望蠢動於她的雙腿間,其昂然的欲望蠢動於她的雙腿間,額上汗水沿著鬢發淌落而下,恨不得能立即進入她體內,得到她的降服。


    他啐了口氣,恨自己的自製力居然會崩潰在她身上,弄到最後根本已理不清究竟是誰得到懲罰?


    "對,就這些,快決定,要或不要?"他挑眉問,故意忽略自己的需求。


    "要……"在他麵前"尊嚴"二字早已蕩然無存了。


    驀然,他嘴角肆放出一抹狂佞笑意,嫌惡地撇起唇,"要?你不是一向自命清高,寧可離開也不屑於侍妾這個身分嗎?"


    "你……"為什麽他又變成這般寡情冷酷?


    "哼!"


    他霍地翻起身,暗自運氣壓下體內狂亂奔竄的欲火,重新穿上錦襖繡袍,轉身看著仍是全裸的她。"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現在就算想當我的侍妾,甚至是端洗腳水的婢女也不夠格了。一個已被我用過的殘花敗柳還想要向我討價還價要求報償,這就是你不知足的下場。"


    "貝勒爺……"莫璃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怎能說出如此殘忍至斯的話語?


    "今晚你就留在這兒反省,好好祈禱夜裏別再刮豪雪,否則這小小的木屋可是禦不了寒的。"留下無情之語,他憤怒邁出小屋,躍上白駒,絕塵而去!


    莫璃緊緊地抓住散落在床上的碎衣,顫抖的身軀幾乎抖散了一身孱弱的纖骨。委屈苦澀、侮辱、悲哀緊緊束在她胸口,令她喘不過氣來。


    為何她總學不來世故的滄桑,一味地輕泄對他濃鬱不逾的情感?


    屋外冷颼的寒風吹進空氣凝結的空間,她悲苦的囈語也凍結在唇邊,出竅的靈魂仿若已支離破碎,再也不齊整的自我。時間在指縫間悄悄流逝,天色也漸漸降下黑幕……


    莫璃蜷起身子躲在床角,耳聞屋外風聲鶴唳的淒號,心口念遽狂跳著。她不知這山裏可有野獸?這間木屋又如何能抵禦得了厲雪的侵襲?總總疑慮揪住她緊張的心情,不得其解。


    殘冷的淚早已掛滿臉龐,以往在東北狂雪肆虐的日子她早已司空見慣,但頭一迴無助地被遺棄在山上,那種驚駭的感受早已攫住她四肢百骸,讓她忘記思考、無法動作,隻能抱著隨波逐流的心態,任命運擺布了。


    她更苦於斯人的無情,沒想到他不僅不愛她、不喜歡她,掠奪她的清白、騙取她的愛還打算置她於非命!


    陡地,陣陣烈風拍打在門上嘎嘎作響,床上的暖被早已禦不住激烈飛舞的冬月雪,冷意竄進心間,凍得她牙齒頻頻顫抖。


    遠遠地,一聲極似狼嗥的淒厲叫聲傳進莫璃耳中,她驚悚地摸索下床,一個不留神卻摔下了地,身體撞上了牆角,帶來一陣劇疼!


    莫璃悶哼了聲,手撫著傷及的手臂,發現手心有著黏膩的感受。


    完了,流血了!這味道是會引來野狼的。


    她無助地按住傷口,腦袋一片空白,已不知接下來將麵臨什麽樣的危險,在這夜深人靜中誰會理會一個被丟棄在荒山野嶺上的孤女?


    輅淩啊輅淩!難道真要我死無葬身之地,你才能如願?


    一股椎心刺痛猛地侵入她全身細胞,莫璃緊貼在牆邊任沉痛的淚水直流,幾乎痛哭失聲,聲音揚起哀傷的悲淒。


    她拿真心去對待,結果隻是他歡愛遊戲中的一部分,隨時可以犧牲、遺忘的那一個小小部分。


    原來再多的堅強也逃不過那家恨瞠癡。


    狼嗥漸漸趨近木屋,她臉上掛著殘淚,抱著自己那抖瑟不已的身子躲在牆角,隻等惡狼闖進撲上她的那一刻。


    神斷魂銷,一切愛恨糾葛也將隨之飄散,她懇求………


    深夜,驟雪又覆上山頭,雪舞風號。輅淩站在屋外看著陡變強勁的片片白茫,對於努掣所上告事宜完全放不進心中,直至努掣發現貝勒爺根本是心不在焉,不得已問道:"爺……屬下還在等著您的命令。"


    輅淩聞言一怔,緩言道:"你說什麽?"


    努掣雙手作揖,"屬下鬥膽,想問貝勒爺是否有心事在身?"


    在他印象中,貝勒爺隻要論及公事往往能洞燭幽微、謹慎將事,自有其真知灼見,像今日這般神情恍惚,無心於事務上的現象是從未發生過的。


    "努掣,今晚可有暴風雪來襲?"輅淩的目光仍膠著在漆黑的遠景,心思如終纏繞在山頂小屋那個盲女身上。


    "稟貝勒爺,以當前的天候看來,今晚肯定會有場大風雪。"努掣斷言。


    "何以見得?"輅淩緊蹙了下英眉。


    "方才有山間飛鳥疾翔南方,憑一些特別跡象與多年來的慣例,屬下猜測今晚定會有場暴風雪,而且還可能會拖延數日,貝勒爺您得多添衣啊!"


    努掣盡其本分地叮囑幾句,他所言的每個字無形中卻成了輅淩心中的沉重壓力,與糾結在腦海中的混沌。


    該折返小屋看看她嗎?如果打消了懲處她的念頭,以後她不就將他的恩賜更視之不屑?


    然屋外狂肆疾飛的風雪大作,他又如何安心以對,或許他犯戒了,為了她,他似乎已犯下了絕不該再犯的情戒!


    自從玉楓的叛離後,他曾起誓,今生今世不再對任何女子認真,也不會為哪個女人傷神,偏偏處置她卻令他心煩意亂。


    見鬼的!


    "努掣,備馬。"他眯起遙望山頂的雙眼哎牙命令道。


    "爺,外麵已被風雪所覆,積雪數尺,寸步難行啊!"努掣提醒這樣的天氣又帶霧,伸手不見五指下,可是危險重重。


    "廢話,我相信''銀揚''的能耐。"


    "可是………"努掣不得不為主人安危著想,遲遲不敢領命。


    "罷,我自個兒去馬廄。"眼看雪勢轉大,山中雪狼定會現身!該死,他怎會犯下這種錯誤?


    不待努掣迴應,他已疾奔馬廄騎上"銀揚",直驅山頂,路上積雪深厚,"銀揚"亦發揮其逆雪而行的功夫,馳騁在白茫世界中。


    當輅淩趕至小木屋時,正好瞧見數匹山野雪狼正在屋外徘徊!


    他當機立斷,抽出長箭,連射數發,簇簇命中雪狼要害。他衝進屋內,即目所見的便是莫璃滿臉淚痕地縮成一團,如一朵搖在狂風中的百合,就要玉殞。


    "莫璃………"胸口猛地一陣揪緊,他說不出心口那酸澀與暗疼的感受是什麽?


    不,他絕不能動情!


    莫璃緊閉上眼,以為撞破屋門的是野狼,而自己正要成為它們的腹中物,卻意外聽聞一股熟悉心動的聲音。


    她猛抬起臉,納入眼底的仍是一片漆黑,她看不見,卻又不敢開口詢問,害怕是自己的幻覺,直到他溫熱的掌心拂進她冰冷肆淚的臉蛋。


    "貝勒爺……"確定是那個無情郎,她眼角淌落的淚水更甚了。"你為什麽……為什麽那麽殘忍?既然如此對我,又何必來找我?"


    "聽你的口氣,並不希望我來了。"他語意倏轉矜冷,原有的擔憂與柔意已褪,換上一抹狠戾。


    "我………"她垂首未語。


    "事實上我是來瞧瞧你現在是否已死,成了一攤白骨,我好為你收屍。"她不在乎激怒了他又迴到原來的冷漠。


    "你…………"她難以言明心中酸楚,整夜的神經緊繃與恐慌,她已好累、好疲憊,見了他,她是該高興卻依然攏上愁霧。


    隻因他依舊如此的薄幸無情。


    眼神一閃,他突然瞧見她手臂上那道深深的帶血傷口,心口又是一窒,"這是怎麽弄的?"


    "不小心撞上東西,沒關係!"


    "什麽沒關係,都已經化濃了。"他用力扣上她的手臂,仔細觀察傷勢,卻也再度弄疼了她,引起她一陣抽泣。


    "好疼……"她倒抽了口氣,原已麻木無知覺的手又驟然刺痛。


    "要不要我救你?你說,我可是提醒你,外麵可是會有第二批狼出現。"他手勁故意施壓,莫璃已疼得臉色發青;而他口出駭語,更讓她驚得無以複加。


    "還有狼?"她抖著嗓音問。


    他撤手陡地站起,寒著臉凝瞪著她,"我不再浪費時間在這兒,要不要快說。"


    莫璃驚戰地點點頭,"救我………"


    "加個''求''字。"他哼笑,眼底湧上一層霸意邪肆。


    她閉上眼,掩住痛苦的神色,"求………求你救我。"


    輅淩邪氣地低笑,蹲下身在她眼前不過盈寸的距離吐氣,"你這個執拗的小丫頭,再怎麽也別想在我麵前逞強,你怎麽也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懂嗎?"


    他必須以殘酷來漠視對她泛起的憐惜。


    話語一停,他已勾起她纖弱的身軀,以絕頂的輕功飛馳出屋外,直落在"銀揚"身上,雙腿一夾馬腹,頓時飛揚起片片白色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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