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房,先攙著他往床上躺下,兒桌上有茶,她趕忙倒了一杯給他。「相公,喝點茶水吧。」她整整下了一包的量,也不知道這樣的量吃下去會變成怎樣,還是喝點水稀釋較妥。


    他喝了兩口便將茶杯推開,閉上雙眼像是在隱忍什麽。


    周淩春把茶杯擱在桌上,萬分心虛的迴頭。


    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迴頭的機會,既然春藥有用,那就代表老天要她勇往直前,既是如此的話——上吧!她已經把秘戲圖研究得夠徹底了,甚至連那本大燕王朝內苑的彩繪春宮圖,她都強迫自己從頭看過一遍,其內容荒誕淫亂得教她看得雙眼好痛。


    這一切一切的辛苦和忍耐,都是為了今晚啊!


    看著他狀似痛苦的低吟著,她雙手合十不斷默念抱歉,然後不容許自己退縮,一大步向前,目標——男人的褲頭腰帶。


    雙手毫不客氣地朝他腰間而去,二話不說地拉開腰帶……以上,是周淩春腦袋一再重複的沙盤推演,事實上她一直站在床畔,雙手光是伸出再抽迴已是難計其數。


    夏夜裏,密閉的房間不透風,她額上滿是汗水,就連雙手掌心都濕了一片,她緊張慌亂,覺得自己真的不是當淫賊的料,她怎麽會蠢得對他下春藥?


    可是事已至此、事已至此……她的雙手動了動,閉上雙眼,如壯士斷腕般地朝他伸出魔爪——


    「咦?」她呆了下,因為她的手被抓住了。


    【第三章】


    周淩春不解地張眼,就見躺在床上的男人攫住她的雙手,那雙黑眸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惡和……等等,那是什麽意思?


    「娘子,你在趁人之危,嗯?」殷遠柔滑的嗓音從完美的唇型流泄出,同時甩開她的手,坐起身掏出身上方巾往手上不斷擦拭著,彷佛手心上沾染了什麽髒汙。


    周淩春還迴不了神,她還在研究他方才的話意。


    趁人之危?乍聽似乎沒什麽不對,可是她卻覺得這個被害者像是早就知道她這個淫賊準備對他下手似的。


    而且,他不是吃了春藥正難受嗎?


    餘光瞥見他不掩嫌棄地將方巾丟到麵前,她注視著那雙會說話的黑眸,瞧見那清晰透露出「變態」兩字。


    變態?


    「你是我第七任的妻子,也是我瞧過心術最不正最淫亂的一個。」他不掩厭惡地撣著身上錦袍,一副連錦袍上也沾上汙垢。


    周淩春迴神道:「你……」


    「娘子,原來你在府上繞得團團轉為的就是將我推倒在床?」那輕滑的尾音,教周淩春頭皮都忍不住發麻了。


    「不是,我……」我了老半天,她終於無奈承認了。


    是啊,這是她的本意無誤,可問題是……「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能下藥了,要是故意的……你該不會打算要你的護衛把我綁起來,好任你為所欲為?」


    周淩春呆了下,脫口道:「對喔,還有這招!」她真是笨死了,與其下春藥,還不如要四哥幫忙,綁著多方便啊……「不對,你明明吃了春藥,怎會……」


    「那麽點藥怎會對我有用?」他哼了聲。「倒也讓我大開眼界,讓我明白何謂最毒婦人心。」


    他確實是大出意料之外,作夢也想不到竟連女人也會對他下春藥,尤其是她這般看似無害、無城府的姑娘,證明了這世間不分男女皆不能信。


    不過他捺著性子陪她作戲,可不是要跟她話家常。


    「不,我……」對上他不掩鄙夷的俊魅麵容,她隻能硬著頭皮道:「相公,對你下藥是我的錯,但我也是無計可施才出此下策,你先聽我解釋好不好?」


    「說啊。」他無所謂地道。


    周淩春歎了口氣,幹脆拉了把椅子坐下,因為她的雙腿實在僵硬得難過。「我呢,是周家的女兒,勢必得為周家傳承血脈。」


    「據我所知,你上頭有四個兄長。」最吊詭的是她陪嫁的不是丫鬟,而是她的四哥。


    「你知道的真清楚。」突然想起他既然上門提親,勢必對周家有些許認識。


    「我上頭四個兄長,除了我三哥以外,其它是我的親表哥。」


    「是堂哥吧。」同樣都姓周,不是嗎?


    周淩春笑了笑。「相公也該知道這百年來內戰不斷,直到高家取迴天下,饒是周家這百年家族也因戰火波及下消減不少,當初為了讓周家可以再次開枝散葉,我的外公自願入贅,生下的孩子自然都從母姓,可周家傳承的都是女兒,哪怕沒有外姓入贅,周家女兒所生的女兒必定姓周,外公與外婆隻生下我娘,而我娘隻生下我,雖說我小舅舅的妾室也生了兩個女兒,但我是嫡女,不管怎樣,我都得要生下傳承的子嗣才成。」


    雖說這是和夢中的小公子所交易的內容,但自她重生以來,她也認為她必須替周家生下子嗣。


    「所以你對我下藥,嗯?」


    那嗓音藏著尋釁,她為了延續自家血脈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周淩春羞愧得抬不起臉,把話含在嘴裏道:「可咱們是夫妻,咱們別說圓房,就連同房也不曾過,所以我……」


    「怎樣?」他像是等著不耐,催促著。


    「就……」


    「說呀,娘子,這筆交易不見得談不攏。」


    「嗄?」交易?圓房也能說是交易,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我呢,不怎麽喜歡親近人。」他點到為止地道。


    而他之所以忍耐著靠近她,是因為他手上缺了樣東西,不管他怎麽找就是找不到,隻能找她碰碰運氣。


    周淩春眨了眨眼。不喜歡親近人怎麽還娶了七個妻子……靈光突地閃過腦際,她想起殷府裏沒有半個丫鬟,就連廚房裏也沒有廚婢,但吊詭的是,她在殷府裏見過的仆役一個個麵貌都是數一數二的俊俏,而其中更以她錯認的那一個最豔,在水池邊瞧見的那一個最俊秀。


    但不管是豔是俊是俏,都遠不及殷遠那雙野亮帶魅的勾魂眼。


    一座沒有丫鬟,全都是漂亮男人的府邸,加上他的說法,這答案似乎唿之欲出了呀……虧她還認為他人品不錯,不興三妻四妾,娶新妻都是等妻子過世後才迎娶的,身邊永遠隻有一妻,可現實狀態裏,他極可能是喜男!


    「我更不喜歡男人。」他神色陰冷地道。


    「喔。」她剛才有不小心說出口嗎?還是她的表情太明顯了?


    「我隻是純粹不喜歡與人接觸。」如果不是為了那份藥材,他絕不會在她身上浪費半點時間。


    她想起他剛剛用方巾擦手,又撣了衣衫……原來是嚴重的潔癖,不隻是針對她,她釋懷了一點點了。


    不過話說迴來,他既有這怪癖又何必成親?


    「但隻要你可以幫我一個忙,這圓房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瞧她不知道又神遊到哪兒,他索性開門見山的提出交易。


    周淩春迴神,想了下,問:「什麽忙?」


    「幫我找到五靈脂。」


    周淩春微微地皺起眉。「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嗎?」竟然是要她找糞啊……


    「你知道?」他不顯露半點心喜地問。


    「那是寒號鳥的糞便啊。」想起小時候吃過的東西,她就忍不住想哭,嗯,關於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問她就對了,她很懂的!


    「你懂醫?」他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姑且試之,沒想到她竟知道,這是否意味著她也能為他找到?


    「我不懂醫,但我二哥懂醫,我小時候吃過那味藥,但要說是藥,聽說也是有些微毒性的,你要它做什麽?」這味藥要說珍貴也不是很珍貴,問題就出在戰亂之後許多山林都遭到破壞,寒號鳥早已不見蹤影,想要撿寒號鳥的生糞並不容易。


    「你能替我找到嗎?」


    周淩春眼垂得像是在打盹般,一會才反問:「如果我能為你找到,你又能為我做什麽?」反正她相公是個奸商,連圓房都可以當交易買賣,那她幹脆跟他搭這門生意好了。


    他毫不考慮地道:「我要的量至少要十兩,隻要你可以取到,我可以陪你睡。」


    周淩春雙頰微微燒紅著,對他的遣詞用字感到害羞,但如此交易絕對合理,她二話不說地道:「君子一言——」她朝他伸出手。


    殷遠二話不說與她擊掌立誓。「駟馬難追!」


    「明天等我消息。」


    殷遠眼裏迸現難掩的光采,半晌才啞聲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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