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罵人嘴皮子溜得很,電話打了十分鍾,李長野愣是沒說超過十個字。


    等掛了電話,李長野還在消化陸老夫人這通電話的信息。


    他的妻子宋愛買兇殺人?


    這怎麽可能?


    宋愛是個多麽溫柔似水的女人啊。


    怎麽可能做出這種心狠手辣的事情?


    “長野,晚上想吃什麽?我下廚給你做。”


    正想著,耳邊傳來宋愛溫柔的聲音。


    李長野盯著妻子看了片刻,實在是沒辦法將“買兇”這個詞和宋愛聯係起來。


    “長野,怎麽了?”


    宋愛注意到丈夫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臉,哀傷:“是不是我臉色很難看?”


    “不是……你的氣色不錯。”


    “你又逗我開心。我得了不治之症,能不錯到哪裏呢?”


    宋愛輕笑一聲,挽著丈夫的胳膊。


    親昵蹭著了蹭他的側臉,柔聲:“有你在身邊真好。”


    溫柔的語調,情到深處的呢喃。


    李長野內心頓時化成一汪春水。


    陪在身邊幾十年經過風雨的愛人,怎麽可能買兇?


    “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包你最愛吃的雲吞。”


    宋愛沒有察覺丈夫的失神,去了廚房。


    李長野坐在沙發上,端著報紙發呆。


    他腦海裏是矛盾的兩種聲音,一種是責斥他不相信自己的愛人,另一種是嘲笑他被一個女人玩弄鼓掌,幾十年看不清一個人。


    “爸?爸!”


    不知過了多久,李衛的聲音打斷了李長野腦海中兩道聲音的爭鬥。


    “阿衛,你迴來了?”


    “爸?您是不舒服嗎?臉色不太好。”


    李長野搖頭否認:“沒有。”


    “讓你查你哥的事情,怎麽樣了?”


    李衛攥了攥拳,迴答:“爸,找一個人哪裏有這麽快呢?您別著急。”


    “阿衛,這事兒還是要抓緊時間。”


    “……”


    飯桌上,宋愛盛了一碗青蔥靚湯的雲吞。


    “長野,你嚐嚐今天的餡兒怎麽樣?”


    李長野咬了一口,蝦仁海參餡,滿口鮮味。


    “怎麽樣?這是他們空運來的海蝦,都是新鮮貨。”宋愛期待地看著丈夫。


    “很不錯。”李長野隻吃了一口。


    也不知道怎麽了,今天這鮮美的雲吞,在嘴裏仿佛嚼蠟。


    李長野突然就想起,那時他剛和趙蘭雲剛成親,她那一雙如白玉般的手,為他做的豬肉韭菜的餃子。


    在鄉下,能吃到豬肉韭菜餡的餃子,也隻有趙家這種富貴人家才能拿出來。


    那時,趙蘭雲還從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沒轉換過來。


    走路是小碎步,笑時也用手帕掩著唇,一雙手更是光潔的連個繭子疤痕都看不到。


    沒想到,他們再見麵時,趙蘭雲已是頭發花白的老婦。


    “長野?是不是不舒服?”


    宋愛看到丈夫在發愣,伸手摸了下李長野的額頭:“不燒啊……是雲吞的味道不好嗎?”


    “愛愛?”李長野把麵前的碗推到一旁,問道:“你是不是找人要除掉小雲和李惠,還有糖糖?”


    哐當——宋愛另一隻手拿的勺子掉入碗裏。


    “你……你說什麽?”


    宋愛不可置信地看著丈夫:“你聽誰說的?你……”


    “所以,你知道李惠就是我女兒。對嗎?”


    李長野一看妻子的反應,直接打斷妻子的話,“你真的找了人?”


    宋愛沒想到李長野會突然問這些,愣了幾秒,隨即大方承認:“沒錯!我是找人了,怎麽樣?”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李長野被宋愛這理直氣壯的迴答,弄得不知所措。


    “我早就跟你提過,李惠給我的感覺不舒服。是你一直不在意。”


    李長野:“……”


    “是你跟我說,那個女人被困在西海,這輩子都不會出現。結果呢?”


    宋愛情緒激動:“那個女人來了,她的女兒也來了,連她的外孫女都到了京市!還搶了我們思思的未婚夫!這就是你說的這輩子不會出現!?”


    “既然你沒辦法讓那個女人消失,我隻好自己動手做這件事。”


    李長野臉上露出一抹複雜。


    “愛愛,你那麽善良。為什麽會做這種事?


    那個女人就算來了京市,也不會影響到什麽。


    至於思思的婚事,那是因為宋旭和糖糖早就相識在一起,說起來,也是咱們搶了人家的男朋友吧?”


    “聽聽!你自己聽聽你在說什麽?一口一個糖糖!你叫這麽親切,人家認不認你這個姥爺啊?”


    宋愛臉色陰沉,譏笑:“我們搶了她的男朋友?嗬,那我還搶了她的姥爺,要不要現在我讓位啊?”


    “愛愛,你不要亂說。咱們就事論事好嗎?”


    李長野第一次覺得宋愛和其他女人一樣,也不是那麽通情達理。


    “就事論事?好,那我就直接跟你說,我要讓那個女人還有她的女兒,兒子,外孫女,隻要和她有關的人,通通死掉!”


    “宋愛!”


    “李長野!這幾十年,是我在你身邊陪你經曆風風雨雨,是我幫你步步為營,殫精竭慮,助你走到今天的位置。”


    宋愛捶著心口,滿臉淚痕:“沒想到,你心裏卻一直惦記著那個鄉下女人!你……你對得起我嗎?”


    “不是,我就是覺得,你不用做那麽絕。”李長野看到妻子哭,態度軟了些。


    “我絕?那個女人千裏迢迢跑來京市,不就是為了惡心我嗎?現在她目的達到了,她不但惡心到我了,還連我的丈夫的心都搶走了!”


    “宋愛!你不要胡說!”


    李長野也挺生氣。


    他隻是和趙蘭雲匆匆見了一麵,甚至連話都沒說,怎麽就被搶走心了?


    他又不是饑不擇食!


    能對一個年過古稀的老太太有什麽壞心思。


    “看!你又開始維護她了!”


    宋愛悲憤無比,起身:“李長野,我告訴你,我一定要讓那個女人一家都消失!你要舍不得她,報警抓我吧!”


    李長野:“……”


    宋愛哭著轉身跑上樓。


    李思思戴著耳機下來吃飯,倆人差一點撞到一起。


    “爸,爺爺,我奶奶怎麽了啊?”


    李思思疑惑問道:“我看著她好像是哭了?”


    李衛對女兒遞了個眼神,嗬斥:“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李思思撇撇嘴,坐下來自己盛了碗雲吞。


    “阿衛,你媽媽生病影響到了腦子,她說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幫忙。”李長野叮囑道。


    李衛攥著拳頭,內心掙紮了下,說道:“爸,我已經找人行動了。您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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