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做什麽不後悔呢?怎麽選都有遺憾。”


    小花笑了笑,並沒有把夏初糖的話放在心上:“就像那位陸醫生和姑姑,他們不是也後悔幫助我了?”


    提起這件事,夏初糖趕緊解釋:“陸大夫的信被人做了手腳。他沒有後悔幫你,而且年前還寄了500塊錢給你!我媽根本沒寫過那些信,要不我就不會在這裏了!”


    說完這話,夏初糖腦子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李駿突然有錢,會不會就是拿了陸城淵寄來的500塊錢呢?


    “堂姐,真的嗎?”小花有些意外。


    夏初糖認真點點頭:“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咱們去姑娘村,你打電話問他也可以。”


    “她,不可以走。”


    角落坐著的牧民男人聽到了夏初糖的話,走過來用蹩腳的普通話,警告:“你要是再亂說話,我要趕你們走。”


    “這是我堂姐!”


    小花扯了扯男人的羊皮襖袖子,撒嬌:“她是擔心我。”


    男人狠狠瞪了眼夏初糖,對小花用方言說了幾句。


    小花臉色變得很差,似乎還很害怕。


    “他說什麽?”


    夏初糖聽不懂牧民男人說的話,可是也能猜出來,低聲道:“是不是威脅你了?你別怕,隻要你想走,我就能帶你離開。”


    “糖糖,我走了孩子怎麽辦?”


    小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肯定是走不了了。”


    夏初糖差點就說:孩子可以打了。


    可話到嘴邊,她還是換了:“孩子我們可以一起養。我和姥姥,一定會幫你。”


    現在家裏條件好了,多養兩個孩子,不是難事。


    “堂姐,這肯定不行。我孩子總不能被人叫野種!”


    小花還是拒絕,道:“你迴去跟姑姑和奶奶說,我不迴去了。”


    夏初糖:“……”


    “小花,這婚事是不是你爸幫你找的?”


    夏初糖知道勸不動,也不打算說了,問了別的問題。


    “他?他才沒有幫我。這裏是我自己找的。”


    小花臉上是一抹譏諷:“我本來沒想讓他知道,不知道哪個長舌頭告訴了他。結果他把歲歲送過來,還非要逼著才讓和才旦兄弟辦酒席。”


    “也是他們對我好。要不然,絕不會答應那個老混蛋!”


    李駿在小花的眼裏,就是個“混蛋”。


    “可是……你怎麽認識的他們啊?”


    夏初糖還是不明白:“他們是不是強迫你了?”


    小花搖搖頭,有些羞澀說道:“他們兩個總去縣裏賣牛羊,我從學校出來買日用品,跟他們認識了……”


    縣裏的集市上,小花和同學被混子調戲,是才讓和才旦兩兄弟幫忙解圍。


    後來每次周末出校門,小花都能在集市上看到這兩兄弟,一來二去就熟識了。


    有一次小花在學校受了委屈,找到倆兄弟訴苦,喝了幾杯酒,然後稀裏糊塗就在一起了。


    之後小花發現懷孕,迴村子後,她得知陸城淵和姑姑都不打算管她,心一橫直接跟兄弟倆跑了。


    夏初糖聽完後了解了大概,可又不解:“你說他們,所以……你到底是嫁給了誰啊?”


    “堂姐,他們兩個都是孩子的父親。”小花幸福說道。


    夏初糖:“……”


    宋旭戲謔哼了一聲:“玩的真花。”


    天色漸晚,小花挽留夏初糖和宋旭留下吃飯,可是看到那用牛糞擦得碗,夏初糖拒絕了。


    宋旭提前給程德海發了信號彈,車子開到了路邊。


    “小花,你要是有什麽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夏初糖臨走前,拉著她單獨說道:“還有,你要是生孩子,一定要聯係我,去醫院生,知道嗎?”


    這個年代,牧區因為在家生孩子難產死的婦女很多。


    “堂姐,謝謝你。”


    小花看的出來,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孩,是真的關心她,“還有,我們這兩天就要遷徙到別的地方,你別告訴那個老混蛋。”


    “放心,我不會說。但是……”


    夏初糖看了眼站在帳篷跟前的歲歲,擰眉:“那個小混蛋怎麽辦?你要帶著嗎?”


    “歲歲也隻能跟著我。”


    小花有些無奈:“我怎麽說都是他的姐姐。不過你放心,才讓他們都願意養著歲歲,等他再大一點,就可以幫忙放牛羊,也沒兩年了。”


    草原上的男孩子,十來歲就能幫著家裏幹活。


    歲歲過了年已經8歲了,左右也就是一兩年,就是個勞力。


    夏初糖聽到小花的想法,歎了一口氣。


    從兜裏拿出一千元放進她手裏:“這個你留著防身。萬一……你後悔了,記得找我們,我還有奶奶,你姑姑,隨時都歡迎你。”


    “這錢我不能要。”


    小花看到這麽多錢,趕緊推辭:“我在草原上,也花不了啥錢。”


    “給孩子買些東西,對自己好一些。”


    夏初糖把錢塞到了小花的皮襖裏,“自己留著,別把錢拿出來。”


    “嗯。”小花點頭答應。


    程德海打了第三次車喇叭時,夏初糖跟小花揮手告別。


    “姐,那個賠錢貨給你啥了?”


    看車子離開,歲歲跑到小花身邊問道。


    小花直接否認:“沒給啥。”


    “我看到她往你手裏塞東西了!”


    歲歲根本不相信,“你要是不說,我就去告訴才讓,說你要跑!看他不打死你。”


    無奈之下,小花從懷裏摸出一張百元鈔票,“就你眼尖,糖糖姐給了一百塊錢,讓我買點東西。”


    “我去給才讓。”


    歲歲一把抽過錢,蹦蹦跳跳跑向帳篷獻寶:“才讓姐夫,我姐有好東西給你。”


    趁著歲歲離開,小花趕緊把剩下的錢放進了貼身的襯褲裏……


    坐在車上,夏初糖把自己對500塊錢的猜測說了一下。


    程德海當即誇讚:“夏小姐,您的猜測沒錯。下午張誌翼他們已經查到,取了陸醫生郵寄500元的,就是李駿。”


    村上郵局送信的人是固定的,這種大額匯款單記得更是清楚。


    張誌翼剛好碰見送信的郵差,順口一問就破案了。


    “不過,那些信怎麽迴事呢?”


    夏初糖還是有疑問:“還有是誰偽造的我媽媽寫信?”


    程德海淡定說道:“這些都會查清楚,夏小姐您不用擔心。”


    “哎——”


    夏初糖長籲了一口氣,心情非常糟糕:“我倒是不想擔心。小花那樣子,我迴去都不知道怎麽和姥姥說。”


    宋旭握著夏初糖的手,寬慰她:“實話實說!你放心,據我觀察,咱姥很堅強,沒那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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