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承宇心中頗為驚訝,“城淵,你是因為糖糖才選擇離開西海?”


    在莊承宇的印象中,陸城淵可不是這樣子衝動脆弱的人。


    很多年前,陸城淵的一個女同學,為了保護他被汽車撞死,女生家屬天天去陸家和學校鬧事,那時候被各種流言蜚語包裹的他,都沒有什麽極端情緒。


    聽說,解決這件事還是陸城淵自己提出的辦法,最後當然也是順利解決。


    現在,因為夏初糖拒絕他的心意,他就要離開西海?


    不至於吧?


    “我本來的打算就是在西海支援兩年左右。”


    陸城淵語氣很平靜,道:“現在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另外,國際上有名額,我就想提前離開了。”


    莊承宇點點頭,又突然捕捉到陸城淵話裏的一個詞兒:“你說國際上?你不是調迴京市的醫院嗎?”


    “我要去當無國界醫生。”陸城淵淡淡說道。


    “城淵!你這是幹什麽?”


    莊承宇一下子不淡定了,“不就是失戀嗎?不至於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吧!”


    無國界醫生非常危險,因為去的是一些超級貧窮的國家,醫療條件的惡劣,以及當地的一些衝突,很可能會喪命。


    陸城淵已經打定主意:“莊叔叔,再危險的工作,也需要有人去做。您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啊。”


    “不行!你開車,我要去見你媽媽。”


    莊承宇拉上安全帶,指揮:“去你家。”


    “莊叔叔,我媽已經同意了。”


    “我不信!現在去見你媽媽。”


    陸城淵無奈問道:“那你的車子不要啦?”


    “不要了!”


    莊承宇心裏焦急,哪裏還顧得上車子,“扔在機場也丟不了。趕緊走。”


    沒辦法,陸城淵隻好載著莊承宇迴家。


    程素眉聽完莊承宇的來意,笑道:“承宇,我知道這件事。也同意了。”


    “嫂子!”


    莊承宇急得跳腳:“你知道那無國界醫生多危險嗎?城淵胡鬧,你也跟著胡鬧啊?”


    “承宇,你聽我說。”


    程素眉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笑嗬嗬說道:“這是城淵自己的決定。而且,據我所知,這件事他從大學時期就在做準備。”


    為此,陸城淵還多學了一門法語,以及拉丁語。


    “嫂子,無國界醫生很危險啊!一不小心就會送命!你怎麽不勸勸啊。”莊承宇急得臉都皺成包子。


    程素眉看了眼身旁坐著的兒子,微笑道:“這世界上,總要有人負重前行。既然城淵他有這個誌向,我肯定是全力支持。”


    “嫂子!萬一城淵有什麽三長兩短。你……你真的無所謂嗎?”莊承宇實在是無法理解。


    程素眉嚴肅道:“我當然不會無所謂。但是,我會因為有一個這麽優秀的孩子而自豪。”


    “嫂子!”


    “承宇啊。”


    程素眉打斷了莊承宇的勸說,道:“你可能會覺得我不是個好母親。但是,孩子是個獨立的個體。他的人生應該由他自己書寫,而不是任由父母來左右。”


    “這件事我霖哥知道嗎?”


    莊承宇已經放棄勸說程素眉了,想問問陸霖是不是知曉。


    陸城淵迴答道:“我已經聯係過我爸,他很支持我的決定。”


    莊承宇:“……”


    一家子都瘋了。


    “那陸阿姨呢?她總不可能支持吧?”莊承宇不死心問道。


    程素眉還沒說話,就聽到陸老夫人的聲音傳來:“我這苦命,生個兒子,有個孫子,跟沒有一樣。”


    莊承宇起身扶了陸老夫人坐下,趕緊問:“陸阿姨,您勸勸我嫂子和城淵,那個無國界醫生真的很危險。”


    “承宇,我要是能勸,你覺得陸霖會不在這兒嗎?”


    陸老夫人一攤手,“我連自己兒子都管不了,還能管得住孫子?你太高看我了!”


    莊承宇:“……”


    最後,莊承宇無功而返。


    他去機場拿了自己的車子迴家,整整兩個小時的路程,他都沒想明白,莊家到底是怎麽想的?


    “怎麽這個臉色?”


    李惠看到丈夫一臉菜色迴來,摸了摸他的額頭:“糖糖和我媽有事兒?”


    莊承宇搖搖頭,重重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還沒迴神。


    “這是怎麽了?”


    胡茜正在學鉤毛衣,透過老花鏡瞥了眼兒子:“看著你怎麽那麽累?”


    “心累。”莊承宇有氣無力迴答。


    李惠和胡茜對視一眼。


    “怎麽了?咋就心累了呢?”胡茜停下手裏的活兒問道。


    莊承宇把陸城淵要去當無國界醫生的事說了,又講了一遍自己在陸家勸說無效的事。


    “媽,你說陸阿姨和程素眉怎麽想的啊?”


    莊承宇實在是無法理解:“這跟送陸城淵去死有什麽區別?”


    李惠聽完也十分驚愕,猜測:“怎麽會這樣?陸大夫該不會是因為糖糖的拒絕,所以想不開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要和夏初糖說一說,讓她勸一勸陸城淵。


    “我猜就是這樣。但是……不管啥原因,也不能拿自己小命賭氣啊。”


    莊承宇看向自己的母親,道:“媽,要不您勸勸陸阿姨?”


    “這件事我可沒辦法勸。”


    胡茜大概怔愣了半分鍾,就繼續開始鉤毛衣:“人家城淵的媽媽和奶奶都沒意見,你急什麽?”


    “我不能看著陸城淵去送死啊。 ”


    莊承宇氣唿唿說道,“如果我要去,難道你不攔著我?”


    “不攔著。”胡茜迴答的很快。


    莊承宇:“……”


    “媽,你能不能好好說話?”莊承宇很無語。


    胡茜放下手裏的活兒,認真說道:“承宇,你現在也是當爸爸的人了,如果你未來的孩子,想要做自己的事業,你會攔著嗎?”


    “那起碼不能有生命危險。”莊承宇迴答。


    “如果世界上所有父母都像你這麽想,那就沒有無國界醫生這個職業了。”


    胡茜輕笑一聲,道:“就像你當初執意留在西海,放棄迴京的工作。如果我隻考慮前途問題,然後拚命阻止你,你認為你會怎麽樣?”


    莊承宇一時間啞口無言。


    胡茜語重心長道:“承宇,父母隻是帶孩子來這世界的領路人。至於他要選什麽路,是他的選擇,你可以給意見,但是不能左右。明白嗎?”


    “我還是不理解。”莊承宇無法認同母親的話。


    怎麽自己老媽和陸家人說的差不多呢?


    胡茜也不生氣,對著李惠肚皮調侃:“我的好大孫,你們攤上了個獨斷專行的爹。以後有你們好受嘍。”


    莊承宇:“……”


    “媽——”李惠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揪住丈夫的胳膊:“承宇!我……我羊水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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