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淵走了幾步,道:“李阿姨,我看這恐怕不行。”


    “啊?怎麽了?”


    李惠一頭霧水:“是我們現在的住的房子租金問題?”


    “不是這個。”


    陸城淵淡笑一聲,解釋:“莊叔單位的房子我見過。需要重新粉刷,如果你們去長住,可能還需要刷地麵。”


    李惠點點頭,道:“是啊,我們打算這幾天就開始動工。半個月應該可以收拾好房子。”


    “阿姨,問題在於,油漆含有有毒物質,剛刷完的房子,最好晾半年左右再入住。”


    陸城淵眉頭輕皺,十分嚴肅:“你們立刻搬進去住,對身體傷害很大。”


    “啊!?”


    李惠聽到這番話,著實嚇了一跳。


    “那意思是,最近搬不了了?”趙大媽問道。


    陸城淵點頭道:“最好不要搬。等收拾好房子,晾一晾。要不然……那些有毒物質,對糖糖的腦子也會有影響。”


    旁邊靜靜聽著的夏初糖差點笑出聲。


    沒看出來,陸城淵編謊話這麽順口。


    下次再出門找借口,幹脆讓他幫忙出主意。


    “那我和他商量下。”


    李惠可不想拿家人身體健康大意。


    心中擔憂,“要是我們不搬的話,那就還要打擾你一段時間。”


    陸城淵立刻大度道:“我這裏不著急。阿姨,你們一直住著也沒事。”


    “謝謝了!”


    聽到這番話,李惠心裏一暖,感慨:“陸大夫,我們一家所有的幸運,都是從遇見你開始。”


    進家門前,夏初糖走在最後,關門時對著陸城淵做了個鬼臉,吐槽:“陸城淵,你欠我一次人情噢。”


    “嗯?怎麽說?”陸城淵沒急著開門。


    夏初糖迴頭看了眼屋裏,確定姥姥和母親聽不到。


    笑嘻嘻:“有毒物質?這種謊話你也說得出口?”


    陸城淵:“……”


    “那我來做早餐吧。”


    陸城淵沒辯解,他說的是實話,可也是帶著私心。


    所以就不反駁了。


    “你想吃什麽?”


    夏初糖摸著下巴:“我想吃薯條。你會做嗎?”


    “可以。”


    陸城淵點頭,溫柔道:“快進去吧。早點休息。”


    折騰了一圈,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好,晚安。”


    “晚安。”


    夏初糖關上了門,陸城淵在樓道裏站了幾秒,才轉身打開門。


    不知何時,他已經習慣了對門的煙火氣息。


    明知道不能一直留住這一家人,可陸城淵還是想盡量延長些時間。


    他此時並不知道,自己用小心思留下夏初糖一家後,很快就生出一件麻煩事。


    趙老太太半夜醒來不容易睡著。


    幹脆起來清洗白天買迴來的冬棗。


    “糖糖,你快去睡覺。我陪你姥坐一會兒。”


    李惠也難以入睡,索性陪著母親幹活。


    夏初糖打了個哈欠,沒有堅持,進了屋子。


    客廳裏,李惠試探問道:“媽?你真能狠下心不看趙蘭英嗎?要是楊軍他們兄弟幾個來找你呢?”


    哪怕今晚趙大媽當麵拒絕了楊萍。


    可是李惠的心裏還是不放心。


    小時候,李惠跟著母親寄宿在趙蘭英家,無論什麽時候,什麽事情,隻要楊家幾兄妹開口央求趙大媽做什麽,她幾乎都會答應。


    李惠在學校學習優秀得了獎品,楊家姐弟幾人開口,趙大媽會立刻命令李惠把東西拿出來。


    為此,李惠埋怨過母親好長一段時間。


    還一度懷疑,她是不是趙大媽親生的孩子。


    趙老太太臉上浮現出一絲歉疚,“惠惠,我知道你擔心啥。你放心吧,誰求我,我不會去幫忙。”


    “那就行。我怕你又心軟。”


    李惠嘴上這麽說,心裏其實依舊沒踏實,“從小到大,你對楊軍,楊萍她們幾個,比對我好得多。”


    “你這孩子,咱們那時候啥情況?”


    趙大媽嗔怪道:“但凡我有點辦法,也不會委屈你。”


    那個年代,老太太想自力更生,都沒有任何機會。


    走到哪裏工作都要介紹信,擺個小攤那叫投機倒把。


    哪裏像現在這好時代,誰都可以支楞個小攤子做生意。


    聽到母親這麽說,李惠也打開了話匣子。


    帶了些許埋怨,“以前我真懷疑,楊萍她們才是你親生的呢。”


    “行了行了,知道你受委屈了。”


    趙大媽拿起一顆棗子,喂給女兒:“喏,吃個大棗甜一甜,別和我置氣。”


    李惠也就是嘴上抱怨,這些年母親幫著帶夏初糖不容易。


    她早就不在意小時候的事了。


    “媽,你買這麽多大棗做什麽啊?”


    夏初糖洗著棗子,才反應過來:“這得有一二十斤了!”


    趙大媽立刻說道:“糖糖說讓我在家研究點小吃,試試能不能賣。我瞅著這冬棗來了,就買了些。打算醃起來。”


    “我看你是被糖糖給迷了。”


    李惠聽完笑出聲,“棗子誰家不會醃啊?這能賣錢?”


    自己老母親最近眼裏都是錢。


    “哼!誰都會醃也醃不出來我這味道。”


    趙老太太不高興,“你就會打擊人。”


    眼看老太太生氣,李惠連忙說道:“媽,你別氣啊。我不是打擊你,是不想你這麽辛苦。現在我工作好了,又和莊承宇在一起,還能委屈你麽?”


    李惠已經和莊承宇商量過了,兩個人的工資每個月拿出來兩百塊錢,給趙老太太當零用錢。


    “伸手要的跟自己掙得錢,能一樣?”


    趙老太太也立刻提醒女兒:“我跟你說,以後不管小莊多出息,你的工作不能丟。”


    李惠不太理解:“為什麽啊?”


    “不管啥時候,你要有個賺錢的工作。哪怕隻夠溫飽,也不能丟。”


    趙大媽感慨了一句,道:“當初,我和你父親,就是因為兩人的差距太大,才會分開。


    那時候明明有機會讓我去學習,給我安排工作,我卻是老思想,總覺得女人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最後,害了自己也害了你和李駿。”


    李惠並不十分清楚母親和父親之間的事。


    已經幾十年過去了,她對“父親”根本沒有任何記憶。


    “媽,我記住了。”


    李惠認真答應:“不管以後莊承宇工作多好,我也不會丟了自己的工作。”


    趙大媽見女兒答應,這才欣慰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起床,夏初糖一眼就看到餐桌上擺著五六個玻璃罐子,全是醃的大棗。


    一問才知道,老太太忙活了整晚上,把棗全醃了。


    “姥,身體重要。”


    夏初糖心疼姥姥,“這東西試咱們慢慢做,千萬別熬夜。”


    趙老太太連連答應,轉頭就問:“糖糖,你看這棗能不能賣錢?還有,你上次說的那個食品廠的顧問,人家還要不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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