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上次我就和你說了。”


    老太太表情嚴肅,“咱們自己做的食物,給你同學吃沒問題。要是拿去賺錢……這萬一有啥問題,不好說啊。”


    “姥,這個我也跟他講過了。”


    夏初糖早就想好了說辭,“他會和我們簽個協議,要是吃辣子的客人出問題,比如拉肚子啊什麽的,都跟咱們沒關係。”


    “簽那個東西作不作數啊?”


    老太太還是擔心:“別等到真有事了,人家再不認賬。”


    到時候,賺的錢還不夠給人家賠醫藥費的。


    那不是空歡喜一場?


    夏初糖信誓旦旦:“姥,這個你放心好了。到時候簽了字是要去公證的。想賴賬沒可能。”


    聽著外孫女的承諾,老太太還是動心了。


    一斤辣子給10塊錢,50斤就是500塊啊。


    要是真能賺這麽多錢,以後家裏日子肯定能好起來。


    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租來的,每個月要給房租。


    要是真能賺到500塊錢,那交了租金還剩餘兩百多呢!


    以後也不用等到過節,才舍得吃頓葷腥。


    算算這筆賬,老太太心裏就更加想把醃辣子這事兒做成。


    夏初糖看姥姥擰著眉頭在考慮,故意道:“不過……這麽多辣子醃起來太麻煩了。要不……我跟同學說算了?”


    “你都答應人家了,要不先做一個月試試?”趙大媽是真的心動了。


    李惠還是不太讚同,“媽,這事兒聽著不靠譜。再說,我馬上去報社上班了,工資肯定正常發,真不用靠這個賺錢。”


    “你去報社上班,也富不了。”


    老太太自己心裏有了主意,當即說道:“醃辣椒這個是白賺的錢。咱們試一個月,反正糖糖把辣椒都買迴來了,要是她同學不要,我們慢慢吃!”


    隻要不出現“吃壞”扯皮的事兒,趙大媽心裏是一點負擔都沒有。


    “姥,那就說好了。”


    夏初糖趕緊說道:“等下吃完飯,我給你打下手。”


    “成!”老太太一口答應。


    見母親和女兒都幹勁滿滿,李惠也不好再潑冷水,“行,那咱們先吃飯,等下一起把辣子醃了!”


    “謝謝媽!”夏初糖一把抱住母親。


    李惠怔了怔,隨後抬起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說起來,女兒今年都快17了,李惠還從沒有和孩子這麽親近過。


    做完月子,李惠就去供銷社上班了,連產假都沒有。


    女兒成長的這十幾年,都是老太太一個人拉扯孩子。


    她隻有周末休息那天匆匆來一趟。


    買點吃的用的給母親女兒,又趁著天黑前趕著迴單位。


    不知不覺間,女兒都這麽大了。


    “糖糖,你去叫陸大夫過來。”


    “等一下嘛。媽,讓我抱一會兒你。”


    夏初糖把腦袋搭在媽媽肩膀上,第一次感覺到與母親的親近和真實感。


    活了兩輩子,她沒有和媽媽撒嬌耍賴的迴憶。


    這是第一次她這麽大膽。


    李惠忍住了鼻尖的酸意,笑:“這麽大了,咋還賴嘰嘰的呢。快點去叫人,咱們趕緊吃飯。你不是還要做辣椒呢?”


    夏初糖站直身子,立正:“好嘞,我現在就去。”


    在供銷社耽誤了一早晨,土火鍋端上桌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陸城淵換了一件灰色襯衫,頭發也洗去了發膠,柔順垂下來。


    碎發恰到好處擋在眼眉間,看起來幹淨又陽光。


    說他是個大學生絕對沒有人懷疑。


    “陸大夫,我這人也不會說話。”


    李惠端起杯子,敬了一杯:“但是,自從遇見你,我們一家都變得好起來了。尤其是我工作的事兒,多虧你……”


    想到這份遲來的調動,多年煎熬的酸澀,讓李惠哽咽,“要是沒有遇見你,我大概就要一直在供銷社幹到退休,最後一無所有。”


    陸城淵也端起杯子,站起身,溫和:“阿姨,你不用客氣。再說,這份報社的工作,也是您自己爭取來的呢。如果你稿子不行,人家也不會同意調你過去。”


    西海報社的主任是個很刻板的人。


    在他手底下除了每年分下來的大學生外,想要從外單位調進報社,都要筆杆子過硬。


    如果李惠自己沒有才華,就算是陸城淵說好話,也進不去報社。


    “媽,陸大夫的意思是,你別妄自菲薄。”


    夏初糖給自己媽媽鼓勁:“這次能調成工作,少不了陸大夫的功勞。但是你能去報社,那是你有本事!”


    “糖糖!”李惠被女兒誇得不好意思。


    “媽,我說的是真的啊。”


    夏初糖轉頭問:“陸大夫,你看過我媽的稿子吧?是不是很好?”


    陸城淵沒有違心說話,點頭:“稿子寫的很細膩,角度也很獨到。我想,郭主任也是看中了這一點。”


    聽到陸城淵的點評,李惠臉頰更紅,但是也有了信心:“謝謝!”


    因為信任陸城淵,吃飯的時候,李惠把醃辣椒賣的這件事也說了,想聽聽他的意見和看法。


    “陸大夫,您看這事兒能不能做?”


    李惠還是想再確定下:“我就怕到時候出意外。”


    陸城淵眼神淡淡掃了眼女孩,道:“如果能簽協議,並且公證過的話,那基本沒問題。”


    “真的嗎?陸大夫你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李惠懸著的心總算徹底落地。


    趙老太太也高興不已,嗔怪,“瞧瞧,陸大夫都說能行!你老擔心個什麽勁呢!”


    “媽,小心一點總沒錯。”


    李惠很珍惜現在的日子,她不想再出任何意外:“我就怕你和糖糖被騙了。”


    老太太輕哼一聲,“那你放心,我的糖糖才不會被騙!”


    汽車站的人販子都被外孫女製服了。


    在趙大娘的心裏,夏初糖就是最聰明的孩子。


    吃完火鍋,外麵天色也黑下來了。


    陸城淵打算去醫院一趟,連休了兩天假,他有點擔心病人。


    “糖糖,你把這些鹵菜拿著給陸大夫送過去。”


    趙大媽把鹵菜從冰箱取出來,熱了熱切好放在飯盒裏。


    又拿了一些粽子蒸好裝進袋子。


    “姥,剛吃了那麽多菜,哪裏還有肚子吃啊?”


    夏初糖看著姥姥裝的滿滿一兜吃食,無奈:“再說,陸城淵一會兒去醫院值班,他也吃不了這麽多。”


    “你這孩子,自己吃飽了不管別人?”


    趙大媽手指輕輕點了點女孩額頭,提點,“這是讓陸大夫拿給同事的!又不是讓他自己吃。”


    “這樣子啊。”


    女孩揉了揉額頭,開門:“那我現在就送過去。”


    篤篤篤——夏初糖提著吃的東西敲門。


    陸城淵剛換了衣服,開門一看,就被一個布兜懟臉。


    “這是……”


    “愛心便當!”


    夏初糖歪著頭,調皮了一把,“看,我姥多喜歡你,怕你餓著,給你裝了一包吃的噢。”


    “……”


    陸城淵已經猜到了老人家的意思,笑著從女孩手裏接過布兜:“替我謝謝……”


    “夏初糖!”


    感謝的話沒說完,被樓道一聲尖銳的嗓音打斷。


    站在門口的二人同時轉頭。


    就看到趙蘭英一臉陰沉在樓梯上站著死死盯著他們。


    “趙蘭英?”


    “夏初糖!你真是不要臉!上門勾引男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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