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花生在電話裏持續輸出,愣是罵了足足十來分鍾。


    最後,還是楊高把電話從妻子手裏拿過去,問清楚了原由。


    “爸,這是咋了?”


    楊萍十分不解,“王阿姨怎麽罵這麽難聽?”


    王花生以前和趙蘭英一家,住過城南棚戶區的小平房。


    左右鄰居,兩家人關係處的很不錯。


    今天這是怎麽了?


    “李惠的工作調了。”


    楊高掛了電話,說出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坐在圓桌前準備吃飯的楊家兒女兒媳婦,都愣住。


    尤其是王榮,眼中劃過不可思議和算計。


    “都怪你!你說找什麽局長!”


    趙蘭英迴了神,拳頭砸在丈夫後背,打了幾拳,還是不解氣,哭罵,“現在李惠真的調走了!我……讓我死好了!”


    “我打電話問問老馬。”楊高神色凝重。


    電話裏王花生情緒失控,不停咒罵楊高和趙蘭英。


    根本沒說清楚李惠為什麽會調走。


    “王阿姨是供銷社主任,她卡著公章,大姐怎麽調的啊?”張靈小聲問了一句。


    王榮聽到嗤笑一聲:“爸找的商業局馬局長出麵,按理說大姐肯定調不走。但是現在能走,那就說明人家找的人比馬局還牛唄。”


    這中間的道理,動動腦筋就能想明白。


    感覺到婆婆投過來刀子般的眼神,王榮拿起杯子喝了口飲料,不再說話。


    不過,她心裏開始琢磨,抽個時間去看看大娘一家。


    現在李惠調到了報社工作,會長期在市區住。


    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是不要鬧太僵。


    再說,人家能有比馬長西還硬氣的靠山,那可要好好打打交道。


    萬一以後有用的到的地方呢?


    心裏已經有了主意,王榮專心吃菜,不摻和婆家的事兒。


    那邊楊高掛了電話,臉色泛黑。


    “怎麽樣?馬局怎麽說的呢?”趙蘭英抓住丈夫胳膊急問。


    楊高慢慢走到沙發前,緩緩坐下,好半天才說出事情經過:“李惠不但成功調走,還把王花生調去了黑河村。”


    “黑河村?那地方很偏僻啊。算是進入牧區了。”


    地名楊青熟悉,他曾經去過那地方出差。


    蹙眉,“王阿姨也一把年紀了,怎麽會被調去那裏?”


    他當時去呆了三天,身體就覺得不舒服。


    王花生今年也五十來歲了,那麽艱苦的地方,身體怕是受不住。


    “好啊!好一個李惠!”


    趙蘭英怎麽都沒想到,外甥女這次竟然調了工作不說,還把她的老友給害了!


    “不行,我要去找她算賬!”


    說著話,趙蘭英就要拿衣服出門。


    楊萍趕緊攔住母親,“媽,你去哪裏找大姐啊?”


    “去……去醫院家屬院!”趙蘭英想了想迴道。


    “那你不用去了。”


    楊萍趕緊說道:“我和章放迴來的時候,去大娘家看了眼,那屋子裏空的,啥也沒有。”


    本想著端午節去搜刮點好吃的,沒想到過去一瞧,筒子樓一樓的屋子空空如也。


    根本沒有住人的跡象。


    “大娘搬家了嗎?”


    楊軍打了個酒嗝,問,“搬去哪裏了?怎麽沒叫我買幫忙?”


    趙大媽經常搬家,以往都會叫楊家的幾個後輩幫忙找個車拉東西。


    當然,每次都少不了要做一桌豐盛的飯菜,當作酬勞。


    說到這個事情,趙蘭英臉上表情像是要吃人,恨得咬牙:“人家連工作都能調了,一個住的地方還會找不到嗎?”


    趙蘭英一直等著大姐一家來求她幫忙。


    現在看起來,應該是早就找好住的地方了。


    她還像個傻子一樣等人家上門認錯!


    “大娘找到新的地方住了?”


    楊萍想了想,問,“那能找哪裏的房子?”


    趙蘭英冷哼一聲:“人家巴結上了醫院的大紅人。肯定還是在醫院家屬院唄!”


    心裏轉了幾圈,趙蘭英拿了外套,“我去找鐵蛋問問清楚。”


    楊見負責第一醫院的後勤,要是有房子租出去,他肯定知道。


    看到妻子要出門,楊高不放心,也跟著離開。


    臨走前說了一聲:“你們吃完把桌子收拾了,別等你媽迴來還要洗碗。”


    老兩口一走,氣氛終於稍稍輕鬆。


    “為啥媽總是針對大娘一家啊?”老二媳婦兒張靈小聲問丈夫。


    恰好楊萍坐下聽到,頓時陰陽怪氣,“二嫂,你們單位最近效益怎麽樣?過端午節,發了什麽東西呀?”


    “發了點蘋果。”


    張靈擠出笑容,“我們信號廠效益一直不行。”


    家裏大姑子一直瞧不起她,每次來婆婆家,張靈都是低著頭做人。


    “二嫂,效益不好那你停薪留職唄。”


    楊萍大口吃著火鍋裏的肉菜,像是批評孩子的語氣,“幹點別的事兒啊。我看你閑的很,都開始打聽我們家的事兒了呢。”


    “我就是個出納,也不會幹別的事兒。”


    張靈依舊溫和說:“在哪裏呆著都行。”


    楊萍冷笑:“二嫂,我提醒你一句哈。以前咱們家是大姐的工作最差。現在人家飛上枝頭變鳳凰,那就剩下你和我二哥墊底了。就你們一個月開三五百的工資,過年不好過噢。”


    過年的時候,楊家的幾個後輩,都要給趙蘭英交點錢,也算是表表孝心。


    往年,李惠給的錢最少,每次都要被趙蘭英諷刺好久。


    現在李惠調去報社,兩家人也鬧翻了,今年過年倒黴的肯定是老二兩口子。


    想到這一層,張靈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王榮端著杯子,瞥了眼喝悶酒的章放,笑:“楊萍,你也別說你二嫂。章放的工作也沒落實吧?你要不想辦法,我看你倆才是最困難的那個。”


    老二兩口子發的工資少,可他們沒什麽不良嗜好。


    楊萍打牌上癮,有時一晚上就能出去好幾百塊呢。


    “大嫂,反正我們都比不上你。”


    楊萍不好反駁人家大學老師,眼珠一轉,笑的諂媚:“你工作好,認識的人多,給我們家章放想想辦法唄?”


    “楊萍,你咋一陣聰明一陣笨呢?”


    “大嫂,你這啥意思?”


    王榮放下杯子,手招了招,示意楊萍耳朵湊過來。


    開口小聲提點道:“大姐現在連王阿姨,馬局長都不放在眼裏。你家章放調個工作算個啥事兒?”


    “你意思是,讓我去求李惠?”


    楊萍一臉抗拒,“我,求,她?”


    王榮看出來大姑子想什麽,笑:“人啊要學會低頭。現在大姐可跟以前不一樣了呢。你還想踩著人家呢?趕緊換換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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