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


    天不亮,趙老太太就在廚房忙碌。


    李惠定好了5點的鬧鍾起床,屋子裏都是鹵肉香味。


    “媽,你這是多早就起來了?”


    “年紀大了,瞌睡少。”


    趙大媽把鹵好的肉切成薄片,整齊放進飯盒裏。


    “我怕駿駿家裏沒調料,幹脆給他鹵好。”


    “他家沒調料,難道連菜刀都沒有啊?”


    聽到母親說的話,李惠頓時有點生氣。


    “你就是太慣著他了,所以當年他才會聽趙蘭英的話,跑去鄉下!”


    李駿學習成績十分優秀,憑自己能力考上了大專。


    大專畢業分配的工作單位沒有差的。


    趙大媽一家的生活,也肯定會越來越好。


    本該前途一片光明。


    結果不知道趙蘭英說了什麽,他直接放棄讀大學。


    跑去離西海很遠的一個貧困村,無論家人怎麽勸都不迴來。


    這件事一直是趙老太太心頭的痛。


    也是李惠無法過去的心結。


    趙大媽沒有責怪女兒,哽咽道:“你哥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再說,他都倆孩子了。這些年我也沒幫著看過……”


    提到看孩子,李惠抿了抿唇角,沒有再說下去。


    母親無私幫著她帶大了女兒,從沒有說過去鄉下看李駿的孩子。


    李惠沒道理再埋怨母親任何事。


    “我去看看糖糖那兒有沒有書,給那兩孩子也拿一些。”


    李惠敲門進了女兒房間。


    夏初糖聽到聲音,揉了揉眼睛,看了眼窗外,還是一片漆黑。


    “吵醒你了?”


    “也差不多該醒了。”


    夏初糖坐起來,一看床頭的鬧表,問:“媽,你怎麽起這麽早?是有什麽事兒了?”


    “我可不算起早的那個,你姥起的更早,都鹵完肉了。”


    “啊?姥身體行不行?”


    昨天才出院,今天起這麽早幹活。


    夏初糖有點擔心。


    “去看你舅,你姥高興的身體還有不好的?”


    李惠掃了眼書桌,問:“我想找幾本你不要的故事書,給你舅的孩子帶去。怎麽你那些書都沒了?”


    女兒書桌上都是課本和練習題試卷。


    以前她喜歡看的花花綠綠的漫畫書和雜誌,竟然一本都沒有。


    “那些書我放起來了。”


    夏初糖穿好衣服,“媽,你先出去幫姥姥,我找一找。”


    “行,那你找幾本適合七八歲孩子看的書。”


    李惠想了想,叮囑了一句:“也別帶太多,咱們坐車不方便。”


    “好,我知道了。”


    門一關上,夏初糖就從空間拿出以前看過的漫畫,雜誌,挑揀了一會兒,選了五六本低齡兒童適合的書。


    時間剛過六點,趙大媽已經收拾好了好幾袋東西,除了吃的肉,包的粽子,還有一些衣物,生活用品。


    這套屋子裏的餐具和炊具,都是陸城淵重新買的。


    於是,夏初糖從之前筒子樓搬出來的鍋碗瓢盆,被老太太全部打包進了行李。


    看著門口幾個大包小包,夏初糖真的有點頭疼了。


    李惠也一樣犯愁,看著行李皺眉。


    “媽,這鍋就不用拿了吧?”


    “咱們坐班車,擠上去都不錯了,你還拿這些東西,到時候怎麽坐車啊?”


    聽到女兒抱怨,老太太突然火冒三丈。


    “你哥那兒啥條件你不知道?多少年都沒去了,這去一趟多拿點東西,你怎麽總推三阻四?要不願意去,你別去了!我自己拿著去!”


    “我沒說不去,是車不好坐!”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夏初糖趕緊站出來:“姥,媽,別吵了。咱們現在就走,早點排隊應該能坐上車。”


    趙老太太瞪了眼女兒。


    “看看,糖糖都比你懂事!”


    李惠:“……”


    三人每個人手裏都提了兩個大包,直奔北區客運站。


    夏初糖的空間,倒是能把所有行李都裝著,輕裝上陣。


    可惜她不敢冒險。


    重生和空間聽起來太奇幻,解釋肯定會麻煩。


    另外姥姥和媽媽的性格都很軟弱,萬一以後遇見意外或者不良居心的人,不小心說出她的秘密,那會招來很大麻煩。


    所以夏初糖打定主意不會說自己的事。


    扛著行李到了客運站,趙大媽傻眼了。


    不到7點鍾,售票窗口前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


    而且前麵站著的大多是身材健壯的男人。


    夏初糖三個人進去,突然就被一道道原始目光包圍。


    一些坐在地上抱著孩子的婦女,灰頭土臉也擋不住對三個人防備和嫉妒的眼神。


    “媽,這些人怎麽感覺好兇。”


    夏初糖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被 售票大廳裏的這些人盯毛了。


    她也當過打工人,全國各地也去了幾個地方。


    但是真沒坐過95年西海的長途汽車。


    更沒見過這麽多人同時露出野獸般的眼神。


    仿佛是一隻山羊走進了獅群,有種必死無疑的危險感覺。


    李惠也沒怎麽坐過長途汽車,她就聽人說這裏很亂。


    但是今天走進來才發現,這裏這麽恐怖。


    一想到等一會兒要和這些人一起坐車,李惠心裏都開始打退堂鼓了。


    老太太倒是沒啥感覺,站在隊伍末尾,對李惠母女喊了聲:“去姑娘村的在這兒。”


    眼睛治好了就是方便,一進門她就看清楚了售票窗口標注的目的地。


    李惠拉著夏初糖,強行忽略掉周圍詭異的眼神,走過去排隊。


    剛站好位置,前麵排隊的男人轉頭搭訕:“你們也去姑娘村啊?我也去。”


    李惠敷衍笑了笑,沒說話。


    出門在外,少說話比較安全。


    “你也是姑娘村的啊?”


    趙大媽很高興,問:“那你認識一個叫李駿的不?他是我兒子。”


    “媽!”


    李惠快被母親氣暈了。


    扯了扯老太太袖子,使勁眨眼睛示意:別和陌生人說這麽多。


    趙老太太還生氣著呢,用力撥開女兒的手,不理她。


    滿眼期待看著麵前的陌生男人,希望從他口中聽到兒子的一些消息。


    “大娘,我也好久沒迴去了。”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眼神落在隊伍最後站著的女孩臉上,問:“這是您孫女?”


    對方沒有說出兒子的消息,趙老太太有些失望。


    但還是出於禮貌應了聲:“是啊。”


    “她多大了啊?”


    男人繼續問:“做什麽工作的呢?”


    趙大媽剛要說是學生,被李惠打斷:“大兄弟,你做啥的啊?工作單位肯定好,看著你皮膚挺好呢。”


    “大姐,我在電視台上班。”


    男人拿出一張名片遞過去,笑:“我看這個小姑娘外形挺好,不知道有沒有興趣當演員上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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