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電話鈴音一直在響,祖孫三人都沒有去接。


    直到鈴聲停下,李惠才懊惱道:“我去辦電話遷移,那人怎麽都不肯給我換號碼!”


    電話不安也不行,夏初糖的學校需要填寫。


    這安了,就來事兒了。


    “要不……先把電話線拔了?”李惠猶豫著想了個辦法。


    叮鈴鈴——電話再次響了。


    這鈴聲就像是催命咒一樣,讓李惠焦躁不安。


    “早晚都要說清楚。”


    趙大媽沉默了片刻,拿了主意:“接。看看她要幹什麽。”


    李惠過去按了下免提鍵。


    電話裏傳出楊萍的聲音:“喂?誰在那邊?”


    “你有什麽事兒?”夏初糖開口問。


    楊萍聽到是夏初糖的聲音,語氣冷傲了些:“糖糖,後天端午節了,你姨奶奶叫你們一家過來吃飯。”


    “我們就不去了。”


    夏初糖看了眼沉著臉的姥姥,還有緊張萬分的母親,編了個謊話:“我們打算去舅舅家。”


    “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幹什麽?”楊萍脫口嫌棄。


    這句話刺痛了趙大媽的神經,沒忍住:“駿駿去那地方是誰害的?”


    “大娘,你在啊。”


    電話裏楊萍明顯嚇了一跳,訕笑了兩聲:“我媽說讓你包點粽子帶過來。今年我們多要點肉粽。”


    趙大媽:“……”


    大概是沒想到,楊萍能把包粽子的事兒說的如此輕鬆自然。


    趙大媽和李惠都沒第一時間反駁。


    “我們今年沒時間包粽子。”


    夏初糖冷聲說:“你們自己包吧。”


    趙大媽連連點頭,她就是這個意思。


    剛才被楊萍的話氣的,竟然連拒絕都不會了。


    這邊夏初糖話音剛落,電話那邊傳來了趙蘭英氣急敗壞的聲音:“大姐,每年都是你包粽子,今年你不能撂挑子吧?


    我不管,明天你給我送50個肉粽,40個紅棗粽,40個花生豆沙粽!”


    趙蘭英像是命令仆人一樣,語氣森厲不容置疑。


    “姨娘,我媽病了,包不了!”


    李惠忍不住開口,質問:“我媽身體重要還是你的粽子重要?”


    “惠子,長能耐了是吧?那你聽好了!”


    趙蘭英對著話筒扯著尖銳的嗓門喊:“就算你媽要死了,也要先給我把粽子包了!”


    “你……你……”


    李惠蔫了半輩子,一生氣連話都說不出來。


    根本無法迴擊。


    趙老太太也好不到哪裏去,氣的渾身顫抖,卻一個字也罵不出來。


    看到姥姥和母親二人的反應,夏初糖開口:“你放心,就算你全家死光了。我們都死不了。


    粽子沒有,要吃s我勉強可以給你提供三頓,吃嗎?”


    “你個小爛貨,雜碎東西,我……”


    嘟嘟嘟——夏初糖沒等趙蘭英罵完,直接掛斷電話。


    很快,電話鈴聲再次響起,夏初糖幹脆拔了電話線。


    她罵的罵完了,才不聽對方說什麽,憋死趙蘭英。


    夏初糖蹲在趙大娘身邊,賣萌撒嬌 : “姥,媽,我這麽罵姨奶,你們別說我噢。”


    “罵的好!”


    李惠氣的牙齒都在打哆嗦,“她們把咱們當啥了!”


    死都要幹完趙蘭英吩咐的事兒才能死?


    這哪裏是親戚?


    周扒皮都沒她這麽毒。


    “唉,沒想到這麽多年都捂不熱她的心。”


    趙大媽滿眼失望,拉著女兒的手,商量:“要不,咱們端午節去看看駿駿吧?不知道他過的咋樣了。”


    老太太一直都很想念兒子,記得上一世臨終前,趙大媽還在念叨想見一麵孩子。


    剛才聽到外孫女隨口說的話,老太太想念兒子的情緒又起來了。


    “媽,去我哥那一趟車費都要好幾十塊。”


    李惠十分為難,“現在我手上沒那麽多錢。”


    說起來李惠就覺得慚愧,就是因為路費太貴,她和母親跟大哥李駿已經快十年沒見過麵了。


    趙大媽也知道女兒沒什麽錢,歎了一口氣,“算了,我就是說說。能住這麽好的房子,我就該知足了。你們去買東西吧,我想躺一會兒。”


    夏初糖把老太太安頓到另一件預留的臥室,蓋上被子,乖巧道:“姥,你別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乖妮兒。”


    老人伸出關節勞累變形的粗糙大手,輕輕撫了下外孫女的額頭,“我躺一下就好了,等你們迴來,咱們包粽子。”


    “姥,你想吃啥餡的粽子?”


    夏初糖忽略掉姥姥濕潤的眼眶,討好問道。


    “我愛吃紅棗的粽子,紅棗的粽子甜。”趙大媽慈愛迴答。


    夏初糖:“姥,那我多稱點紅棗。”


    輕輕關上了房門,夏初糖逼著自己將鼻腔湧出的酸澀壓下去。


    深吸一口氣,走到客廳,“媽,咱們去市場吧。”


    母女倆往菜市場走,李惠提前先給女兒打預防針:“等下買東西別多拿。我這兒就剩下20塊錢了。”


    萬一拿多了,她沒錢付賬。


    後天就是端午節,這會兒街道上來往行人,都是大包小包拎著。


    大家喜氣洋洋準備過節的東西,平時舍不得買的魚蛋肉多少都買了些。


    行人手裏提的東西皆是豐盛,更顯得李惠母女可憐巴巴。


    夏初糖腦子飛速轉動,她手裏有錢,但是她要想個合適的理由把錢給出去。


    走了半截,李惠發現女兒心不在焉。


    以為是夏初糖是因為剛才叮囑20塊錢的事鬧脾氣。


    李惠開導:“糖糖,咱們不要和別人比吃穿。要比就比學習。我也知道委曲你了,但是隻要你好好學習,未來一定會很好,你也不用過這樣的窮日子了。”


    “媽。”


    夏初糖停下腳步,把母親拉到街邊沒人的地方。


    故作怯怯,說道:“其實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我說了,你別生氣……”


    李惠以為女兒又出什麽事了,眼中閃過擔憂。


    嘴上卻安慰,“我不生氣。說吧我聽著。”


    如果女兒告訴她,她又喜歡那個男孩子了,李惠覺得她可能會被當場氣死。


    夏初糖手伸進褲兜,假裝從兜裏拿出600塊錢,遞過去:“媽,這個錢你拿著。”


    “夏初糖!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李惠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又怕周圍有壞人,趕緊抓到手裏,緊張不安:“你幹什麽了?”


    “我要說我撿的,你信不?”夏初糖試探問。


    “在哪兒撿的?”


    李惠一想女兒的活動軌跡,不是學校就是醫院。


    這麽多錢大概率就是醫院撿的。


    頓時急了:“不行,咱們趕緊迴去。這錢肯定是人家救命錢,你怎麽撿了就自己拿了?太不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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