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選擇,真的把他難到了。


    手掌是肉,手背是肉,家裏就他這麽一個孝子,怎麽可以分家呢。


    “我迴去和父母說一下,看看他們的意見,再迴答你的話吧。”張博仁迴答麵前這個憤怒的小舅子說。


    “你老母那個鳥樣,你說得過她嗎?她會讓你分家嗎?”林正輝對這個27歲懦弱大姐夫問。


    “這……”張博仁想到自己老母的臭嘴,不把他罵死才怪。


    “你他媽都是一個大人,一點主見都沒有嗎?這樣子,我給你五百塊,還有一些糧票,你拿迴去當分家費。”


    林正輝說完,跑迴屋子裏拿錢給他說:


    “別怪我說一句不好聽的話,你老母六十多了吧,他們能陪你終老嗎?你也別想著孩子能陪你終老,能陪你終老的,也隻有我這個傻瓜大姐,你自己想吧,想通再過來。”


    沒辦法,看大姐的樣子,緊緊拉著張博仁的手掌,一副不願意放手。


    林正輝就知道大姐對他的愛意了。


    他不是想棒打鴛鴦,隻是想他們分家住,不要讓大姐看婆婆的臉色做人。


    這樣活得很累,會有抑鬱症。


    “爺姑,先到家裏坐一下吧,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媽媽劉冬秀尷尬地笑了笑,領著這個兩手空空來的姑爺進屋子裏去。


    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自從被水牛撞到溝子之後。


    火氣超暴躁,動不動就打人。


    “我爸爸現在是村長,他忙去,不在家。”林雅芝輕聲對他說。


    然後又狠狠瞪眼林正輝這個弟弟,像在怪他,把她的丈夫都罵慘了。


    林正輝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轉身看村民挖地基溝渠去,看著幾個專業師傅拿著軟皮尺量度。


    村民們,非常熱情過來幫助建房了。


    給不給錢無所謂,隻要包一二頓吃就可以了。


    所以,二嬸和靈兒媽媽蔡蘭在蒸窩窩頭,白粉混合甜玉米麵,還有幹奶酪發泡成牛奶一起揉搓麵團。


    聞起來,陣陣的牛奶香味。


    還煮了一大鍋山薯米粥,管飽。


    香煙也是一樣,一人一天派發三根,他們幹活都給勁。


    大姐和媽媽不知和張博仁說了些什麽。


    不到一個小時,張博仁背上一個竹篚,坐上返迴磚廠的拖拉機離開張家村子。


    “弟弟,我把一隻野鴨給你姐夫帶迴去,你沒有意見吧?”大姐笑眯眯地看著這個悶氣的小弟問。


    “大姐,你說了算,我能有什麽話說。”林正輝拉了拉大姐的手搖了搖,剛才他還怕張博仁把她哄迴家去呢。


    “我還給他十塊花生小麥巧克力,你沒有意見吧。”大姐又說。


    “好啦,姐,你弟弟不是你想象那種小氣的人,我的就是你的。”


    “不是才怪!”


    ……


    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手心向丈夫多一點,果然沒錯。


    再說,這個張博仁待大姐不錯,隻是缺了一點男人主見,不敢與他媽頂撞。


    和大姐聊了一會兒,便吃午飯了!


    “奶奶給你煮熟兩隻鴨子,一會兒,你拎上一隻,給你二姐送過去。”奶奶一邊吃飯一邊說。


    “嗯!”林正輝點點頭說。


    “晚上你們不迴來吃飯,我打算煮一隻燉你泡發的海味,曉琪她們晚上迴來可以吃,剩一隻煮熟放起來,明天再吃。”奶奶說。


    “晚上趕不迴來,到二姐家,估計晚上了。”媽媽劉冬秀說。


    吃完午飯後!


    林正輝騎上他心愛二八大杠自行車,載上媽媽劉冬秀看望二姐去!


    該帶上的東西都帶上,不該帶的也帶上!


    因為二姐的家有點遠,去一趟不容易!


    “三娃兒,你剛才真的替媽媽打了他,你知道,媽媽早就想打他家人了!”劉冬秀現在特別解氣說!


    “大姐夫怎麽說?”林正輝知道媽媽善良,從不會與人爭吵!


    “他說,會盡量說服他們分家!”


    “希望吧,反正我對他沒抱希望,但大姐不能跟他迴家受苦,最多允許他過來看望孩子們,除非他媽死了!”


    媽媽心裏也是這樣想,除非大姐婆婆死了。


    不然是不會讓林雅芝迴家受這個苦。


    一路上,林正輝與媽媽聊了許多!


    當中說,等過幾年後,國家慢慢開放後,再搬到城市生活去!


    現在所有資源都是集中分配!


    包括住房,都是工廠單位樓,五年以上工齡可以分配到五十到八十平方單位房子!


    想下一代生活過得好,必須走出大山,到一線大城市裏生活,醫療教育資源比山村好!


    “媽沒讀過書,都聽你的!”劉冬秀不盼以後有多好,隻希望能吃得上飯!


    “聽我不會有錯的!”


    這年頭,山村小公路沒公交車,還真累死人!


    趕個市集,都要走一二小時路!


    雖然禁止投機倒把,但允許農民拿一些手工藝竹編織籃子到市集賣錢,也有人把家裏的土狗拿出來買賣等!


    糧食,布匹,棉花等一些東西,不能囤貨倒賣,一切由國家集中分配。


    當林正輝他們到二姐姓陳村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半村了。


    天色昏暗,整個村子看不到人影走動,靜悄悄的。


    偶爾傳來幾聲嬰兒和小孩子的哭啼聲。


    “就這裏了。”林正輝推著自行車進入一家磚瓦屋小院子門口。


    看這磚瓦屋子,應該是新建的,約有60平方米左右。


    “誰?”屋子裏傳出來的聲音。


    “二姐,是我啊。”林正輝在外麵喊話。


    “弟弟?”屋子裏傳出二姐的聲音。


    二姐林麗穎聽到林正輝的聲音,匆匆地從屋子裏小跑出來,身後跟著一個小短腳男孩子。


    “媽,弟弟,你們怎麽來了?”林麗穎看著小院外麵兩個熟悉的身影,心裏一陣激動。


    “親家母?”後麵一個老太太也是驚訝說道:“快,快進來……”


    這老太太非常熱情,不管他們是不是借糧而來的,還是探親而來。


    與之前張老太太完全不一樣。


    還噓寒問暖說:“你們兩母子都吃了沒有?沒吃的話,我給你們做一下。”


    “我們還沒有吃,不過我們可以自己做吃!”林正輝他們一直都在趕路,路上隻是吃了一點,晚飯還沒有吃呢。


    “我給你們做點吃的。”這個陳老太太匆匆跑迴屋子裏去。


    二姐林麗穎一副激動的情,看著媽媽和弟弟林正輝不知說什麽。


    因為她太想念家了,但這兩年饑荒,沒有錢沒有糧,她不好意思迴家蹭吃,哪怕一頓。


    然後把身邊寶寶拉過來:“快叫外婆,叫小舅父。”


    “二姐,你有了?”林正輝抱起這個小男孩,看著她微微的小腹問。


    “嗯,差不多四個月了,都進來坐吧。”瘦骨嶙峋的二姐林麗穎點點頭說。


    身上的衣著,不用說,補補丁丁,腳上麵的布鞋子,腳趾都露一半了。


    生活好不好,可以看衣著和臉色,便知道了。


    這時,屋子裏傳來另一個女子的咒罵聲:“老東西的,家裏就這一點糧,煮他們吃,我們吃什麽?”


    “家嫂子,他們應該趕一天路了,餓了。”陳老太太手裏裝著一碗玉米麵,對大兒子的媳婦說。


    “他們窮鬼,一看就知道過來我們蹭吃的,但我們家沒有糧,他們吃了,我們的孩子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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