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弈,滾出來!”


    趙弈與鐵蛋還未抵達山門,便聽到了那一聲聲暴喝。


    “大師兄……”


    鐵蛋心裏一緊,立即看向趙弈。


    “看來某些人快等不及了。”趙弈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既然如此,我們便加快速度吧。”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山門處。


    此刻山門被人群堵著,水泄不通。


    太玄門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各方勢力強者,以及太玄門各峰弟子、年輕長老們,都聚集於此。


    宛如一場老一輩的天驕盛會。


    這些百年前攪動風雲的天驕們,而今已然兌現了潛力,一個個都成為獨當一麵的強者。


    即便對上百年前巔峰時期的趙弈,他們也有著必勝的把握。


    當趙弈到來的時候,正巧聽到太玄門一個長老不耐煩道:“誰是劍峰弟子?趕緊去讓趙弈出來吧,別因為他一個人的事情,影響整個太玄門。”


    “你們是在找我嗎?”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


    隻見趙弈與鐵蛋穿過山門,向著門外走去。


    堵在門口的各峰弟子,紛紛避讓。


    隨著趙弈到來,整個山門都安靜了下來。


    “趙弈!”


    各方勢力強者眼睛死死盯著趙弈,那一張深深刻在他們記憶中的熟悉麵孔,讓他們本能地產生一絲敬畏乃至恐懼。


    趙弈掃了眾人一眼,那淡然的眼神,讓眾人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那一身標誌性的白衣,那一張熟悉的麵孔,那一抹淡然的眼神,皆讓他們想到了曾經被趙弈支配的恐懼。


    這種恐懼,仿佛早已刻入了他們的基因,成為一種本能。


    可隨即他們反應過來。


    趙弈都沒了修為與至尊劍骨了,自己還怕什麽?


    眾人心中都有些羞惱,責怪自己不爭氣,竟然被趙弈一個眼神便嚇住了。


    “趙弈,你都成一個廢人了,還神氣什麽?”


    一個中年冷喝道:“你以為自己還是百年前那個絕世天驕嗎?”


    唯有用尖銳刺耳的話語羞辱對方,才能夠掩飾自己剛才的心虛與不堪。


    然而趙弈根本不理會中年。


    當年被他擊敗的天才太多了,除了少數那麽十來個,其他人趙弈毫無印象。


    在趙弈看來,連前十都進不去的人,又有什麽資格被他記住?


    隻見趙弈看向剛剛說話的那位太玄門長老。


    “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丹峰的左友諒師弟吧?”


    左友諒,曾經的丹峰天才,雖不如趙弈那般驚才絕豔,但也有著不錯的天賦,如今百年過去,已然成為丹峰長老。


    見趙弈認出自己,左友諒神色頗不自然,但還是點點頭。


    “不知左友諒師弟是否還記得,一百零三年前,你為了摘取一株靈藥,深入紫雲山,身犯險境,是誰冒著生命危險將你從妖群之中救出?”


    趙弈慢條斯理地說道。


    聞言,左友諒沉默了,神色變幻不定。


    隻見趙弈目光投向另一位長老。


    “你是器峰的鄭峰師弟吧?你可還記得,一百零四年前,你被一個老怪物追殺,是誰挺身而出,拚死拖住那老怪物,讓你成功脫逃?”


    被點到名字的鄭峰長老,不由羞愧地低下頭。


    趙弈目光絲毫不停留,看向其餘的長老。


    “秦嫣師妹,當年你被人囚禁,差點被煉為人屍,是誰將你救出?”


    “拓跋海師弟,當年你被冤枉,差點被逐出太玄門,是誰頂住重重壓力,以自身聲名為你作保,最終迫使聖主與峰主們改變主意?”


    “還有你,方落師弟……”


    眾人都安靜了下來,隻有趙弈一人的聲音,不徐不緩地響起。


    目光所及,所有人都羞愧地低下頭。


    這些年輕長老們,有一個算一個,哪個沒受過趙弈的幫助?


    可如今,他們是怎麽迴報趙弈的?


    “時間可真是可怕的東西啊!”


    百年歲月,曾經那些純粹、單純的師弟師妹們,仿佛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群人。


    趙弈清楚地記得,這些師弟師妹,曾經是多麽感激自己,多麽崇拜自己,仿佛可以為了自己奮不顧身,做任何事情。


    可如今,他們眼中卻隻有嫌棄與不耐煩,仿佛恨不得自己去死。


    多麽諷刺啊!


    目光跳過一群長老,看著他們身後冷漠站立的各峰弟子們。


    巔峰誕生虛偽的擁護,黃昏見證虔誠的信徒!


    如今成為一個廢人,趙弈才徹底看清,自己曾經守護的這一群人,究竟是什麽麵目。


    除了李文道、鐵蛋、師尊等少數幾人,偌大的太玄門,似乎便再也沒有值得他眷念的人了。


    迴過神來,趙弈再次看向一群長老。


    “諸位,今日趙弈說這些話,並非是為自己邀功。”


    趙弈淡淡地道:“趙弈隻是想告訴諸位,我趙弈從來都不欠你們什麽,即便我如今成為一個廢人,也有著自己的骨氣,不至於求到你們頭上,你們沒必要搞出一肚子莫名其妙的怨氣,真沒必要……”


    一番話說得長老們羞愧難當。


    他們開始反思,自己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知不覺,他們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


    潛移默化的變化,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發現,亦或是發現了,隻是內心不願意承認。


    “老大!說得好!”


    李文道激動不已:“這些家夥,就是一群白眼狼!”


    在所有人當中,真正從頭到尾都堅定不移維護趙弈的,隻有李文道一人。


    “夠了!趙弈,我們千裏迢迢來這裏,可不是為了看你們太玄門是如何內鬥的!”


    一聲暴喝響起。


    各方勢力強者顯然沒興趣看太玄門內鬥。


    從始至終,他們的目標都隻有一個,那就是趙弈。


    “趙弈,當年你逼迫我當眾自掌三十耳光,顏麵盡失。今日,看在太玄門的麵子上,我也不為難你,隻要你當著大家的麵,自己扇自己三百耳光,你我恩怨便一筆勾銷!”


    一個中年神色冷峻地盯著趙弈。


    “還有我!我這左臂,就是你當年斬斷的!這些年,我一直沒有修複,就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這個仇,永遠不要忘記!”


    “一百年了,趙弈,我們之間的仇怨,是該清算了!”


    當神跌下神壇,就連乞丐也敢踩上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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