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綺心裏有不同想法,欲要責問癩姑,還怕靈奇誤會她在關心,想了一想,道:“靈奇道兄,我兩個同門還在金柱底下。於建師兄被捉一事太過緊要,我與癩姑下去一趟,請你在此代為把守洞口,多謝了。”


    言還未了,崔綺拉著癩姑便往身後立有金柱的無底深坑跳去。


    須臾迴到山穀,崔綺與癩姑尋到何玫、向芳淑,把於建被捉,靈奇來到的事情說出。末了崔綺說道:“許飛娘從前都在背後煽風點火,攛掇別人出力,這次竟然親身出麵,沒有天大的事,便是誌在必得。靈奇道力雖然高強,也比我們強的有限。癩姑,你讓他去刺探情報,不是讓他送死嘛。”


    “崔師姐誤會我了。”


    癩姑笑了笑,低聲道:“靈奇不去天柱峰也就罷了,真要趕去,我暗地裏跟隨,一則明暗兩路共進,找到於建師兄的機會更大。二則靈奇遇到危險,我也能及時帶他迴來。對了,靈奇是哪位前輩的弟子,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你連人都不認識,就敢交托重任?”


    旁邊何玫忍俊不禁,看了眼崔綺,笑道:“這靈奇是北海無定島陷空老祖大弟子靈威叟的愛子,平生也未做下過什麽惡事,算不得妖邪。當年他來衡山偶遇崔綺師妹以後,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癩姑、向芳淑聽完靈奇與崔綺之間過往,不約而同在心裏想到靈奇還真是個癡情種子。


    崔綺心中光明,卻也被她們說得麵紅耳赤,硬著頭皮道:“既然癩姑師姐有了打算,那就這麽辦吧。隻是師姐,靈奇此行於我等恩情甚厚,若……若事不可為,還請師姐先將靈奇帶迴,之後再想辦法解救於師兄。”


    “知道了。”


    癩姑一擺手,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又道:“為防不測,請向師姐在入口看守。”


    另一頭,鎖雲洞中。


    除開許飛娘、嶽琴濱以外,洞中隻有一個少年郎,約莫十二三歲,手腳都被釘入木樁,滲出暗紅色的血,滿身鞭痕,模樣甚為淒慘。


    “於少俠果然沒有騙我,你那四個師妹都在白雀洞裏呢。”


    於建抬起頭來,眼裏掙紮一閃即逝,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別急。”


    許飛娘見於建眼底血光濃而不凝,情知是她道心種魔大法沒練到家的緣故,讓於建還殘存了兩分理智,笑道:“那四個賤婢倘若真來這裏救你,你如何應對?”


    “仙姑不是早有定計了嗎?”


    “按照先前計劃,太便宜幾個小賤婢了,我有了更好的想法。”


    於建愣了下,顫聲道:“你想做什麽?”


    許飛娘走到於建身邊,輕聲道:“於少俠,你該不會以為本仙姑真有那麽良善,捉到對頭門下賤婢不殺?你們玄門不是愛講公理正義嘛,那就一命換一命吧。”


    於建眼神瞬間變得複雜,故意顯露出來的兇狠裏,摻雜著一點沉重的迷惘。


    要說於建為何落到這個田地,完全是孽由己造。


    呂鬆執掌雪山派以後,事多且繁,並未著手整合雪山派,留下許多隱患,其中最緊要的莫過於定下長幼次序。


    雪山派人員不多,教祖、長老自不必說。隻有弟子分班令人煩惱,若按入門先後,輩分最低的記名弟子鐵姝修為最高,入門早的於建道力卻不入眼。若按齒序,向芳淑與癩姑年歲最小,卻是呂鬆親口允諾的真傳弟子,不能一概而論列入後進。


    看似虛名,實則意義重大,近的有峨眉開府,三英二雲待遇最厚,同他們入門時間相差無幾的如裘芷仙、申若蘭卻成了透明人一般,可見三六九等哪裏都有。


    於建入門最早也最久,手裏頭隻有一口霜哀劍還算趁手,看別人多得法寶飛劍、道術神通,難免相形見絀。


    此次衡山開府,師弟師妹全數有寶賜下,獨他一人兩手空空,連封預示先機的柬貼都沒有。


    因此於建也將去往峨眉說項當成無所謂的閑差,沒見到追雲叟,尋嶽雯把話一說,得了一聲嗤笑迴應,也不惱,向司徒平轉述完呂鬆交代,便即離開峨眉趕赴衡山。


    他不知道的是一飲一啄皆由天定,人不聽勸便難逆數,若將呂鬆交代放在心上,在峨眉多找幾次嶽雯,不這麽急著走的話,後頭事情都不會發生。


    離開峨眉以後,於建不識得去雲南的路,往西一直飛去,途中見到遠處一道金光閃爍,還當碰見前輩劍仙,飛奔過去,隔著老遠便大聲招唿。


    那金光卻是前往孔雀河畔看熱鬧的萬妙仙姑許飛娘。


    飛娘聽到有人喊她,立把劍光止住,見劍光來路像是在青螺峪交過手的呂鬆,先將五遁神樁放起。


    可憐於建初出茅廬,功勞一點兒也沒立下,先自投羅網,看五麵盾形光華落下,頂上魔火紅雲罩來,下意識高唿一聲“饒命”,將霜哀劍放起。


    許飛娘見來的不是呂鬆,心中殺意去了大半,手一揚放出三道青色劍光,將霜哀劍鉸成幾截,用五遁神樁做了囚籠,捉了於建飛去一處深穀。


    於建突遭飛娘毒手,手腳鑽心疼痛還在其次,心裏頭一陣發酸,使得他喊不出聲,受再多折磨也不得宣泄,一看麵前飛下美貌少女仙風道骨,作一臉哀求模樣,希冀其能減輕他一些苦痛,讓他告罪。


    殊不知許飛娘自打青螺峪見呂鬆使出太乙五煙羅,便將其放在心上,近些時候把呂鬆過往打聽的一清二楚,曉得呂鬆親近峨眉,懶得與於建用心機,將人擒住以後,便即施展新近練成的道心種魔大法。


    於建修有寒萼傳下“劍氣煉身”法門,早先又作為持劍童子持有過雌雄劍一段時間,道心不說堅如玄鐵,也非一碰就碎,令許飛娘費了不少手腳,幾乎將法力虧空一半,堪堪迷惑於建元神,曉得了雪山派到衡山開辟別府的部分計劃。


    於建清醒以後才知失言,再加惜命太過,又聽許飛娘隻捉癩姑四人不殺的話,兩相結合,從了賊,答應為許飛娘出力。


    鎖雲洞中,於建糾結許久,受體內魔種影響,又恨又怕,把心一橫,大叫道:“癩姑她們不過外人,仙姑想要她們的命拿去就是!緣何要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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