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愛你,不代表這世界上沒有人愛你,你是想要愛的對不對?”


    有多少次在藍晝都準備順從下去的時候,眼前的幻覺都會出現,來提醒他不要失去最後的本心。


    藍晝想,還好他接受了幻覺的存在,否則他早就成為藍尚滿意的沒有人格的後繼者了。


    藍晝輕輕嗯了聲,說:“我們是朋友。”


    “床上的人是你男朋友嗎?”幻覺透過玻璃看。


    藍晝愣了下,沒想到幻覺會問這樣的問題:“不,不是。”


    幻覺笑了笑,聲音溫柔:“


    他真好看。”


    “你喜歡他嗎?”幻覺問。


    藍晝有幾秒鍾的時間沒說話。


    “別急著開口,好好想想。他性格很好,你每次和他待在一起狀態就會好很多呢。”幻覺收迴目光,笑盈盈地看藍晝。


    默了許久,藍晝朝玻璃裏看去。月光冰涼,如流光般傾瀉,把床上人的麵孔映的俊美,仿佛月光就是為了映襯他而生的一般。


    “我沒資格喜歡他,也不準備喜歡他。”藍晝收迴了目光。


    他的聲音是涼的,和月光一樣,把謊撒的無可穿破,可隻有藍晝自己知道,說出來這話的時候,心像是被什麽抓著疼,連唿吸都好像要窒息。


    這是怎麽了?


    藍晝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情緒。


    “怎麽會說這種話呢?”幻覺抬手揉了揉藍晝的頭發,無聲安慰藍晝。


    “他和我隻是玩玩,時間一到,就會抽身。他,”藍晝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對我隻有欲望,不是我主動,他根本不會看我一眼。”


    “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藍晝的嗓音有些澀,他抿著唇看著自己的腳,冷色的月光灑在他的腳背,顯現出青色的青筋脈絡。他沉默了良久沒有說話。


    許久,幻覺笑了笑:“如果是這樣,那麽就當作一場夢吧,就算夢會破碎,但沾染片刻光彩也就夠了。”


    “不過---”幻覺藍色的眼睛像是湛藍的海水,清澈透明,盛著盈盈笑意,他看著藍晝低下的頭,柔聲安慰:“你是值得被愛的,不要自卑。”


    看藍晝對於這個話題的躲避,幻覺換了個話題。


    “對了,你準備什麽時候出國?上次來還看你在準備,現在有消息了嗎?”


    藍晝長出一口氣,抬起眼睛,說:“沒有,要等到明年二月。”


    “這樣啊,那下次我是不是就可以在國外見你了?”幻覺看起來挺高興藍晝出國的事情,畢竟是他鼓勵藍晝去出國,追求自己的夢想的,隻要一想到藍晝可以出去,幻覺就高興。


    “我還在考慮。”藍晝深吸一口氣,“藍尚想讓我去做檢察官。”


    “檢察官?”幻覺抿了抿唇,“他想借你往政界插手。”


    藍晝沒說話。


    “那你怎麽想?”幻覺問,“還準備任他擺布嗎?”


    藍晝緩緩搖頭。


    這次輪到幻覺沉默了。


    “我還是怕他,”藍晝緩聲說,“我腦子裏有太多他馴服我的場麵,我隻要一想到,我就覺得自己反抗不了。”


    幻覺想了想,點點頭,“確實,他當年瘋狂的舉動到現在我也心有餘悸。”


    幻覺歎了口氣,兩個人雙雙陷入了難題。


    但幻覺率先開口,安慰道:“不過沒關係,我覺得隻要你想反抗,就能。因為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傻乎乎的藍晝了。你知道該期待誰的愛,不該期待誰的愛,知道自己有想要的東西,有想追求的自由,這就足夠了。”


    幻覺看了眼外麵的月亮,“啊——時間不早了,月亮都移動了好多呢。”


    幻覺站起身低頭看坐在地上的藍晝,“你的藥開始生效了,我要走啦。”


    藍晝仰起頭。


    “記住我告訴你的話,你是自由的,該走的時候就要走,不要猶豫,錯過了可能又要等十幾年,你等不起啦,我也等不起啦。”


    藍晝覺得口腔幹燥,大腦也有了睡意,開始發沉。


    他輕嗯了聲,說:“再見。”


    幻覺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月亮的銀輝灑在他藍色的發絲,像是勾了層銀邊,美如畫。


    他輕輕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變得越來越透明,越來越透明,最後如同空中的齏粉,緩緩逝去。


    房間重新陷入了安靜,隻留下了冰冷的月光,照亮一方天地。


    藍晝盯著幻覺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一會兒,心中空落落的,像是月光用鮮花熬了杯惆悵和失落,齊齊灌入心房,湧現著一種悲澀。


    藍晝覺得自己好累,他站起身走到床邊,輕輕坐在靠著傅聲的一側,然後把手搭在床上,把臉枕了上去。


    地上鋪著地毯,半軟的地毯和冰硬的地板結合,軟硬度剛剛好。


    藍晝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走到傅聲的床邊,他隻是盯著傅聲的看。


    剛剛和幻覺說過的話浮現腦海。喜不喜歡誰知道呢?藍晝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不需要想,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傅聲有關係,欲望掛鉤,匆匆過客,如同另一種意義的一夜情。


    但傅聲給的好像有些多,除了欲望,藍晝還感受到了溫柔,一種隻有在情人間才有的溫柔。


    鋪天蓋地,無聲的把他網進去。等他察覺到他需要傅聲來安慰的時候,事情好像已經產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


    可這些變化本不該有,傅聲也不該這樣對他。


    如果沒有他,傅聲現在應該忙完事情,安穩放鬆的迴寢室或者迴家,然後像往年一樣準備期末考試,不用因為他的短信隨叫隨到,也不用三天兩次接受他的情緒,來安撫他。


    沒有他,傅聲會繼續做自己的好學生,而不是和他這樣的人格不健康的精神病患者攪在一起。


    這是歐洲知名製藥行業的二公子啊,是c大的高材生,是網絡上幾百萬粉絲喜歡的人,以後會是最自由最矜貴最高不可攀的存在,怎麽能像騎士一般朝他下跪呢?


    提起來會成為汙點的。


    傅聲如果知道自己是精神病患者也會感到惡心吧?或許連三個月都不會給他,藍晝甚至能想象出傅聲冰冷厭惡的眼神。


    藍晝苦笑。


    “傅聲,我不該接近你的。”


    黑暗裏發出一聲極輕的聲音,輕的幾乎要被地毯所吸附,消失的無影無蹤。


    藍晝收迴想碰一碰傅聲的手,覺得還是不要打擾別人了。


    月亮高懸,此刻萬物靜謐,如同隱藏的秘密。


    不知過了多久,藍晝發出平穩的唿吸,陷入睡夢,床上的人也緩緩睜開了漆黑的眼睛。


    第47章 引力潮汐


    從藍晝下床那一刻, 傅聲就醒了。


    他睡眠很淺,有一點動靜就會醒,本以為藍晝下床去衛生間, 他閉眼等藍晝迴來,沒想到不僅沒等到藍晝迴來, 反而聽見沙發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沒過多久, 窗簾就被拉開了。


    月光如流光般傾瀉, 從傅聲的角度看過去,以盛大的高樓為背景,銀色的月亮懸掛在冰冷的天幕,所有的一切帶上冰冷的美感,而月光下的藍晝更像是從虛空中走來的一道不真實的幻影。


    冰藍色的頭發如同碎冰藍玫瑰,鍍著一層淡淡的銀色月光,單薄的身形被月色拉出一道黑色的影子鋪在地上。


    如夢似幻,冰涼華麗。


    可傅聲卻從他的背影裏看到了形單影隻。


    接著藍晝發出了聲音,坐在了地上。


    他像是在和誰說話, 聲音低低的。


    傅聲聽不清藍晝在說什麽,但場麵無疑是詭異的。午夜時分,月光滑過靜謐的房間, 愛人一般的存在起身下床,在月亮裏呢喃細語, 如同在和誰說話,時而停頓, 時而出聲, 時而轉頭, 就好像他身邊還有另一個人。


    有一瞬間,傅聲也驚住了, 搭在被子上的手無意識收緊,唿吸一滯,喉結滑動。


    藍晝在做什麽?


    在夢遊?


    不是。藍晝剛剛打開了恆溫箱,從裏麵拿了水,還在找什麽東西,藍晝一定是清醒的。


    那麽藍晝現在是在做什麽?


    傅聲不動聲色地注視著藍晝的背影,去聽他的聲音,試圖聽清藍晝在說什麽。


    可藍晝的聲音很小,隻能捕捉到字詞。


    資格、喜歡、不準備。


    什麽資格?不準備喜歡誰?傅聲企圖從零散的詞語裏拚湊藍晝原本的句意。


    玩玩、會抽身。


    是在說他們兩個嗎?隻是玩玩的關係。會抽身,誰會抽身?或者說誰會先抽身,藍晝自己嗎?


    傅聲的心冷了下來。


    檢察官、怕他。


    檢察官?為什麽會是檢察官?藍晝讀法學專業,準備考研,是準備做檢察官嗎?


    不是。傅聲否定。藍晝並不想考研,從那天拿快遞就可以看出,


    藍晝對於考研是無奈的。那麽隻剩下一種可能,藍晝是被逼的。所以那句怕他,是指家裏的人?


    還沒等傅聲徹底理解,隻見藍晝仰起臉,對著虛空說了聲再見,然後朝他走過來。


    傅聲收起思緒,盡量把唿吸放的平穩。


    他感覺到藍晝在他的床邊坐下,然後他聽清楚了藍晝今晚第一句完整的話。


    “傅聲,我不該接近你的。”


    聲音又輕又低,如同一陣風,轉瞬即逝。


    剛剛的話被串起,傅聲如同窺見了秘密。


    藍晝不準備喜歡的是他,也從來沒打算喜歡他,因為他們隻是玩玩的關係,而先抽身的那個人不是藍晝,而是他傅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裝掉馬後我跟男神出櫃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藍白晝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藍白晝夜並收藏女裝掉馬後我跟男神出櫃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