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平呆若木雞,整個世界被顛覆了。


    趙石走過去拍拍他肩膀:“迴去吧,現在就走,這些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會死人的”


    鄭平點了點頭,現在感覺自己已經不會思考了。


    “這是一對丹藥,用六條寒蠶來換,以後我這邊不會去你那邊收寒蠶了,想要丹藥便來換”


    趙石從懷裏掏出兩個丹丸,一紅一黑,遞給鄭平。


    鄭平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也沒問,收進懷裏。


    趙石一拱手:“後會有期”


    然後衝山上招了招手,坐進車裏,山上那名金丹飛身下來,駕車離開。


    ……


    石魚一肚子問號,這趙石和鄭平說什麽?不但鄭平沒動手,自己走的時候怎麽看他失魂落魄的,還有,自己清清楚楚看見趙石竟然拍了他肩膀兩下,那可是丹石,過去的大長老,竟然能讓趙石隨便拍拍搭搭的


    下晌,城外傳來消息,鄭平已經確定離開。


    趙石接到消息,終於鬆了口氣,這鄭世誠真是個魔王,自己借著梅萍的名頭躲過無數次危機。


    鄭平走了,該自己出麵了。


    ……


    使館裏也炸了鍋,所以人都蒙了,中午城外遞來消息,鄭平迴去了,傳話讓他們開始談。


    劉西風一陣破口大罵,不過也不怪他,怎麽說也不能扔下眾人跑了,他可是主將。


    正亂著,下人來報,燕王有旨。


    一會,一個小太監被領進來,那小太監衝幾個人作個揖:“燕王有旨,有請漢使團正副使官,及隨使可可姑娘,晚間皇宮後花園飲宴”


    “即有隨使為何單請可可一個?”劉西風喊了一句。


    “本來隻是宴請正副使,隻是宴席之上有女眷,久慕可可姑娘彈唱大名,所以才加上可可姑娘”


    小太監倒是一點沒怵劉西風,迴了一句便走了。


    “這都是幹什麽?鄭平跑了,趙石也不露麵,咱們在這兒幹啥?要我說幹脆就到他天正教堂,殺他一通,看趙石出來不,姓鄭的怕,我可不怕”


    劉西風又叫嚷起來。


    青談歎了口氣,他也想不明白,這是鄭平主張來的,結果還沒怎麽樣他倒先跑了。


    不過他走他的,自己做自己的,能殺了趙石,便是自己對這萬惡的世道最後的抗爭了。修道者占據了原本屬於讀書人的統治地位,這麽多年一直讓他鬱結於心。


    當年與還是半大小子的劉賜一番長談之後,便投效了有同樣想法的劉賜。


    不過修道者強悍的武力是無解的,青談悲憤之下便要自宮,跟隨劉賜上通天山,想弄清這道術之密。


    劉賜苦苦勸說,又答應他暗中安排,才作罷。


    消滅修道者,恢複幾百年前帝王之治是他一生夙願,隻是修道之後才了解了修道者的強大,此願望恐怕隻能是水中月鏡中花了。


    ……


    徬晚時分,到了燕王宮,小太監帶領著三人到了王宮的後花園。


    花園中擺著個長條桌案,上麵擺著些時鮮瓜果。


    “幾位先請入座,燕王隨後就到”


    三人落座,青談心裏很是奇怪,這桌子就七個位子,也就是說除了燕王,還有三個人,怎麽看都像是家宴。


    不一會,一隊宮女領路,燕王到了。


    “這幾日事物繁雜,怠慢了幾位使者,還請勿要介意”周景懷笑著說了一句,做在主位上。


    三人起身也是客套一番。


    “今日宴請還有幾位客人是諸位感興趣的,我已讓人去前殿喊了,應該馬上就到了……諾,來了”


    青談一迴頭,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恍恍蕩蕩的走過來,後麵跟著兩名女子。左邊一個極為俏麗的女子,隻是略黑一些。右邊……青談歎了一聲,這世間竟然有如此美麗的女子,一身白衣,飄飄欲仙。


    那年輕人走過來,替白衣女子拉開椅子,那女子也沒客氣,飄然入座。然後那略黑一些的女子給那男子拉開椅子,然後坐在上位。


    青談倒是奇怪,若說這白衣女子身份尊貴,可又是坐在末位。


    而坐上位的那女子卻給這個男子拉開椅子。而這男子的動作怎麽看都像個隨從。


    那年輕男子沒坐,衝燕王拱拱手,燕王點了下頭。隨後轉身施禮:“在下趙石,各位好”


    青談瞳孔一縮,這便是趙石?


    “前幾日在外辦事,今日剛迴,借燕王的地方招待一下諸位,以表歉意,這位是天正教禦洪雁,也是在下內人。這位是官庭婉,也是賤內”


    青談恍然大悟,若非大聖女誰人有如此容貌氣質!


    “幹嘛到我這兒就是賤內?”官庭婉眼睛一斜,伸手掐了趙石一把,頓時失了大聖女的氣質。


    “趙教主真讓我們好等啊,若是再不露麵我等便要打道迴府了”


    “不會不會,你們東漢都快過不下去了怎麽會這麽輕易走?急王之所急才是賢臣,介紹一下,這位是副使青談,對古老帝王之學情有獨鍾”


    趙石對著洪雁道:“這位是正使劉文西,東漢兩朝元老”


    “這位……”趙石轉頭看可可,四目相對,


    “可可姑娘,彈唱冠絕天下,婉兒,你不是一直想見嗎?,你麵前便是”


    “啊”官庭婉叫了一聲,站了起來,隨即感覺不妥,又坐下。


    “一會姐姐一定談唱一曲,小妹慕名多年未嚐得見”


    “公子過譽了”可可起身一禮,隨後衝官庭婉道:“必入所願”


    “客套話一會說,再聊一會菜都涼了,來,先上菜”


    ……


    “不知趙教主對這和談有什麽條件?”劉文西吃了一會,隨口問道。


    “談還早,今晚不談公事”


    “如何早?莫不是你本無心和談”青談緊接著便問。


    “那倒不是,我是最有心談的,本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打打殺殺,隻是你們現在也無心談,等咱們都看見底線的時候再談吧”


    “我們千裏迢迢的跑來,怎麽會是無心?趙教主不要信口開河”


    “也好,那便談談,邊吃邊談,別糟蹋了這桌菜,這可是我親自下廚做的”


    “啊”青談和可可幾乎同時叫出聲來,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個堂堂的教主下廚?


    “不用驚奇,別的不說,單單這廚藝,他當得上天下第一,我隻接閨女的光吃過一迴,趕緊嚐嚐,不然下次就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機會”


    燕王一邊吃一邊說。


    青談剛才還腹誹這燕王竟然在這場合大吃大喝,都看不出來一國之王的樣子。


    聽趙石一說才開始留意桌子上的菜,果然菜式新奇,甚至自己有幾樣都沒見過。


    “這個得趁熱,用水涮一下………對,好吃不?”官庭婉小迷妹一般招唿著可可,一邊給可可介紹一邊使勁往嘴裏塞。


    “好吃不?我和你說,他原來天天給我做,現在不新鮮了,不受待見了,我要是不哭鬧一個月都吃不上一迴他做的”


    不但別人尷尬,連趙石也有點尷尬,這官庭婉讓他貫的現在是恣意妄為,想說啥就說啥。


    “在下倒真是受寵若驚,竟然勞煩教主下廚”青談這話倒不是譏諷,是真沒想到。


    “這倒不必,民以食為天,從古至今,什麽也沒有這吃的重要,所以說君子遠包廚這話是錯的,上位者不但要知道飯怎麽做,也要知道這糧食是怎麽種出來的,方能治理天下”


    “嗬嗬,難道你想讓修道者都先學習種田”青談冷笑一聲道。


    “所以這修道者並非上位者良選”


    “嗯?難道趙教主也認為這天下就應該是讀書人治理?”


    “讀書人?算了吧,一丘之貉”


    “胡說,這修道者自持武力,殘暴弑殺,把持朝政。而讀書人知天下,明事理,怎能說是一丘之貉?”


    “修道者殘暴弑殺?那每年有多少人被修道者殺死?一萬?兩萬?你知道去年一場大旱死了多少人?以十萬記”


    青談不說話了,這世上修道者不過千人,雖然殺戮常起,可怎麽也不會到萬人之數。


    “可修道者不明事理,而讀書人……”


    “讀書人可又明白什麽?怎麽預防大旱,怎麽預防水災,怎麽讓糧食打的更多,讀書人會哪個?”


    “讀書人上能輔佐帝王,下能治理地方,至於旁的事,自然有旁人去做”


    趙石笑了:“那除了帝王和讀書人,修道者又差什麽?差在修道者直接打死人,而讀書者需要借助衙役才能做到?”


    青談氣極,卻無法反駁,便道:“如此說你們天正教的人修道之前得先學種地?”


    “那倒不必,我的徒弟大都便是那農戶工匠,種地是他們自小做的”洪雁在一旁說了一句。


    “這讀書人與修道者沒什麽分別,幾百年前沒有修道者的時候,對於天下百姓和現在有什麽不同嗎?


    沒有,都一樣,隻是換了一種人剝削而已,都是爬在下層人身上的寄生蟲,區別隻是一個憑借武力,一個憑借頭腦。當然,我說的讀書人單指那些隻研習如何輔佐帝王之術的讀書人”


    青談臉皮漲的青紫,他所學便是帝王之術。


    “那你們天正教不也是這寄生之蟲嗎?”


    趙石看了一眼青談,自覺好笑,伸出筷子夾了一塊豆腐:“此物可嚐過?”


    青談愣了一下,點了一下頭。


    “可美味?”


    “不錯”


    “知其價值幾何?”


    “無論多昂貴也不過是民脂民膏”


    “嗯”趙石點了一下頭,把豆腐扔進嘴裏:“這碗豆腐價值一文,這便是我天正教給予這世間的。


    北燕一等田畝產四石,二等田畝產三石,而天下二等田畝產就沒有過兩石的,如此三年,北燕便可保證受災而無流民,這也是天正教給予的,我立這天正教,便是造福於民,教化於民”


    一番話說的響亮之極,連趙石自己都有一種救世主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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