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成隻是不停地拍著她的背……


    卓嶽兒茫然地張開眼,才發現早已淚濕枕頭,原來她又作夢了。


    “但那輕拍……好真實。”夢裏她痛哭時,王叔安慰她的動作,直到現在她都深刻感受得到……倏地,她瞠大眼,不,是真的有人在拍她的背!


    她吃驚地迴頭,就見上官修側躺在她身後,一邊打嗬欠一邊拍著她的背。


    “你醒啦。”


    她瞪著兩人幾乎貼在一塊的身子,久久發不了聲。


    “你又睡著了嗎?”


    直到上官修的大胡子在她眼前放大,卓嶽兒才迴魂,卻被眼前的事實嚇出一身冷汗,他們為什麽會同床共枕?


    “你……我……這……怎麽迴事?”她緊扯住他的衣襟大叫,“為什麽你睡在我床上?”


    卓嶽兒臉紅得像夕陽般美麗,可眸子裏卻噴著熊熊怒火。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睡在你床上的?”上官修閑閑地反問。


    “你現在就躺在我床上,還敢狡辯?”


    “我是在你床上,可我沒睡。”


    “那有什麽差別?”


    “差別可大了,你也不想想現在是三更半夜,別人都好命地唿唿大睡,我卻得犧牲睡眠辛苦地安撫某個沒良心的兇女人。”


    “什麽啊?”


    “結果那個沒良心的兇女人居然漠視我的好意,還無情的指責我爬上她的床。”


    “你什麽時候安撫我了,我怎麽不知道?”


    “就在你哭得唏哩嘩啦的時候。”他拿衣袖擦去她臉上的淚珠。


    “我……”卓嶽兒漲紅了臉,她想起來了,就是發現有人拍她的背,她才醒來的,但他怎麽會知道她哭了?


    “我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哭聲可以吵成那樣。”


    她瞪大眼,才不信自己真的哭得很大聲。


    “你呀,害得我沒得睡,本來想過來揍你一頓,但我都沒動手,你就哭成那樣,真動手了,到最後辛苦的還是我的耳朵,我隻好扮好人安撫你了。”


    “我……那……嗯……”


    “怎樣?”


    “我有……說夢話嗎?”她到底泄漏了多少細節?


    “有呀。”


    “真的?”她的臉色刷白了。


    “不過呢,因為你一直哭,所以根本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他聳聳肩,她不想讓人發現,他也可以配合就是了。


    “是嗎?”她吸吸鼻子,臉上有小小的放鬆。


    他修長的手指輕刮著她的臉龐,明明她剛哭過,連鼻子都紅紅的,但他就是覺得現在的她好誘人,沒有刻意的矯情,是那麽自然流露憨憨的傻笑,但就是勾動了他的心弦。


    不想愛她卻意外陷得好深,這真是太糟糕了。


    “那個……嗯……”


    “怎麽?”


    “謝謝你。”


    “真要謝就拿出點誠意。”


    “啊?”


    “比如這樣。”他點點自己的唇瓣,要她自己看著辦。


    她呆看著他許久,才明白他的色腦袋在打什麽歪主意,當場掄拳頭想把人揍下床去。


    “哈哈!這麽小氣?親一下會怎樣呢?”上官修握住她的小手,笑得很開懷。


    “滾出去!”她氣紅了臉,這色胡子就會占她便宜。


    “別太壓抑自己,你呀,很努力了。”他歎口氣又輕拍她的背。


    聞言,卓嶽兒又紅了眼眶。不,她的努力根本不夠,才會任由壞人繼續坐在大位上,而家人含冤九泉。


    “你還有我,還有朱姨,還有那個在夢裏拍你背安慰你的人,你並不是孤單一人懂嗎?”


    “那是王叔。”她把玩著他的衣襟,撐這麽久了,她真的好累,她能稍稍靠他一下嗎?


    “是嗎?”他仍輕拍著她的背,說不說全在她,強逼是沒用的。


    “所以你早知道我是誰對吧?”


    “彼此彼此!”上官修微笑瞧著她,眸裏全是讚許,一般人應該猜不出來才是,她卻聯想到了,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咦,你真是我想的那個人?”他早被上官家宣布死了,若不是曾聽爺爺提過他的名字,她也不敢這樣猜測。


    “我家的姓不多見。”他眸裏閃過一絲傷痛。


    她凝望著他,果然他也有無法啟齒的傷痛吧,她溫柔地撫上他的臉龐。


    “怎麽?因為感同身受,所以你跳過親吻想直接以身相許了嗎?”他收起傷懷又逗起她來。


    “信不信我馬上讓你的左眼和我的右拳以身相許?”她掄起粉拳威脅道。


    “哈哈……”他大笑出聲,把傷感趕出心房,有她在,總有一天,他相信可以重新振作的。


    她歎了口氣,幽幽地問:“你相信我爺爺叛國嗎?”


    “不可能。”他肯定道。


    “真的?”


    “嗯,我年少時見過卓將軍,也去過他鎮守的西北邊關,我隻能說若沒有卓將軍,現在已不能稱天朝了,卓將軍真想叛國,不必三年,中原絕對是卓將軍的囊中物,他不必辛苦擋在邊關三十年。”


    卓嶽兒不禁放聲大哭,為什麽他看得這麽清楚,那個離天最近的人反而瞎了眼呢?


    “你證據找得怎麽樣了?”上官修溫柔地攬住她,現在隻是安慰一個傷心落淚的女子,不算踰矩,不算心意浮動,對吧?


    “隻有陳宰相貪贓枉法的小證據,爺爺的事,一直找不到直接證據。”她懊惱地緊扯他的衣襟。


    “所以你才心急?”


    “六年了,世人都忘了這件事,但我不能。”


    “沒人要你忘了。”他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可是我也報不了仇。”


    “我會幫你的。”


    “嗯,謝謝你。”她本想獨自硬撐,但時間愈久她愈明白一個人的力量有多單薄,想要報仇雪恨,自尊要先拋到一旁。


    “謝什麽?”他又親親她的頭發。


    “謝謝你願意幫我。”


    “這就不必了,反正我是一定會拿足迴報的。”他頂高她的下巴色色地笑著。


    “啊?”


    “好比這樣。”他熱唇貼上她的,恣情地廝磨許久。


    卓嶽兒整個人僵住了,他是偷襲過她,但僅止於輕啄,但這是個貨真價實的吻,他甚至還把舌頭伸了進來,他……居然真的吻她!


    “嗯,嚐起來還不錯。”他伸舌舔舔自己的唇,一副偷腥貓般的滿足。


    “你?”她瞪大了眼。


    “瞧,這是利息,我不會虧待自己的,所以你不必謝我。”他惡劣地拍拍她的臉。


    “你……”她兩手緊扯住他的衣襟,一時難以決定要一腳踹昏他,還是戳瞎他的兩眼好。


    “好了、好了,不必這麽感動,我向來為善不欲人知,你的感激擺在心裏就好了。”他不怕死地讚揚自己。


    卓嶽兒杏眼圓瞪,決定了,在踹昏他之前,她要戳瞎他的狗眼。


    “這樣不是好多了嗎?”他輕撫她的臉,柔聲道。


    “什麽啦!”她惱火地推著他。


    “血色總算又迴到你臉上。”好吧,他又違規了,但至少讓她精神好多了不是嗎?上官修自我安慰著。


    她怔了下,她剛剛有那麽慘嗎?


    “那時王叔二話不說就把我送來怡紅院,這些年他隻透過書信跟我聯絡,是怕被陳宰相發現吧。”她歎口氣迴想當年。


    “嗯。”


    “他也有家人,卻有家歸不得,是被我連累了。”


    “所以你絕不是孤單一人。”


    “嘻嘻……”她突然輕笑出聲。


    “怎麽了?”


    “當初被送到怡紅院,我頭一個念頭是王叔該不會把我給賣了吧。”


    “不會吧?”


    “嗯,尤其他又不來看我,若不是太清楚他的為人,我真會以為他拿了錢跑路去了呢。”


    “哈哈……”


    “希望王叔不要太拚命。”拚命的事,讓她這個卓家人來就好了。


    “為了你,他會小心的。”上官修心疼地擁緊她。


    一生背負複仇雪恨的重責大任太沉重了,他從這一刻起,會努力替她解開這個命運的枷鎖,讓她重新活在陽光下。


    “修大哥來嘛!”樂樂親熱地喊著。


    上官修剛砍完柴,裸露的上身微微冒著汗水,他微揚了下眉,這女人幹嘛突然這麽親切?


    “修大哥,這是冰鎮梅汁,很好喝喔。”樂樂熱心地遞上涼品。


    “謝謝。”他接過來一口喝掉,心想這女人為了打擊卓嶽兒能做到什麽地步呢?


    為了搶到怡紅院的頭牌地位,樂樂凡事都衝著卓嶽兒來,這會兒腦筋動到他身上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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