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東西?她是髒東西?卓嶽兒真想賞他兩腳。


    上官修沒理她的臭臉,粗魯地將她推坐在椅子上,他則用腳勾來另一張椅子坐在她跟前。


    “你是一天不訓話會死是不是?”她受不了地翻個白眼。他天天像個老媽子似地告誡她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說他是大叔還不承認,下迴幹脆叫他大嬸好了。


    “就算你再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也不必這麽虐待自己。”他小心地替她上藥,再用布巾包紮起來。


    “一點小傷有什麽關係。”她嘟著嘴瞧著他細心的動作,以前她每迴練功受了傷,爺爺也是這樣替她上藥,這可惡的大胡子分明想害她破功嘛!


    “女孩子身上留疤就是難看。”


    “隻是疤算什麽?”她倔強地咕噥。


    “不管你之前的遭遇有多不幸,那都是進怡紅院之前的事。”


    “廢話。”


    “你也說朱姨對你好,那就別做讓她傷心的事。”上官修將金創藥扔在桌上,冷眸瞧著她。


    “我……”她臉上閃過愧疚。


    “她很難過。”他的眸光裏全是譴責。


    “那……”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不聽她的勸,讓她覺得你很見外。”


    “怎麽……”她垂下的頭愈來愈低。


    “所以才把你托給我。”他的話鋒一轉,眸裏多了趣意。


    “喂?”她突然覺得不太對勁,眯眼瞧向他。


    “她說你隻聽我的話。”


    “我什麽時候聽你的了?”


    “乖乖的哭吧。”他咧嘴露齒笑給她看,等一下她就知道了。


    “我幹嘛哭啊?”她卻惱了。


    上官修沒有迴答,隻是狠狠地按住她紅腫的掌心。


    “好痛!”她當場噴淚。


    “瞧,你不就哭了。”上官修得意地笑著,真聽話呢!


    “你這惡毒大胡子!”她惱火地咆哮。


    “大哭一場會比較好。”


    卓嶽兒惱火地踢他一腳,他卻更狠地戳她的掌心。


    “好痛,放手啦!”她痛得大叫。


    “沒這裏痛吧?”他的大掌不客氣地摸上她的左胸。


    “你幹嘛?”又吃她豆腐?她掄拳揍過去。


    “有什麽關係?反正你很平。”他一把抱住她。


    “我平不平關你什麽事?”再說她一點也不平好不好?


    “你隻是個半大不小的小姑娘,哭出來也不會有人笑你的。”他沒放手,直接將她抱坐到大腿上,用力拍著她的背。


    “我……”


    “哭過了才能釋放壓力,不然往後的日子會很難熬。”他繼續不太溫柔地拍著她的背。


    為什麽他知道她快撐不下去了?


    “哭呀,別客氣了,我的胸膛借你,不收費的。”


    “嗚……嗚……哇……啊……”眼眶迅速泛紅,忍了大半個月的淚水狂泄而下,卓嶽兒緊扯著他的衣衫嚎啕大哭,她明明隻是去趟天山找師父而已,為何一迴來就成了什麽都沒有的孤兒呢?為什麽?


    驚逃詔地的嘶力狂哭持續了好久好久,直到她再也哭不出來,虛弱地哽咽著,一直默默提供胸膛的男人才輕撫她的秀發。


    隨著他的動作,哭得太專心的她慢慢迴到現實中,她悄悄地瞧了下他的胸前,唔……濕了一大片,她居然哭成這樣,實在太丟臉了。


    上官修頂高她的下巴,反正胸前都濕了,他不介意把衣袖也貢獻出來,很好心地替她擦去淚水。


    她又困窘又感動地瞧著他,就算他是個有點色的大胡子,但那份體貼的心足以彌補他的亂吃豆腐,她就原諒他好了。


    “乖孩子,你可以哭得更醜一點沒關係。”他一開口就是氣死人的揶揄。


    卓嶽兒的感動瞬間消散無蹤,她是哭太久變笨了,這男人跟溫柔一點關係都沒有,根本是個惡質的大色胚。


    “真的,從沒見過能哭得這麽醜的女人。”上官修不怕死地繼續批評道。


    卓嶽兒最後一絲理智線終於斷了,失控地直接開打,上官修心情很好地跑給她追。


    “哈哈哈……你這三腳貓打得到我才有鬼哩!”他暢快地大笑著。


    她的不幸有多慘烈由她剛剛淒厲的哭聲就能明白一二,但那是她的事,他目前無法過問,但至少現在她把全副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稍稍忘卻那讓她自戕的悲痛了不是嗎?


    “你別跑!今天要沒狠狠揍你一頓,我就不叫卓嶽兒!”她的淚水停了,心中有著出事以來最明亮的清淨,對呀,她若想替家人報仇雪恨,就必須振作,就算要花盡一生的力氣,她也要讓那惡人付出代價!


    “不叫卓嶽兒?難道你要叫上官卓氏?”他大大方方地占她便宜。


    她的腳一個踉蹌。這渾球說什麽?她眼裏冒著熊熊大火撲向他。


    “上官修,你死定了!”


    “幹嘛?這麽想當寡婦嗎?”


    木屋裏,兇猛的追殺戲碼正上演得火熱,但卓嶽兒的心中卻升起一股古怪的信賴,她想她可以稍稍依靠一下這色胚吧?


    她頭一迴覺得來到怡紅院是個不錯的主意。


    【第二章】


    一年後


    “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卓嶽兒支著頰喃喃自語。


    “不是辦法?”上官修剛去廚房要了壺酒迴來,好奇地問。


    “對呀,會來怡紅院當然是因為這裏有朱姨,但這種送往迎來的場合容易打探消息也是一大考慮。”


    “是這樣嗎?”她想打探什麽消息?


    “就是說呀,但我天天隻能在後院砍柴燒熱水,能打探到什麽消息啊?”


    “你想打探什麽消息?”


    “想我都來一年了……喂!我幹嘛跟你說?”卓嶽兒突然發現他的存在,不禁惱火地瞪著他。


    上官修聳聳肩,自在地坐下飲酒,早習慣她火爆的脾氣了。


    “我剛說了什麽?”她有點擔心那些自言自語會泄漏了身分。


    “廢話。”


    “你憑什麽瞧不起我?”卓嶽兒眯起眼,火大地質問。


    “你哪隻眼睛瞧見我瞧不起你了?”他爽快地喝掉半碗酒。


    “不必看,我用聞的就知道了。”她氣惱地搶了半碗過來喝。


    “你有病啊?瞧不起要怎麽聞?”上官修瞧她皺眉喝掉那半碗酒,並沒有阻止她,要待在這種地方,尤其是女子,最好練就千杯不醉的本事。


    “你管我那麽多,我就是覺得你瞧不起我。”


    “我隻是覺得要嘛放掉那糾纏你一年的執著,不然就放手去解決,在這裏喃喃自語,說再多全是廢話。”


    “要我放手是絕不可能的事。”上百條人命豈可枉死!


    “所以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裏,爽快地去解決吧。”他巴不得她今晚就走。


    “我想走也走不了。”她垂下雙肩,悶悶地喝著酒。


    “騙誰呀?朱姨可沒和你簽賣身契,你隨時都可以離開。”朱姨那麽疼她,怎麽可能綁住她呢?


    “跟朱姨沒關啦。”


    “那是為什麽?”


    “我要是現在走出去,可能不必半個月就橫死街頭吧。”她趴在桌上悶悶地道。雖然說得有些誇張,但依對方那種趕盡殺絕的作法,不必多久,她的身分一定會被發現。


    “你被追殺?”這大大出乎上官修的意料之外。


    “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你別再問了。”不想連累不相幹的人,她的身分愈少人知道愈好。


    “可以,你隻要告訴我是私人恩怨嗎?”不出半個月?可見對方勢力極大,甚至可能是官場上的人,她到底是什麽身分?


    “不是。”她小心地瞧著他。


    “再一個問題。”


    “什麽?”


    “你是忠是奸?”


    “我看起來像壞人嗎?”


    “那就好。”上官修揚起嘴角。既然有緣相識,隻要她在怡紅院一天,就有他一天的保護。


    “我看和你說話才叫廢話呢!”卓嶽兒突然惱火地踢他一腳。


    “小鬼,別太囂張。”他斜睨她一眼。


    “本來就是,和你浪費那麽多口水,可是我的問題根本沒解決呀!”


    “那麽你想怎麽辦?”


    “唔……”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反正我隻能留在這裏,那就做在這裏可以做的事。”


    “我看你才是在廢話。”上官修恥笑道。


    卓嶽兒惱火地睞他一眼,突然靈光一閃,她興奮地一擊掌。“有了!若我成為怡紅院最紅的花魁,那麽各地前來杜鬆城的人,一定會慕名而來,我就能從中得到寶貴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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