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江名凜，本就是這潤城人。”江凜迴答，“之前在盧員外家做事，想必這城中還有不少人認得我。”
梅文成一聽，就知道這所謂“做事”，理應是做家奴。
雖低賤，但流寇們很多出身大盜重犯，寧王自己的兵更是燒殺搶掠啥都做，亂世中要講究根本講究不過來。
於是笑一笑，熱情的說：“英雄不論出身，既然投了寧王殿下，也算是榮歸故裏。”
江凜卻歎息一聲，欲言又止。
梅文成看出來，關心道：“寨主為何歎氣？”
江凜說：“當年主家汙我盜竊，將我棒責後攆出潤城。如若沒有夫人搭救，想必已不知葬身於哪片荒塚，至今想來仍是心中不平。”
說完，深情款款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封蕊。
封蕊被他這一眼，看得寒毛直豎。
如果是閨閣中的她，遇到江凜或許還能有些綺思。
畢竟江凜模樣生得太好，半點不輸她從前癡戀的賀小侯爺。
可她如今經曆過情傷還嫁過人，看的出來江凜對她完全沒有意思，也不會對此抱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人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猜不透，隻覺得危險。
還有，他真是家奴出身嗎？觀其氣度言行，著實不像。
心中念頭百轉千迴，卻還要配合著江凜演戲，不勝嬌羞的低下頭。
梅文成聽罷擊掌讚道：“美人惜英雄，正是一段佳話。”
卻沒有更多表示。
江凜微微一笑，在這幾句試探話之後，心中洞若觀火。
繼而在梅文成的熱情帶領下，江凜很快被授予遊牧副尉之職，走了入職手續領了印綬。
雖僅是八品，也沒有分給江凜多的兵馬，算是個榮譽虛銜，卻發放了甲衣武器旗號，有了官方編製和每月固定糧餉。
這對於隻帶了十幾人來投靠的江凜，條件已經足夠優厚。
緊接著到了飯點，梅文成和樊將軍設宴款待新入夥的江凜等人。
偌大的廳堂之內，樊將軍坐於主座，梅文成和江凜居於左右次席，底下一群中低階軍官。
等到江凜帶著封蕊入座時，一群殺人如麻的老粗都看直了眼。
雖然知道江凜是梅先生罩著的，卻還是有人衝著封蕊嚷嚷：“哪裏來的漂亮小娘子？！”
“不若跟哥哥們喝幾杯，樂嗬樂嗬！”
“哈哈哈，保管疼你!”
封蕊打生下來就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不由自主臉色發白，緊緊攥住了江凜的衣袖。
江凜拍拍她的手背，牽她入座，繼而望向上首看戲的樊將軍：“這就是將軍的待客之道？”
樊將軍飲一口杯中酒，抖著腿笑道：“江副尉這話見外了，你既入軍中，便是咱們自己人，哪裏又是什麽客？”
“弟兄們粗魯，過個嘴癮罷了。”
梅文成雖不讓他動這夫妻二人，但他既然看中了，就總要想辦法搞到手。
見樊將軍是這個態度，底下人越發叫的響亮歡快。
“自己人，就可以出言無狀？”江凜冷笑道。
樊將軍也板了臉開口：“別說軍中欺負新人，我們這兒的規矩，看不慣就打一場。單打獨鬥、生死勿論。”
他是掐準了江凜這群人武力不行。
江凜雙手白皙修長、不見半分老繭，一看就沒練過武。至於江凜手下的那十幾號人，個個麵黃肌瘦跟難民似的，如何能敵得過他帳下精兵強將？
“樊將軍……”
梅文成剛想當一把和事佬，卻見江凜身後有個黃瘦的小兵握刀挺身而出，揚聲道：“我等雖位卑，卻也知道主辱臣死的道理。既然樊將軍如此說了，我趙蒲便來下這個戰貼！”
聲音清亮高亢，聽著竟是個還沒完全變聲的少年。
梅文成見狀，也隻有在心裏歎息一聲。
他雖有心想要保江凜，可是眼見江凜這邊都主動跳出來，卻也沒辦法再繼續和稀泥。
畢竟在這潤城，和他真正一起共事的人是樊將軍。
換個角度想，江凜現在吃點虧，從此知道進退也未嚐不是好事。
樊將軍朝下方使了個眼色，就見一條高壯軍漢站起來，粗聲粗氣道：“既然這樣，老子就來會會你這無知小兒！”
說完，扛起一根慣用的狼牙棒出席，雄赳赳氣昂昂走到宴席場中。
樊將軍哈哈大笑，鼓掌道：“妙啊，正愁無物下酒，剛好打一場以助酒興！”
化名趙蒲的香蒲拔出腰間鋼刀，站在比自己高出一個多頭、寬一多半的軍漢對麵，沉聲開口道：“規矩是生死勿論？”
軍漢看著眼前這黃瘦小卒，以為香蒲膽怯，高聲叫囂：“自然生死勿論！你現在反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虎虎生風當頭一棒就朝香蒲砸去。
以江凜這樣的條件初入軍中，就得了八品官位，其實很多人心中是不服的。
就相當於職場大家都是一點點靠戰功熬資曆打拚起來，忽然來個空降。
再加上有了樊將軍的暗示，這軍漢是存了將香蒲斃於棒下，立威給江凜看的心思，是以毫不留情。
誰知對麵那小卒看著單薄瘦弱，身手靈活的卻像條魚，他接連揮了十幾棒，有時候眼看著能砸實，對方卻不知怎麽就找了個刁鑽角度堪堪避過。
“砸死他！”
“就差一點了！”
“這瘦小子沒膽，隻會躲算什麽？有本事正麵來呀！”
“怕死了吧，哈哈哈哈！”
下麵的同僚們紛紛叫喊大笑著，給場中揮舞狼牙棒的軍漢鼓勁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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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的樊將軍卻是越看越心驚。
寧王帳下皆是虎狼之輩，樊將軍看著粗魯無狀，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必定有超出常人之處。
他逐漸看出來，那名叫趙蒲的小卒……根本不是躲避，而是在預判！
軍漢揮落的每一棒軌跡，根本都在趙蒲的預料之中！
情知屬下不是對手，“退後”二字已經湧上喉間，卻見一直在躲避的趙蒲身若輕燕，單手撐著軍漢寬厚的肩膀高高跳起。
緊接著寒芒一閃，鮮血如同噴泉般，自軍漢粗壯的頸間高高衝起，如若夜空中乍起的煙花噴濺四射。
一顆眼眸大睜的頭顱隨即骨碌碌滾落在地，似乎仍舊對自己的死不可置信。
原本鬧哄哄的廳堂，驟時間安靜到針落可聞。
香蒲轉身輕巧落地，用沾血的刀尖指向周圍那些曾經叫喊大笑的軍官們，胸膛中一顆心砰砰直跳，唇畔卻勾起個挑釁笑容，令這群殺人如麻的大漢心膽俱寒：“我不過是尉長身邊武藝最低微的小卒，誰知他叫的歡，卻這般不經打。”
“誰若再敢對我尉長出言不遜，請先下場與我一戰！”
這時候，誰也不敢再小瞧了這黃瘦少年。
樊將軍和梅文成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驚，不知這趙蒲說的是真是假。
剛才下場的軍漢，是樊將軍帳下的先鋒官，其勇猛善戰，在樊將軍統領的隊伍中絕對可排到前五。
倘若真如趙蒲所說，這十幾人皆是這般武藝，那就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
看似溫順的羊羔，轉眼間就成為出柵猛虎。
況且如能得到這支隊伍歸心、再得其練武之法，打造出一支精銳鐵軍……縱橫天下哪裏不可去得？
樊將軍此時再看江凜夫妻，色心完全收了起來，畢竟比起美人，亂世裏還是權勢力量更重要。
樊將軍剛才明顯得罪了江凜這幫子人，梅文成見狀連忙開口哈哈一笑，端了杯酒起身上前，遞予香蒲：“果然英雄出少年，請滿飲此杯。”
香蒲一手端過梅文成遞來的酒爽快喝下，一手抖落刀鋒血，收刀入鞘，重新恭敬的立於江凜身後。
有營兵很快上前，打掃血跡、在一片寂靜中拖走先鋒官的屍體。
“都是頭栓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的，沒見過血嗎？！一個個發的什麽呆？！”樊將軍用杯子磕了磕桌麵，粗聲道，“說好了生死勿論，願賭就要服輸！大家該吃吃，該喝喝！”
樊將軍一番話表明態度，下麵的軍官們連忙紛紛拿箸舉杯，隻是一個個變得連話都少了，如同茄子遭霜打，完全不見之前的囂張氣焰。
梅文成又朝江凜舉杯道：“尉長之前曾與我說過，盧家昔日為富不仁，險些令尉長隕命。”
“如今我就在這裏做個主，將盧宅贈予尉長，盧宅一眾人等皆貶為尉長之奴，任由尉長使喚處置如何？”
之前是盧家開了城門，讓樊將軍一眾不費刀兵得到潤城，又指點城中有哪些富戶，讓樊將軍得了大筆錢財物資。
然而說到底，盧家做這事不是沒有私心的，況且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利用價值。
江凜第一次跟梅文成提起盧家時，梅文成雖對江凜有維護之意，卻隻是想他做個標杆吉祥物，並沒有多放在心上。
也不覺得為了江凜，犯得著去動盧家，所以一語帶過。
如今卻是真正在拉攏了。
“多謝梅先生。”江凜果然露出感激的神情，朝梅文成一拱手，“從此往後但凡有命，定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梅文成滿意江凜的上道，笑著說：“也不知，尉長是哪裏得來這些個英雄猛士跟隨？”
江凜道：“他們原是水滸寨中我嶽父手下，因嶽父隻得一女，又年老亡故便認我為主。適逢打聽得寧王大軍在此駐紮，便帶了他們下山投靠。”
梅文成聽了，再看一眼江凜身旁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心想這家奴倒是運道奇佳。
他嶽父應是有大本事的奇人，大約因為天年將近，也無子嗣傳承，便無意再出山攪風雨，所以收了這麽十幾個手下平靜度日。
隻得一個嬌花般未經世事的女兒，女兒看中人嫁了，家底自然都傳給了女婿。
說起來，得虧江凜皮囊長得好，換個人的話這小娘子怕是看不中。
梅文成一聽，就知道這所謂“做事”，理應是做家奴。
雖低賤，但流寇們很多出身大盜重犯，寧王自己的兵更是燒殺搶掠啥都做，亂世中要講究根本講究不過來。
於是笑一笑，熱情的說：“英雄不論出身，既然投了寧王殿下，也算是榮歸故裏。”
江凜卻歎息一聲，欲言又止。
梅文成看出來，關心道：“寨主為何歎氣？”
江凜說：“當年主家汙我盜竊，將我棒責後攆出潤城。如若沒有夫人搭救，想必已不知葬身於哪片荒塚，至今想來仍是心中不平。”
說完，深情款款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封蕊。
封蕊被他這一眼，看得寒毛直豎。
如果是閨閣中的她，遇到江凜或許還能有些綺思。
畢竟江凜模樣生得太好，半點不輸她從前癡戀的賀小侯爺。
可她如今經曆過情傷還嫁過人，看的出來江凜對她完全沒有意思，也不會對此抱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人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猜不透，隻覺得危險。
還有，他真是家奴出身嗎？觀其氣度言行，著實不像。
心中念頭百轉千迴，卻還要配合著江凜演戲，不勝嬌羞的低下頭。
梅文成聽罷擊掌讚道：“美人惜英雄，正是一段佳話。”
卻沒有更多表示。
江凜微微一笑，在這幾句試探話之後，心中洞若觀火。
繼而在梅文成的熱情帶領下，江凜很快被授予遊牧副尉之職，走了入職手續領了印綬。
雖僅是八品，也沒有分給江凜多的兵馬，算是個榮譽虛銜，卻發放了甲衣武器旗號，有了官方編製和每月固定糧餉。
這對於隻帶了十幾人來投靠的江凜，條件已經足夠優厚。
緊接著到了飯點，梅文成和樊將軍設宴款待新入夥的江凜等人。
偌大的廳堂之內，樊將軍坐於主座，梅文成和江凜居於左右次席，底下一群中低階軍官。
等到江凜帶著封蕊入座時，一群殺人如麻的老粗都看直了眼。
雖然知道江凜是梅先生罩著的，卻還是有人衝著封蕊嚷嚷：“哪裏來的漂亮小娘子？！”
“不若跟哥哥們喝幾杯，樂嗬樂嗬！”
“哈哈哈，保管疼你!”
封蕊打生下來就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不由自主臉色發白，緊緊攥住了江凜的衣袖。
江凜拍拍她的手背，牽她入座，繼而望向上首看戲的樊將軍：“這就是將軍的待客之道？”
樊將軍飲一口杯中酒，抖著腿笑道：“江副尉這話見外了，你既入軍中，便是咱們自己人，哪裏又是什麽客？”
“弟兄們粗魯，過個嘴癮罷了。”
梅文成雖不讓他動這夫妻二人，但他既然看中了，就總要想辦法搞到手。
見樊將軍是這個態度，底下人越發叫的響亮歡快。
“自己人，就可以出言無狀？”江凜冷笑道。
樊將軍也板了臉開口：“別說軍中欺負新人，我們這兒的規矩，看不慣就打一場。單打獨鬥、生死勿論。”
他是掐準了江凜這群人武力不行。
江凜雙手白皙修長、不見半分老繭，一看就沒練過武。至於江凜手下的那十幾號人，個個麵黃肌瘦跟難民似的，如何能敵得過他帳下精兵強將？
“樊將軍……”
梅文成剛想當一把和事佬，卻見江凜身後有個黃瘦的小兵握刀挺身而出，揚聲道：“我等雖位卑，卻也知道主辱臣死的道理。既然樊將軍如此說了，我趙蒲便來下這個戰貼！”
聲音清亮高亢，聽著竟是個還沒完全變聲的少年。
梅文成見狀，也隻有在心裏歎息一聲。
他雖有心想要保江凜，可是眼見江凜這邊都主動跳出來，卻也沒辦法再繼續和稀泥。
畢竟在這潤城，和他真正一起共事的人是樊將軍。
換個角度想，江凜現在吃點虧，從此知道進退也未嚐不是好事。
樊將軍朝下方使了個眼色，就見一條高壯軍漢站起來，粗聲粗氣道：“既然這樣，老子就來會會你這無知小兒！”
說完，扛起一根慣用的狼牙棒出席，雄赳赳氣昂昂走到宴席場中。
樊將軍哈哈大笑，鼓掌道：“妙啊，正愁無物下酒，剛好打一場以助酒興！”
化名趙蒲的香蒲拔出腰間鋼刀，站在比自己高出一個多頭、寬一多半的軍漢對麵，沉聲開口道：“規矩是生死勿論？”
軍漢看著眼前這黃瘦小卒，以為香蒲膽怯，高聲叫囂：“自然生死勿論！你現在反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虎虎生風當頭一棒就朝香蒲砸去。
以江凜這樣的條件初入軍中，就得了八品官位，其實很多人心中是不服的。
就相當於職場大家都是一點點靠戰功熬資曆打拚起來，忽然來個空降。
再加上有了樊將軍的暗示，這軍漢是存了將香蒲斃於棒下，立威給江凜看的心思，是以毫不留情。
誰知對麵那小卒看著單薄瘦弱，身手靈活的卻像條魚，他接連揮了十幾棒，有時候眼看著能砸實，對方卻不知怎麽就找了個刁鑽角度堪堪避過。
“砸死他！”
“就差一點了！”
“這瘦小子沒膽，隻會躲算什麽？有本事正麵來呀！”
“怕死了吧，哈哈哈哈！”
下麵的同僚們紛紛叫喊大笑著，給場中揮舞狼牙棒的軍漢鼓勁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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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帳下皆是虎狼之輩，樊將軍看著粗魯無狀，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必定有超出常人之處。
他逐漸看出來，那名叫趙蒲的小卒……根本不是躲避，而是在預判！
軍漢揮落的每一棒軌跡，根本都在趙蒲的預料之中！
情知屬下不是對手，“退後”二字已經湧上喉間，卻見一直在躲避的趙蒲身若輕燕，單手撐著軍漢寬厚的肩膀高高跳起。
緊接著寒芒一閃，鮮血如同噴泉般，自軍漢粗壯的頸間高高衝起，如若夜空中乍起的煙花噴濺四射。
一顆眼眸大睜的頭顱隨即骨碌碌滾落在地，似乎仍舊對自己的死不可置信。
原本鬧哄哄的廳堂，驟時間安靜到針落可聞。
香蒲轉身輕巧落地，用沾血的刀尖指向周圍那些曾經叫喊大笑的軍官們，胸膛中一顆心砰砰直跳，唇畔卻勾起個挑釁笑容，令這群殺人如麻的大漢心膽俱寒：“我不過是尉長身邊武藝最低微的小卒，誰知他叫的歡，卻這般不經打。”
“誰若再敢對我尉長出言不遜，請先下場與我一戰！”
這時候，誰也不敢再小瞧了這黃瘦少年。
樊將軍和梅文成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驚，不知這趙蒲說的是真是假。
剛才下場的軍漢，是樊將軍帳下的先鋒官，其勇猛善戰，在樊將軍統領的隊伍中絕對可排到前五。
倘若真如趙蒲所說，這十幾人皆是這般武藝，那就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
看似溫順的羊羔，轉眼間就成為出柵猛虎。
況且如能得到這支隊伍歸心、再得其練武之法，打造出一支精銳鐵軍……縱橫天下哪裏不可去得？
樊將軍此時再看江凜夫妻，色心完全收了起來，畢竟比起美人，亂世裏還是權勢力量更重要。
樊將軍剛才明顯得罪了江凜這幫子人，梅文成見狀連忙開口哈哈一笑，端了杯酒起身上前，遞予香蒲：“果然英雄出少年，請滿飲此杯。”
香蒲一手端過梅文成遞來的酒爽快喝下，一手抖落刀鋒血，收刀入鞘，重新恭敬的立於江凜身後。
有營兵很快上前，打掃血跡、在一片寂靜中拖走先鋒官的屍體。
“都是頭栓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的，沒見過血嗎？！一個個發的什麽呆？！”樊將軍用杯子磕了磕桌麵，粗聲道，“說好了生死勿論，願賭就要服輸！大家該吃吃，該喝喝！”
樊將軍一番話表明態度，下麵的軍官們連忙紛紛拿箸舉杯，隻是一個個變得連話都少了，如同茄子遭霜打，完全不見之前的囂張氣焰。
梅文成又朝江凜舉杯道：“尉長之前曾與我說過，盧家昔日為富不仁，險些令尉長隕命。”
“如今我就在這裏做個主，將盧宅贈予尉長，盧宅一眾人等皆貶為尉長之奴，任由尉長使喚處置如何？”
之前是盧家開了城門，讓樊將軍一眾不費刀兵得到潤城，又指點城中有哪些富戶，讓樊將軍得了大筆錢財物資。
然而說到底，盧家做這事不是沒有私心的，況且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利用價值。
江凜第一次跟梅文成提起盧家時，梅文成雖對江凜有維護之意，卻隻是想他做個標杆吉祥物，並沒有多放在心上。
也不覺得為了江凜，犯得著去動盧家，所以一語帶過。
如今卻是真正在拉攏了。
“多謝梅先生。”江凜果然露出感激的神情，朝梅文成一拱手，“從此往後但凡有命，定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梅文成滿意江凜的上道，笑著說：“也不知，尉長是哪裏得來這些個英雄猛士跟隨？”
江凜道：“他們原是水滸寨中我嶽父手下，因嶽父隻得一女，又年老亡故便認我為主。適逢打聽得寧王大軍在此駐紮，便帶了他們下山投靠。”
梅文成聽了，再看一眼江凜身旁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心想這家奴倒是運道奇佳。
他嶽父應是有大本事的奇人，大約因為天年將近，也無子嗣傳承，便無意再出山攪風雨，所以收了這麽十幾個手下平靜度日。
隻得一個嬌花般未經世事的女兒，女兒看中人嫁了，家底自然都傳給了女婿。
說起來，得虧江凜皮囊長得好，換個人的話這小娘子怕是看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