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貝看著一排排隔著鐵籠子不安分的人,驀地想到石然,猶豫道,“那個,君君,你說石大夫他哥哥會不會……”


    她沒有把話說全,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


    陌君畫亦是聽得眸色一沉,按照石然之前對他們倆透露的信息,石然的大哥,若是沒死,恐怕,就是這些籠子的其中一員。


    “我們找找看。”


    段小貝不放心地再次動用神識。


    然而這時,不經意間,陌君畫眸華突然對上了最裏麵的那個籠子裏的六爪男子。


    那六爪男子瞳孔是深紫色的,六爪男子眸色平靜的看著陌君畫,如同一汪深潭,深不見底。


    六爪男子這時候眸底似乎有一絲的詫異,紫色的瞳孔微閃,血色的濃霧慢慢的溢出。


    陌君畫依舊是瞳孔渙散的一動不動,直到那血色濃霧突然凝聚成一團,射向陌君畫眉心。


    這一切,正在閉著雙眸探查的段小貝是沒有發現的。


    外麵依舊霧色彌散,然而,朦朦朧朧地,可以看見幾個影子,往這邊飛奔而來。


    段小貝立刻出聲,“我們行動要快一些,已經有人注意到這邊了!”


    段小貝這話一說,陌君畫突然迴神,眸色有些茫然,看向那個六爪男子,隻見那六爪男子依舊是昏迷著,如同之前一樣,仿佛剛才隻是他的錯覺,陌君畫蹙了下眉,卻是沒說什麽,點了下頭,夫妻二人開始尋找,每找一個籠子,心裏的沉重與怒氣便加重一分,直到,站到一個鐵籠子麵前。


    那籠子裏,卷縮著一個人。


    跟其他人不一樣,這個人無精打采地趴著,懶洋洋打著哈欠。


    綠色的瞳孔泛著晶瑩的綠茫,他不曾驚慌,隻是隔著籠子,警告似的張牙舞一下。


    那兩股氣息依舊存在,他開始暴躁了!


    “吼吼吼!……”


    四肢呈現奇怪的人類不可能做出來的姿勢,他攀折著鐵籠子,似乎想要將鐵籠子強行掰開,破籠而出,找出令他心思不穩的氣息所在。


    他的叫聲,如玻璃紮過肌膚般刺耳,令人難受,幾乎他一叫,其餘籠子的其實瞬間減弱了,然後,漸漸,到噤聲。


    這種情況,很古怪。


    段小貝不禁看了眼木牌子上的字跡,然後,掩不住驚訝地叫了一聲,“君君!”


    陌君畫從沉思中迴神,麵部表情,“是他了。”


    牌子上麵,寫著的名字,石林,以及年紀,都跟石然跟他們說的信息對得上。


    籠子裏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石然的大哥。


    段小貝默了一下。


    石然對他大哥的感情很深,倘若他知道他大哥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原本覺得石然這人挺煩的,因為越是接近衰弱期的夜晚,他就越是纏著他們倆,希望君君能改變主意,帶他進來,可這一刻,段小貝莫名地替他感到難過。


    陌君畫說什麽,深深看了眼籠子裏叫囂著的石林,驟然,他俊臉一側,行動迅地攬過段小貝,“有人來了!我們走!”


    將夜明珠一收,他帶著段小貝,以雷霆萬鈞之勢消失在原地。


    夫妻二人前腳離開,後腳,暗室的門便被打開,數把火把高舉,明明亮亮的光線,將整間屋子,都照亮了!


    籠子裏,原本停歇嚎叫的人,接收到突如其來的光線,又爭相開始叫起來。


    有人率先開口道,“我就說,七少就是多疑,這玄天殿可是我們早就嚴守起來的禁地,能有什麽事!肯定是這群畜生自己半夜不安生鬧事!”


    環顧屋子,沒有現任何異常,帶頭的男子嫌惡地掩住鼻子,聽了身邊人說話,接著,指著籠子,破口大罵,“叫!讓你們叫!攪得爺我睡不好覺!”


    這人一腳抬起,連踢幾個籠子。


    他可是用上了陌族特有的秘術,被踢的幾個實驗品出痛苦的呻吟。


    籠子裏的嚎叫聲,頓時減弱了。


    那人猶覺得泄不夠,又讓身邊的人,找來冷水,直接潑濕了籠子裏的人,聽見籠子裏的人嚎嚎慘叫,他怒火衝衝,拿了火把直接捅伸進籠子裏,左右移動火把,不斷戲耍籠子裏的人!


    “讓你們吵!白日伺候你們吃喝拉撒還不夠,晚上還想爺伺候你們,是不是?”


    “他娘的,平日伺候你們這群畜生,夠勞苦了,你們不讓爺舒坦,你們也甭想舒坦了!看我不燒死你們這群畜生!”


    “……”


    身後,幾人也覺得生氣,上前效法。


    幾個人耍得不亦樂乎。


    暗室的懸梁上,夫妻二人冷眸靜看著一切,某種危險光芒閃過,他們默默地將那幾個人折磨籠子裏的人的整個過程看完!


    幾度,段小貝差點忍不住出手,被陌君畫攔住,陌君畫眸色深沉,瞳眸如同墨點,“小貝,小不忍則亂大謀。”


    直到,時間快要結束,夫妻二人才帶著沉重的心情離開。


    他們走的還是來時的那條路。


    門口處,依舊趴著那兩頭兇猛獸族。


    有進來的經驗了,出去便不成問題了。


    兩人依舊是收斂了全身的氣息,從猛獸身邊掠過,沒有引起任何驚動,趕在一個時辰的時限過去之前,順利離開禁地。


    離開禁地之後,夫妻二人皆不約而同地迴頭,別含深意地望了眼身後,霧色彌漫,被霧氣籠罩著的陰森空地。


    這地方,不久的將來,他們夫妻二人必定搗破!


    玄天峰!玄天殿,陌族!這做法真是讓人感到憤怒。


    夫妻二人皆一夜不得安眠。


    雖然玄天殿禁地裏困著的人,跟他們沒有關係,但人性就是如此,隻要不是壞到骨子裏的,不,隻要不是腦子長歪了,是人都會對這種慘無人道的事,表示不憤和憐憫!


    而同樣對於陌族枉顧他人性命,並且隨意踐踏他人自尊的所作所為,深深地表示不齒。


    至於夫妻二人在玄天殿的實驗室裏,無意發現石林的事情,二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暫時不透露給石然知道。


    石然的悲劇已成事實,可他們夫妻二人要做的事已成定局,不能因小失大。


    因為石然這個人,沉不住氣,會壞事!


    所以,當石然第二日中午吃飯之時,又故意坐到他們這一桌,焦急地詢問是否探知得到他大哥石林下落的時候。


    陌君畫搖頭,表示不知道他大哥情況。


    某位爺到底是於心不忍……


    於是,某位爺先讓他有點心理準備,未雨綢繆地暗示了幾句,“那地方裏麵貌似有個暗室,裏麵困著很多人,情況異常糟糕,我覺得與其讓他們活著,還不如趁早解脫了。”


    石然聽了,隻是微微苦笑,“螻蟻尚且偷生,再惡劣的環境,我都希望我大哥能堅持著,活下去。”


    夫妻二人聽得內心一片沉重。


    這種話,誰都會說!


    隻是,當真正見識過裏麵情況之後,恐怕他就不會這麽想了。


    這樣的黑暗,陌君畫和段小貝下意識的沒有跟陌森若提,因為陌森若太小,不足以承受這世界黑暗的另一麵,也算是對某森若的一種保護。


    然而,陌森若也異常懂事,況且在這特殊的地方,也不好央求著讓自己知道。


    石然心事重重地又跟夫妻二人確定了,他們在下次,能不能在再探入禁地的時候帶上他,陌君畫給出模棱兩可的迴答,石然臉上掩不住濃濃的失望。


    昨夜夫妻二人夜探禁地,行動悄然無聲,並未曾驚動到任何人。


    陌雲清陌雲遊白日時,隻露了兩次麵,檢查一下他們的情況,便相當滿意地離開。


    因此,這一天,很快地,又平安度過。


    每日裏,陌君畫若無其事地帶著段小貝母子二人,中規中矩地參加采摘藥草,提煉丹藥。


    隻漸漸地,那些因為不知道吃食有問題,而中了招的大夫們,有相當一部分人,已經漸漸表現出症狀時候,明知這些人還會有救,幾個人難道還是有點緊逼感。


    尤其段小貝,在親眼目睹實驗室那些人被非人對待以後,那種緊逼感更重。


    彼時,陌君畫正帶著段小貝母子二人在采摘藥草。


    終於,她忍不住問陌君畫,“君君,這解藥很難煉嗎?”


    “呃,總要給點時間。”陌君畫眨眼道。


    現在的時間,還是在陌君畫預計的時間之內。


    段小貝又輕歎問,“那君君有什麽打算?我們該怎麽做?”


    相同的問題,在陌森若水心中,也存疑許久,轉眸,看向高深莫測的某爺。


    陌君畫正觀察地裏一株藥草,聞言,直起腰,指著不遠處大片大片的梯田,莫名其妙地詢問了一句,“小貝覺得這些藥草如何?”


    段小貝皺了一下眉頭,這藥材她不知道外麵的怎麽樣,但是這藥草的長勢可以看出陌族在這上麵花了很多的心思,不然不可能吸引那麽多的大夫心甘情願的跟著走。


    隻是,想到這番心思背後的齷齪,段小貝又覺得痛恨。


    不過,某爺這樣問,肯定是有他的原因,段小貝飛快轉動腦筋,“君君,你莫不是打算將這些藥草都收為己用?


    其實,這個問題,在當初次看見這滿山滿海的藥草之時,黑吃黑的念頭,便已經閃過段小貝的腦袋。


    隻不過,當真正見到這梯田範圍有多麽廣大之後,段小貝就很快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算他們有空間儲物器裝得下藥草,但隻有三個人六隻手,想要全部收割掉這一望無垠的藥草,根本不可能,但是,毀滅掉這裏之前,極可能地拿走一些,然後,再一把火燒掉這裏!


    陌君畫淡笑搖頭,“我看不上這裏的藥草。”


    停頓一下,某位爺對上段小貝母子二人納悶的目光,他才繼續說道,“我用不上,但是,外麵多的人用得上。”


    反正收著就不會錯,總有用的上的時候,況且這些藥草也的確是挺多的,拿去賣錢也不錯。


    “那個,君君,你確定你能來得及收掉全部藥草?”段小貝擔憂道。


    畢竟,打起來的時候,到處兵荒馬亂的。


    而且,他們要對付的,不是簡單的一個莊園,而是陌族的莊園!


    這莊園出事,陌族肯定第一時間派人趕來。


    目前不說他夫妻二人有多厲害,就雙方懸殊實力來看,避免跟陌族正麵交鋒,才是明智選擇。


    所以,一旦打起來,他們到時候做的,不是收獲藥草,而是,想著怎樣在陌族的人趕來之前,溜之大吉。


    毀掉陌族重視的莊園,卻不能讓陌族查到是他們的傑作,讓陌族有氣無地撒!這才是解氣的行為!


    他們來到龍翔大陸已經有些年頭了,自然明白,這裏的藥草對外界來講,多麽的珍貴!更別提連煉丹師都很缺少的大陸了。


    能夠將這些藥草全部收掉,自然是最歡喜的結果,隻不過,如同某女說的,他們才三個人,到時候拉上同仇敵愾的石然,那也隻是四個人,麵前可是如山如海的草藥,他們能摘到多少?


    迴答母子二人的,是某爺招牌的淡然一笑,“這些,小貝無須擔心,山人自有妙計!”


    這話勾得母子倆心思癢癢的。


    某爺的個性,要麽不做,一做,那可是令人指的完美徹底啊!


    某位爺既然說了有辦法,自然,是真的有了一個好辦法。


    隻到底是什麽辦法呢?嗷嗷,好想知道啊!


    母子倆眼神一對上,立馬默契十足地,熱情圍上去。


    各種糖衣炮彈,諂媚賣乖地對著神秘兮兮的某爺一陣攻陷。


    但,有原則的某爺卻是神秘一笑,任憑這母子倆怎麽諂媚賣乖都不說一下。


    夜晚,莊園裏如同往常一線,安靜的可以。


    突然,陌君畫從床上坐起,運起全身的真氣,拚命的壓製快要衝破的修為,自從出了玄天殿那個暗室之後,他便察覺到自己卡在金丹三層的瓶頸似乎有些鬆動,而這時也差不多快要壓製不住了。


    窗邊的小床上,某森若眉心突然凝聚出一片血霧,一個看不清容顏的白衣男子出現在屋子裏。


    白衣男子二話不說,突然出手幫助陌君畫壓製住了快要突破的修為。


    陌君畫感覺到洶湧澎湃的真氣迴歸於平靜,鬆了口氣,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跟白衣男子道謝,“多謝!”


    “不用謝我,說了那是你的機遇!”白衣男子有些複雜的看了眼某爺。


    “玄天殿那個暗室……”沉默了片刻,陌君畫突然開口。


    “等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他到底是誰,我也不是事事都知道,隻不過是偶爾可以推算關於你的事情。”白衣男子如是說道,“你隻需知道好好對待她就行了。”說著白衣男子眸色複雜且又溫柔的看了眼床榻上的某女。


    這一下,陌君畫臉色瞬間黑了。


    這是什麽意思?他的女人他自然會對她好,還用得著這寄居在自己兒子體內陌生人來提醒?


    某爺臉色難看的正想說什麽,卻見那白衣男子突然化作一片血霧迴到了某森若體內。


    陌君畫臉色很不好看的重新迴到床榻上,攬著某女,歎了口氣,有些咬牙切齒,最終化為無奈,待在兒子體內,忍不了也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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